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

　　严默还是在温海的陪同下出院了，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家，其实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去家居市场采购一些装饰品也是不错的，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高烧后身体各处乳酸堆积导致的酸痛让他走路都喘气，脑仁也一抽一抽的疼……
　　手机提示音想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一集重锤砸在他的头顶，恍惚的灵魂也随即精神起来，他那起来一看，是唐源发来的消息
　　汤圆：“我在政W网的内网上找到了这份文件，但是文件的加密等级很高……”
　　大魔王：“我在想暗网上回不回有可能性……”
　　汤圆：“还是别了吧，太危险了！”
　　汤圆：“严默哥，说到底都是猜想的事，而且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用别的方法吧……”
　　大帅逼：“严默你不好好休息在干嘛呐！这个事情你们两个不管怎么打听都是没用的，还是我来吧！”
　　严默有点乱了分寸，温海躺在自己两米宽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关于这些事情，目前他只从那个油腔滑调的诺斯里嘴里听到过一星半点，其余的都是他们用一些不大正当的手段得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很无畏也很无知，看来电影的试镜还是很有必要去试的，但具体是那一部电影就不一定了。
　　温海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给自己的经纪人打去了电话，大家各有各的办法，总有一个人的是有用的!
　　温海：“不要心急，我会想办法。”
　　严默看见温海发给自己的消息，稍稍将沸腾的心晾凉了一些，他知道温海总有自己办法。
　　从幼儿园时候认识到后来上大学分开，严默一直是他们当中成绩最优秀的那个，家长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温海在他们几个中学习不是最优秀的，体育也不如林叶，也不像柳爻那样总是默默的思考，如果不是有一张出众的脸的话，他一定像现在路上为生活奔波的人一样，从一开始就碌碌无为。所以他高中毕业就考了电影学院，这些年下来也算混的还不错，算是得益于这张脸。
　　温海看着自己倒影在车窗上的脸，想起小时候的几个混混，后来看见他变成了大明星后和自己关系亲密的样子仿佛是结拜的兄弟一般，
　　……
　　明明之前总是在放学路上堵我俩的路！
　　“长成这样谁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嘞!”
　　“说不定是个雌雄同体？”
　　“嘿嘿嘿……哈哈哈……”
　　恶意又嚣张的笑声仿佛又充斥在耳边，温海看了看手表，把头靠在背椅上，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午饭的时间，诺斯里和他们约在了上京市最豪华的酒店，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像是有人将一把碎钻洒在温海的脸边，将整个人都笼上了一种精致易碎的美感。
　　经纪人看着他眼里的血丝，他只以为是照顾朋友累了，“哥，你明明不喜欢那个诺斯里，连我都觉得他有点油腻。”
　　“我是不喜欢，但是为了心里的某些东西，就算是不喜欢的人也是有价值的，演戏我最在行了，你也别担心。”他今天特地把自己弄得憔悴了许多，这个油腻的导演一看就抵抗不了美人计！
　　小时候在被欺负的日子里他总是和严默一起抱团取暖，或许因为他们二人同病相怜，他们是在对方的人生中除了父母以外第一次给对方温暖的人，他们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人，所以严默有任何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酒店顶层包间-----------
　　温海和诺斯里是前后脚到的，这个有点臃肿的男人在看到温海的那一刹那就被他身上脆弱的美感吸引了，两只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海看，在拥抱的时候还悄咪咪的开了一把温海的油。
　　诺斯里：“温先生，我们有好久没见了，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样说吗？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
　　温海：“诺斯里先生，我很抱歉，我今天来见你其实是为了一件事”温海为表亲密，主动给诺斯里斟了一杯自己带来的顶级白酒，诺斯里看的两眼发光，他这人生平两大爱好，爱美人，爱美酒，他对华国的白酒研究不多，但就从刚刚温大美人斟给他时飘进他脑海里的香味就可以判断绝对是顶级，他毫不犹豫的把小酒杯端在手里，仔细品鉴，一边也不忘开口问：“什么事？”温海也不卖关子“其实我回去想了一下，我认为你上次的建议非常好，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关于迦南。”
　　温海一边说，一边露出黯然神伤的样子“是我哥哥，他要被带走了，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来告诉他，他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与我相处，但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我哥哥”就差哭出来了，为了排在这段戏，他特地把电影《蝴蝶君》学习了三遍！
　　温海一边自顾自的演，一边看着诺斯里喝的逐渐上头“我找遍了所有关系，也只知道了‘迦南计划’这四个字，所以今天诺斯里先生能帮帮我吗？”
　　其实如果脑子清醒，以诺斯里的智商，他是不会轻易上钩的，但他这个人好色爱酒也是他的弱点，现在美人在侧，酒过三巡，温海雌雄莫辨的脸庞在暖黄的灯光下泪眼婆娑，他想也没想，立刻放下酒杯，将美人拥入怀中。
　　诺斯里：“你别心急，我听说他们只是需要劳动力或者技术人员……”
　　温海哀伤有愤怒的看着面前的餐桌，酒杯和他的眼睛都晶莹剔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事都不提前通知，从来没有人问过愿不愿意！总是这样，每次都是！”
　　诺斯里：“听着，这是机密，但上个月国家电影学院奖结束后我被邀请去参加一个聚会，那些巨头交谈的时候我大概喝多了，去洗手间吐的时候偷听到的，我听见的不多，大致就是他们要造飞船，飞船要起飞要很多能源，他们一起合作说要造一个能把太阳的能量都运下来的装置，然后用这些能源去另一个地球，你哥哥应该是要被召唤去做技术人员了，我想……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这种命运。”
　　霎时间温海脸上只剩下惊谔：“那……我们……到底算什么？”诺斯里一下子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和盘托给他，温海自然喜不自胜，但表情管理还是需要的，如此便假装伤心继续与这个油腻老男人周旋……
　　诺斯里：“这是掌权者之间的游戏，大家只是棋子而已，你若是想要船票，我倒是可以想办法，你先……”他带着酒气的湿热在温海的耳边不断喷洒着，温海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已经想明白了之前的种种，所谓迦南计划，无非就是找第二个地球，但能上船的人又不可能是所有人，总要将宝贵的机会留给“火种”，但按照诺斯里的口气，这些宝贵的船票应该已经被‘那些人’瓜分完毕了，他们不过是各种不同的‘燃料’之一，用来‘延续人类文明’的薪火，是灰烬，连棋子都算不上……
　　会面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车窗外，霓虹映照着似有若无的雨丝，人们在夜色中或奔波，或嬉戏，越来越多的疑问一样开始像晚上的灯火和广告一般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人总是这样，在没有波及自身的时候，对于异样是相当迟钝的，或许是仔细思考太麻烦，温海已经懒得去考虑路上的陌生人脑子是不是勤快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去和严默见面，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和那个人说自己得到的消息，消息得来的太顺利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简直离谱！！！
　　在温海说自己会有办法的时候，严默没有乖乖等在家里，他早已在网上和唐源小朋友一起‘干坏事’了
　　严默不是那种等着既定的结果送到自己手里的人，如果结局早已写就，那就没有期盼的意义。他知道温海不愿意自己涉险，但他同样不希望温海为了自己去和别人委曲求全，去扮演自己不喜欢的角色。
　　地下论坛里热火朝天，严默无意留恋，他只想找到自己好奇的东西，食指在滚轮上跃动，各种奇怪的问题在严默的眼前掠过
　　<太阳通过热核聚变将氢原子转换成氦原子，释放的能量极其巨大，那么能有什么办法将这种能量转换成某种形式的能源为我们所用？>
　　这个蛮有趣的，严默心想，这个问题看似复杂，但其实可以归结为一个更简单明了的问题：“以现有的技术建造建造人造天体有可能吗？”，这个问题可以从1960年代这个设想刚被提出后续被各大科幻电影使用开始就不断有人提问，从力学上来说，坚硬的包裹太阳的壳或环是不可能的，大如果是有大量卫星组成的卫星云之类的或许可以实现，鼠标继续滚动，严默果然看见有人提出这样的构想，看来上次柳曜明带回来的照片里的真的是戴森环，不过‘过重质量的材料无法实现……’
　　看来材料学上的瓶颈可能被突破了，他记得去年的时候科学院的研究人员已经研究出了大分子机器人，虽然在超轻碳纳米管的制造技术上已经趋近成熟，但对于能量的接收这块问题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戴森环既然已经在运行，那么米国的成功从何而来？严默觉得自己一瞬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秘密，又好像依旧一无所知。
　　他一边浏览网友的各种评论，一边怀疑米国建造戴森环来运送能源的居心何在，何况能量的接收也是一项需要攻克的难题，他不相信米国在先期超轻纳米管制造上还未攻克就已经把戴森环制造和能量接收的难题一并解决的可能，严默看着网友们的各种头脑风暴，真正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得到多少，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中倒水的动作没有停下，“砰砰”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严默刚有的思路被打乱
　　大帅逼：‘我在你家门口’
　　严默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不得不拐了个弯去给温海开门，那人披着一身卡其色齐膝长的风衣，里面会见诺斯里的时候穿的西服套装还没来得及换掉，叫上一双黑色系带的皮鞋曾光瓦亮，脸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墨镜，他右手撑在严默家门框上，左手提着一个颇大的托特包，一副诱拐良家妇女的模样，严默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你是要诱拐妇女吗？”
　　温海不等严默要请他进来，自顾自的坐在门口换鞋子的矮凳上，将大包丢在鞋柜边，一边脱了皮鞋，一边道：“哪有妇女，给我开门的只有你这个好心人欸~”严默顶着他话末婉转的尾音，翻了个白眼拿了一双拖鞋丢给他“你要在这里把话说明白吗？”说罢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又坐在了电脑面前，正打算理一理自己被打乱的思路，温海好看的手就把他的凳子挪了个方向“我刚刚从那个诺斯里那里得到确切消息了哦，你不想听吗？”说罢自顾自的拿了茶几上的一个橘子把玩起来。
　　严默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你打听到什么了？”
　　温海突然有点可怜自己：“他偷听到的消息，上面要找第二个地球，要用戴森球上的能源去开启飞船，这个工程很浩大，我们不过是去做不同种类的劳动力而已，等级高的是高级一些的劳动，等级低一些的低级的劳动，船票早就被那些顶端的人瓜分干净了……”
　　突然明白所有事情后，温海的脸上浮现处豁然开朗的笑，随即又觉得有点可笑：“这时候只有顶端的人才有活下去的第一手资源了，这些中层的和底层的劳苦百姓没有区别的，连抵抗的力量都不会有。”
　　严默却并没有看起来这样低落：“当然，如果他们的戴森环真的开始完好运行并且不会故障的话，那我们的确只有当燃料的命。”
　　温海听他的口气好像有转机一般“你不会真的去暗网找了吧？”
　　“那当然还不至于”严默把温海手里的把玩了许久的橘子抢过来“我只是在地下论坛浏览到关于戴森环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些事，你知道建造戴森环的话，为了克服太阳本身的引力，通过太阳光压和自身重力之间的平衡来实现的话，制造这个戴森环，准确的来说是戴森泡，需要质量超轻的材料，要求太阳帆在无载重的情况下质量不能超过0.78/m2，但一直在2030年，也就是去年之间，人类能制造的最轻的碳纤维太阳帆在无载重的情况下质量也在3.0/m2这显然太重了，指导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国科院才宣布成功制造了在大分子水平上的分子机器人，但是实现超轻碳纤维的量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些你觉得我们国家会无条件和米国那边共享来拿制造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的机器吗？何况戴森泡真正建立后，如何储存和利用这些能源也是一个问题……”
　　温海及时打断了严默的头脑风暴：“你等一下，你前面说的那些我也听不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你是说米国那边这个戴森泡不打可能运行成功？这个计划最后可能会泡汤？”
　　严默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戴森泡收集的能量要传输很困难，这种转化技术有很高的要求，且造成的辐射和污染会相当严重，且为了避人耳目，要将能量运送到别处在过程中也会有相当一部分的损耗，且如果能量收集点一旦发生泄露或其他故障后果肯定很严重。我已经问了柳耀明，他说会去问问他的同学，是研究能源方向的”
　　“你倒是很冷静”温海一把将自己摊在了沙发上“从诺斯里的话里听起来，后面应该会有号召令下来”严默突然有点莫名其妙：“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和你说这些秘密的？”温海想到自己来之前的表演突然笑出声：“我和他说你是我哥哥，要被召去造飞船了，以后见不到面了之类的，以后就见不到面了，顺便还演了一段哭戏”
　　严默看着温海含情脉脉的眼神，气都不打一出来：“……那我真是谢谢你，真是不知道你那些粉丝都喜欢你哪里？”严默起身不再看他，说实话他觉得多看一眼都觉得眼上蒙了一层猪油，他起身把温海的包拿进客厅，丢给他：“你这身衣服是可以随便造的吗？不去换一身？”
　　温海单手撑在后脑，修长的两条腿叠放在一起，端的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还故意用低沉悦耳的嗓音说话：“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帅吗？”
　　严默再次极力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我只觉得你很欠”他打开米桶，用量杯舀了三杯米：“我现在准备要做晚饭了，你要是不想被我赶出去的话赶紧把衣服去换了，别在这里碍眼！”
　　温海在沙发上笑得欠揍，却也见好就收，起身去严默的卧室换衣服了，他刚刚看见严默煮饭的时候倒了三杯米，看来今天晚上他还约了别人，或许很多事情在今天晚上就会有结论了。
　　温海穿着黑色的宽松卫衣，底下是一条运动裤，他看着窗外橘色红色紫色渐变交织的晚霞把整篇天空映照的灿烂光辉，伸了一个懒腰，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大家在一起抗总比一个人孤单寂寞有难熬要好得多。
　　“公狐狸精！快过来洗菜……”那边严默在催他帮忙了“好嘞，我来了~”荡漾的尾音依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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