余白

　　二十日的培训很快结束，回到清市的那天，一个女孩在火车站出现。
　　挤满人群的出站口里，那个叫林雨桐的姑娘手捧着一束热烈的花看向他们。
　　白修竹直觉回头看余孟林，发现余孟林刻意回避他的眼神。一瞬间，这些日子余孟林同他的生疏都有了解释。
　　白修竹动了动唇。那女孩跑过来，挽起余孟林的手臂。
　　白修竹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每一个亲密的动作，却怎么也听不到女孩在讲些什么。他的脑子似乎在她挽起余孟林的那刻就开始嗡嗡作响，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发动机，强撑了几秒后便彻底停止了运作。
　　分开时白修竹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余孟林却始终没有回头。
　　时间回到他们集训时的那个深夜，余孟林在黑暗中无比清醒地问白修竹：“你有喜欢的人没？”
　　白修竹的回答是，有。
　　余孟林似乎停滞了好一会儿，才翻身背过脸去。又过了很久，在白修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余孟林说：“我也。”
　　跟白修竹不一样，余孟林说的，是林雨桐。
　　那日白修竹乘坐地铁回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他从小话就不多，喜欢独来独往，后来上学又跳了两级，跟周围人的共同语言就更少了。
　　因为从来没有朋友，白修竹也不会觉得寂寞。但这些日子白修竹身边多了一个话痨一般的余孟林，这人在身边的时候会觉得聒噪，不在了，又会让人想念。
　　地铁载着白修竹和他的行李箱在城市的地下穿梭，白修竹忽然有种感觉，这趟车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他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又或者，他根本无站可停。
　　那天之后便开学了，余孟林就好像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白修竹倒是偶尔在校园里见到菲菲，但他也不好走上前去问菲菲什么；又或者，他怕他的过度的关心会让他跟余孟林之间的关系会走向另一个更加诡异的结局。
　　从海市回来的白修竹更加沉默了，太多情绪淤积在胸口，怎么也无法纾解。长期过度关注他的菲菲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周末去打羽毛球，白修竹没有拒绝。
　　几天后，白修竹在周末的球场上见到了想见的人，可那人站在球网的对面，这场景恍若隔世。
　　今日的余孟林和林雨桐都穿了绿色的卫衣，似乎是情侣装。休息的时候，林雨桐踮起脚尖给余孟林擦汗。
　　白修竹垂下眼眸，听到身边的菲菲叹了一句：“真登对！”
　　彼时的白修竹，按捺住胸中莫名的酸涩，在菲菲期待的眼神中附和道：“确实。”
　　场地时间到了之后，菲菲跟林雨桐去逛街。余孟林说不想去，白修竹也要回家。
　　两个男生到了球场出口，余孟林照例同白修竹并肩去地铁站，地铁停靠的瞬间，白修竹改变主意，踏入跟余孟林反方向的列车。
　　“你去哪？你家不是在北边吗？我们明明一路啊？”余孟林拉住白修竹的手臂。
　　最后白修竹抽回自己的手臂，盯着余孟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们真的是一路吗？”
　　接下去，白修竹手臂上的力量消失，余孟林放手了。
　　余孟林手掌上的温度久久停留在他的衣袖，却是白修竹不能留住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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