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薇记

　　“椋，什么叫船伴？”
　　“船？”
　　小皓雪急急纠正左椋：“不是船，是船——”
　　左椋一笑，伸手敲了敲他的脑门：“还是船呀。”
　　他嘟起嘴，在左椋手心划了几下。
　　“是这个，船——”
　　左椋对着手心中虚空的“床”字敛去笑容，小皓雪察觉到他的表情，歪过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左椋抬起头，目光却是凌冽。
　　“谁跟你说的呢？”
　　“我听到大家都这么说，我是你的船伴。”
　　“你不是!”
　　左椋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他一惊，他小心翼翼地缩起身子，试探性开口：“那……我，我不是……椋不要生气……”
　　少年轻轻捧起他的脸，笑意温暖真挚：“别听他们胡说，你不是船伴，你是……”
　　“不要说。”
　　长淮打断皓雪的呓语。
　　皓雪猛地睁开眼睛，长淮负剑蹲在自己身前，正做着“嘘”的手势。
　　“阁主不在。”长淮淡淡抛下一句，起身欲走。
　　“不行！”
　　长淮微微一惊，怀中剑已然落在皓雪手中。长淮伸手去夺，皓雪的眸子却陡然一亮，星火瞬燃，长淮不禁向后退开一步。
　　“你会死的。”
　　“我知道。”
　　长淮点点头，听不到任何感情，仿佛所谈论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死。
　　一点寒星，皓雪没有躲闪，只凄然看着长淮手中的短剑陡然刺向自己眉心。
　　短剑最终停下。
　　长淮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的任务，没有人可以阻止。”
　　“你不是我的对手。”皓雪伸指轻弹短剑的锋刃，眸中依旧熠熠生辉。
　　“我不想杀你。”长淮摇摇头。
　　良久沉默，最终是皓雪一声轻笑。
　　他弹开长淮的短剑：“你比他还笨。”
　　长淮夺回长剑，转瞬不见踪迹，只余皓雪的发丝还随着他的动作飘然而动。
　　云州是宝地。
　　长淮站在舟头，两侧江水浅碧，淡粉色落花洒满了镜面。
　　船夫悠然作哨，临江酒家喧嚣回应，夹杂着歌女的软语，红杏枝头，春意盎然，似乎将少年凛冽的剑意，也变得柔软。
　　“阳春三月，当品海棠蜜，前面便是家做蜜饯的老字号，小伙子要不要看看？”
　　阳光落在少年眼眶，清澈眼眸中便映出了碌碌的游客，他仿若置身世外，云烟不过是水中一触及碎的倒影。
　　他摇摇头。
　　船家也不觉窘迫，只爽朗一笑：“小伙子不爱甜口，得嘞——”
　　皓雪好像很喜欢海棠花。
　　“欸！小伙子！”
　　船夫一声惊呼，长淮已一跃至岸，身影隐在熙攘的人流中。
　　船头一两纹银在午后光下熠熠生辉，不断飘落的花瓣轻拂在温暖的光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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