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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好聚好散
尽管林方叙明确地说了自己需要什么样的视频,陈译还是擅作主张地拍了一些需求之外的影像,邀功一般地发给林方叙,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同和称赞。然而收到视频的林方叙却表现得十分冷漠,他只回了一个“OK”的动态表情,再无其他表示。
“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的素材,”陈译问,“你就只说一个‘OK’?”
林方叙回得很慢,若不是有小猫陪他消磨时间,陈译真不知道要如何熬过这段因等待而变得漫长的时光。
“谢谢。[笑脸]”林方叙回道。
就这样?陈译发过去一个火冒三丈的“发怒”表情,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次林方叙回得很快,不过内容彻底打消了陈译继续胡搅蛮缠的念头:“非常感谢!我在剪视频,有空再聊。”
悠闲的傍晚时光,轮休的陈译忘了他的同学是自由职业者,而他刚才得意洋洋发过去的“大作”,正是让林方叙变得更加繁忙的原因。
陈译无所事事,小猫正在专心致志地玩儿它的老鼠玩具,没有人或是动物愿意帮陈译解闷儿,他只好呼叫陈绘研,挨骂也比一个人闲得发慌要好得多。
“有何贵干?”陈绘研开门见山,从不跟儿子寒暄。
“没有贵干就不能给您打电话吗?”陈译笑道。
“我很忙,”陈绘研嫌弃道,“没时间陪你扯淡。”
陈译问:“您25号在家吗?”
“我不在家还能在哪儿?”
“您在家就成。”陈译说,“我25号去您那儿。”
“小严跟你一起吗?”陈绘研问。
陈译不想说实话,于是跟母亲打马虎眼:“妈您知道的,严昱得上班,他——”
陈绘研打断道:“就你一个人,过来干嘛?我这边没有接待一个人的业务。”
陈译苦笑:“我给您准备了礼物,您都不能勉为其难地接待我一下?”
“你准备的,还是小严准备的?”
“有什么区别吗?”
陈绘研冷笑:“小严准备的是惊喜,你准备的,十有八九是惊吓。”
陈译瞥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猫,认为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与“惊吓”两个字毫无关系。他向母亲承诺道:“真不是惊吓,您一定会喜欢的。”
陈绘研也不再兜圈子,她直接问道:“小严为什么不来?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陈译敷衍了事,说“您就别管了”。陈绘研听后,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你就不能多让让他吗?他比你小两岁,你让他你又不吃亏,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情,非要闹到人家不理你才行啊!那么大的人了,一点儿也不懂事,低头认错都不会,你说你还会干点什么呀!”
“我没有……”陈译无力辩解道。
“甭说你没有!”陈绘研训斥道,“就算你占理,你比人家大,你给人家当老公,你就得让着人家!”
“您这偏架拉的……”陈译嗤笑道,“我不是您亲生的是吧?”
“就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不能向着你。”陈绘研问,“能不能把人给哄好了?”
陈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哄不好你就别来了。”陈绘研挖苦道,“我也不用你大少爷过来给我过生日,折我寿。”
挨了母亲一通臭骂的陈译感觉更加苦闷了。他与严昱不可能复合,他也不想复合:两个人分分合合太多次,一起生活却谁也不愿意迁就谁,根本就过不到一块儿去。陈绘研总是劝他忍让,可是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他不认为自己能忍到终老。寻常夫妻过不下去了还能离婚呢,他们这种没结婚也没法结婚的,为什么要忍受不合适的伴侣一辈子?
小猫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喵喵叫着,用头蹭着陈译的脚面。陈译弯腰将小猫捞起,放到腿上,挠着它的下巴。小猫也很会享受,它直接扬起脑袋,眯缝着眼睛,不久便被挠出了呼噜声。
这么讨喜的小东西,陈绘研一定会喜欢的。陈译不能退养小猫,这不仅会显得他没有责任感,更重要的是太丢人了,在他向林方叙打过那么多的包票之后。
陈绘研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陈译一个人过去她不接待,可真要是去了,她也不可能将陈译拒之门外,毕竟是亲生的母子。因此,陈译决定无视陈绘研的话,25号直接带着猫去她家,反正他也有陈绘研家的门钥匙。
6月25日这一天,陈译没有睡懒觉,他起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把用了几天的宠物用品重新包好,放入车中。准备出门前,他给趴在手提包里的小猫拍了一段视频,发给林方叙,表示自己这就要去给母亲送猫了。
林方叙也很知情识趣,他回的不是“祝你成功”或是提醒陈译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而是“祝你母亲生日快乐”。陈译回说谢谢,又问林方叙这回需要拍什么样的视频。
“也不用着急拍视频,”林方叙发来语音,“先看看阿姨的反应再说的。”
我妈能有什么反应,陈译心说。他觉得林方叙不仅絮叨,还喜欢胡思乱想瞎操心,难怪以前喜欢干替别人送情书的事情,合着天生就是这个命。
“可以。”陈译回道,“你需要什么素材就直接跟我说,我和我妈一定全力配合。”
林方叙发过来一个他常用的“笑脸”表情,然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就真的只带猫过去?”
不然呢,再带一条狗吗?陈译回道:“还有猫的生活用品。”
林方叙回了一串省略号,后面紧跟着的是疑问语气的提醒:“你真的不给你妈买束花吗?”
这回轮到陈译无语了。尽管林方叙喜欢瞎操心,但是陈译突然觉得他有时候操心的事情还是挺有用的。
“买,肯定要买的。”陈译笑道,“感谢提醒。”
林方叙听完语音,没再回话。他摸着黑色母猫的后背,轻声咕哝道:“希望你的小儿子机灵点,能够得到新主人的喜欢吧。”
陈绘研没有讨厌小猫的理由,其一因为她本就是爱猫人士,其二因为这是儿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只因陈译独自一人前来。
“你俩还没和好吗?”陈绘研摆弄着花瓶里的鲜花,不愿多看不省心的儿子一眼。
陈译坐在沙发上,挥舞着逗猫棒,消磨着小猫的体力:“您就别管了……”
“你当我想管啊?”陈绘研瞥了陈译一眼,看见他那张哭丧着的脸又觉得闹心,远不如鲜花养眼,于是对着花束喃喃低语道,“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小严也是,不愿和你一起来看我,却想着提醒你要买花……”
屋里就两个人,房屋面积还小,陈绘研虽是轻声自语,却也没有避着不让陈译听的意思;不如说她就是故意说给陈译听的,用一种不是很直接的方式。陈译听见了,自然要搭话,只是他搭话的原因与陈绘研预想中的不大一样:“花是我自己要买的,和严昱无关。”
谁在乎你俩谁买的花了,我只想知道你俩为什么还不能和好。陈绘研冷嘲热讽道:“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陈译不满道:“这种事我有必要吗?”
“就你这脑子,根本搞不出买花送花这么浪漫的事情。”陈绘研嗤笑道,“连男人的欢心都不会讨,何况是女人了。”
陈译是哑巴吃黄连,除了陈绘研,他不会忍受别人的唠叨,毕竟也只有关心他的陈绘研才会在他身上浪费口舌。
陈绘研叹了口气,走向沙发,坐在陈译身旁,按着儿子的大腿,轻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吵架还是分手?”
陈译犹豫片刻,决定不再隐瞒:“分了。”
“不再和好那种?”
陈译:“对。”
陈绘研狠狠掐住陈译的大腿,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这个生日礼物可真棒啊。”
什么叫“自讨没趣”?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陈译有点扫兴,因为陈绘研的咄咄逼人。他起身准备走人,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干嘛去?”陈绘研问。
陈译苦笑:“回去了,省得在这儿给您添堵。”
陈绘研指着堆放在客厅角落,尚未组装的猫爬架:“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瞎摸合眼的老太太去装那个吗?”
“您不老。”陈译说,“也不瞎。”
“我现在不戴眼镜看你,就是看一团的马赛克。”陈绘研说,“还有,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办老年证了,你说我不是老人是什么?”
“那也是五年后的事情了。”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年龄啊。”
陈译叹了口气,转而走向猫爬架。小猫紧随其后,不是为了监工,更不是为了帮忙——它上蹿下跳,用自己的好奇给陈译捣乱。
陈绘研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真过不下去了,就好聚好散,谁也别拖累谁。”
陈译停下来,“嗯”了一声,而后继续尚未完成的组装工作。
“但是你得找个伴儿。”陈绘研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挺吉利的日子,陈译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母亲说出不吉利的话,所以他即刻作出承诺:“我知道。我会的,您就别担心了。”
就像陈绘研希望陈译多多忍让一样,陈译希望她别担心就是在强人所难:只要她还活着,就不可能不担心陈译。可是孩子大了,她也老了,有些话也就只能说出来让自己痛快一下……其实还不如不说,毕竟不说只是她一个人不痛快,说了就是两个人都不痛快了。
陈绘研哀叹:这个生日可过得真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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