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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回朝
第二天一早,宋攸眼睛肿得厉害,不用上朝索性不起身,直到下午探子通报军队开始行进,班师回朝,才稍稍有了点心情,起来用了膳,看了院外的梅花才又躺下了。
摸着床上秦崇朝的中衣,把头埋了进去,已经没有他的温度,却是唯一的慰藉。
这样连着几天,张福全劝也劝不动,只能叮嘱宫人按时煎药,可宋攸还是病了。
张福全急得在屋外走来走去,一脸的忧愁。
宋攸扶着床框慢慢坐起来,扯着沙哑的嗓子朝门外说:“张叔,别晃了,朕晕的慌。”
张福全心疼得说话带了哭腔“老奴不晃了,皇上您快躺下。”
宋攸揉着额角轻轻笑了声:“别担心,过几日便好了。朕该喝药了,拿药来吧。”
“老奴这就去拿。”张福全快步跑到侧间,端上药送到宋攸面前,看着瘦了一圈的皇帝,又忍不住连连叹气,苦心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宋攸嗯了一声,又摆了摆手让张福全出去了。
张福全只好退了出去,小声招呼了句:“小贵子,你去找探子向秦世子通报一声,就说陛下圣体有恙,别的无需多言。”
小贵子弯着腰领了命,又问道:“师傅,圣上抱恙,为何要告诉秦世子?”
张福全知道这事不能宣扬,正了正颜色道:“不必多问,你若是多嘴,师傅也救不了你!”
狼荒与大恒的交界地,秦崇朝正清点剩余军备,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将军,宫内传话,陛下圣体有恙。”探子说完仍半跪在地上,等待秦崇朝发话。
秦崇朝在听见圣体有恙的那一刻没控制住情绪,急得站了起来,问道:“可还有别的话?”
“回将军,没有。”
“知道了,你退下吧。”
探子走后,秦崇朝无心再清点军备,跟两位老将军说了声朝中有急事,快马加鞭向恒都赶去。
秦崇朝算了算,日夜兼程要五日才能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看看小皇帝。
病的严不严重,是他派人给我传话的吗,千万别有事...
一路疾驰,几天几夜没合眼,眼里通红一片,胡茬也没功夫清理,一路呼啸的北风吹得脸上全是口子,就这样,秦崇朝愣是一会儿也没敢歇,生生把十几天的路跑成了四天。
腿上被马鞍磨的血肉模糊,他感觉不到疼,一想到躺在床上苍白无力的小皇帝,要急疯了。
秦崇朝几天没有着地,骤然下了马险些站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到心心念念的小皇帝的寝殿里。
张福全看到他这样子松了口气,没有拦他。
进门前秦崇朝告诫自己要冷静,迈进门看到宋攸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里一疼,顿时顾不得礼法,直直走过去跪在地上,满是口子的粗糙大手轻轻抚上了他紧闭的眉眼。
张福全从外面轻声靠近,把秦崇朝带了出去,道:“世子,您也见了陛下现在的样子,恕老奴直言,这样是因为您呐!”
秦崇朝愕然道:“公公何出此言?”
张福全看他一脸惊诧不像是装的,心里再气也只得告诉他道:“陛下因为您一句话每日按时吃药,也因为您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您以为老奴何出此言?”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小皇帝不要他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张福全顿了顿问道:“世子难道不懂陛下的心意?”
秦崇朝:“......”
秦崇朝道:“我当初亲耳听陛下说了不好男色,公公定是误会了。”
他心想,陛下的意思早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自己是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
秦崇朝有些失神,对着张福全道:“公公莫要告诉陛下我来过,明日我会亲自来谢罪。”
宋攸慢慢地睁开眼睛,刚刚梦到秦崇朝了,好像就在身边,现在醒了又不见了。
秦崇朝出了皇宫就漫无目的的瞎走,想着张福全的话,心道“他若是对我有意就好了,可惜他不喜欢男子,更对我无意。”
寝殿内,宋攸支起身子,张福全看到他的动作就快步跑了进来,“陛下,您莫要受凉!”说着还给宋攸披了件外袍。
宋攸吃力地抬起头,问道“秦崇朝来过吗?”
他觉得刚刚那不是梦,他感受到了秦崇朝的体温。
张福全心里打鼓,难道被陛下发现了?却仍然没有说出实情,“秦世子出征未归,未曾来过。”
殿外
秦崇朝又失魂落魄地走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发疯一样朝皇宫的方向狂奔,他后悔从宫里出来了,就算宋攸对他无意,那他心甘情愿被利用也好啊。折回宫的路上他突然想到那日在军营收到信,想着如果信是小皇帝写的,那自己就永远是他的人了,人都是他的,管他怎么用呢。
在半路上还被侍卫拦住了一回,他急着回去,平时几句话能解决的事这次竟然直接拿出了将军印,“挡我者军法处置!”
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寝殿门口连通报都等不及,直接用力推开门闯了进去。
张福全在侧间听到门响,赶紧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是秦崇朝折回来了才放心,没过去打扰。
秦崇朝顺着光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在读些什么,帐子卷起了一半,只能看到他的小半张侧脸。
宋攸是在看几天前自己写的那封潦草狂妄的信,笑还挂在嘴角,在门响的那一刻立刻就回了头。
一回头便看到了秦崇朝站在那,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自己是病得严重出现了幻觉,可那人的影子没有消失,就那么直直地立在门口,带着风霜和狼狈。
宋攸:“......”他不是出征未归吗?
宋攸试探地喊道:“燕绥...?”
秦崇朝看着不过数月没见的人又清瘦了一圈,满脸憔悴,心骤然一疼。顾不得自己身上多脏多疼,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染上风寒,冲过去把宋攸抱在了怀里。
......
宋攸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也没舍得推开他,还是秦崇朝先松的手。
宋攸突然觉得秦崇朝会不会没有想象中那么恨自己,“你...是为了我才赶回来的吗?”
秦崇朝笑了一下回答道“陛下,臣都这样了,还能为了谁。”
他把宋攸搂在怀里,默默地想“他想利用就随便利用吧,以后用完了想一把扔开是不可能了,准备好被缠一辈子吧。”
宋攸侧身看了他一眼,开心压都压不住,他的将军没有不要他,他回来了。
嘴上却还是装作嫌弃道:“你都把朕的床弄脏了,多久没洗澡了。”顿了顿又接着说:“脱衣服,陪朕躺会,头疼。”
秦崇朝听话地脱了外袍,本想留个中衣,但是看到上面全是血迹怕吓到小皇帝就一并脱了。
秦崇朝道:“陛下别嫌弃,臣久未沐浴,弄脏了龙床可不要怪罪臣。”
说完就掀开被子把宋攸搂在怀里沉沉地睡去了。四天四夜没合眼,早就乏的不行,虽然话还没说清楚,但是见到心里的人总算安心了。
秦崇朝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宋攸心里一边责怪告诉他的人,一边为他肯赶回来开心。
看着秦崇朝本来清俊爽朗现在却看不出样子的面容,心疼极了。头仍是很疼,刚又被风吹了,宋攸躺下轻轻地搂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呼吸着他的温度又睡下了。
宋攸再醒来的时候秦崇朝依然还在,还被自己搂的死死的,他空出来的一只手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等等...那张纸,好像是喝多了给他写的信!
宋攸一惊,立刻坐起来把那张纸抢过来护在手里,然后眼前一黑,又有点晕了。
秦崇朝一把把他搂在怀里,为他揉着头道:“陛下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刚睡醒起得这么急做什么。”宋攸生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的味道。
“你看见什么了。”闷闷地问了句,感觉耳朵有点发热,现在肯定整个人都红了。
秦崇朝道:“还没等看就被您抢走了。”
话中有点无奈,他是真的好奇那纸上写了什么,小皇帝看了还会笑。
宋攸靠在秦崇朝身上道:“也没写什么,不能给你看。”
说罢拽着他粗糙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捏着,又拿着发丝在秦崇朝胸口打转,一直不舍得离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走了又或是一眨眼梦就醒了。
秦崇朝原本还想着那封信,现在被他蹭来蹭去,身上起了火,长臂一伸把他的中衣扯开了,道:“陛下可曾听说出汗可以祛风寒?”
宋攸脸更红了,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还暗暗向他迎了上去,揽着他的脖颈。秦崇朝心道“再不停下就真的没法停了”。只得揉了揉宋攸的头发,道:“陛下想什么呢,臣要带你去沐浴。”
秦崇朝不想放过宋攸,但是宋攸还病着,自己也狼狈不堪,再加上两人本也还不是爱侣,实在不适合做这事。
被中途打断的宋攸很不满,扬了扬透着雾气的眼角笑着看向他,口中轻轻吐出一句:“爱卿你是不是不行啊。”
秦崇朝被勾得心痒痒,回道:“行不行陛下以后试试就知道了。”说罢便掀开了被子,走出帐中吩咐下人备水了。
宋攸本还想玩笑几句,但在看到被子上的血迹时脸上的笑容淡了。对啊,他刚下了战场就赶回来看自己了,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严不严重。
秦崇朝听着帐内没声了,向里面道:“陛下,怎么了?”
宋攸道:“燕绥,进来让我看看。”
语气不复刚才的轻佻,秦崇朝不明所以,走了进去。
宋攸道:“你伤了哪里,怎么不告诉我。”
秦崇朝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别担心。”
宋攸看着秦崇朝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腿上是被马鞍磨得伤口,后背上有一处刀伤已经结了痂,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数也数不清,心疼的想哭,又怕秦崇朝再为自己担心,硬是给忍住了。
宋攸道:“一会沐浴完别出宫了,找太医上了药就睡下吧。”
秦崇朝道:“谢陛下,臣遵命。”小皇帝肯留他,那就不是一点情意也没有,值了。
晚上宋攸喝了药,对正在上药的秦崇朝说:“我近来按时用药了。”
秦崇朝想到自己写的信,小皇帝竟然听话了,笑着回道:“陛下做得对,喝药才能好得快些。”
两人今天是头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白日都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到了晚上才觉得怪异。
宋攸是头一次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心里想着发生点什么,又有点害怕。秦崇朝却是觉得宋攸这次对他太好了,明明在利用他,现在又对他那么好,万一真的忍不住可怎么办。
秦崇朝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和宋攸说:“陛下,您可曾对我有意?”
宋攸听完眼角一抽,道:“为什么这么问?”
秦崇朝道:“臣知陛下不好男风,现下也只是用得到臣,不必对臣这么好。”
宋攸气极反笑,道:“你是这么以为的?那朕昨天那些话是白说了?好、好啊,随你怎么想,你要如何便如何吧。”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秦崇朝还觉得自己在利用他,丝毫信任都没有,怪不得昨晚一直叫自己陛下,怪不得连碰自己都不肯。
不是不知道秦崇朝心里有他,但是明明心里有他还不敢表白心意,真是要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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