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理智

　　到了十一月，同学私下里都在谈论新年晚会的事情，毕竟，那是夹杂在昂长学习时间的难得的放松时刻。最近蒋泽渔突然变得神神秘秘，中午下课人就没影了，晚自习也不上了，背着包还拎个袋子就跑。顾乔心生疑问，终于没忍住，在课上偷偷偏头问，“你最近在做什么啊？”
　　少年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还能有啥，新年晚会的演出。”
　　“哇，你演什么呀？”
　　“我们体育生的团体表演，还有我跟你说我们的演出服好劣质啊……”少年笑了笑，打开了话匣子。
　　作为高一新生，顾乔对这种学校组织的大型活动感到非常新奇，看着班级的同学为了晚会演出忙忙碌碌，顾乔在心中暗叹一声，如果自己也能上台就好了……
　　突然陆沉舟站上讲台，向全班同学宣布说自己要在晚会上作为街舞社团的一员上台表演，现在人手不够，如果有想去的同学向她报名。班上瞬间开始议论，几个要好的女生相互撺掇着，想要报名。没人看到站在教室后面的班主任黑着一张脸，冷声道，“嫌作业太少是吧。陆沉舟你给我出来。”
　　班里瞬间安静，竖起耳朵，听墙外面的声音，听得影影绰绰，只看到陆沉舟低着头，哭着回来。
　　陆沉舟这人呢，就像身边的普通高中女生，长得普通，但性子活泼，和同学玩的很好，还带着点小孩脾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似乎……也喜欢蒋泽渔。

　　课间操的时候，林芊里拉着顾乔说起悄悄话，“我知道陆沉舟的事儿了，好像是因为她事先没有跟班主任商量就跟同学宣传，还拒不认错……”
　　顾乔忍不住回头看陆沉舟，她还在哭，旁边围着与她关系好的同学安慰她。
　　“你怎么这都知道？”
　　“我可号称班级小喇叭，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怎么能不搞清楚呢？”林芊里颇为臭屁地甩头。
　　后来，听说陆沉舟的表演因为人手不够，节目效果不好，被毙了，她又难过好一会儿。

　　时间转瞬即逝，晚会到了，定在元旦放假的前一天。因为学校的礼堂装修还没结束，校长特地去他毕业的海事大学借了礼堂表演。海事大学离一中很远，一中包了大巴，接送学生去看新年晚会。

　　一早，顾乔在校门口上了大巴，左等右等也没看到林芊里，暗道，“这家伙，又迟到。”
　　后来班主任催促，就打算先上车等她，顾乔坐在靠窗的位置，出于无聊，顾乔开始玩手机。过了一会儿，有人坐了顾乔旁边的位置，顾乔边说话边抬头，“喂，林芊里，你哪天能不迟……”话还没说完，就楞住了，眼前的人是蒋泽渔。
　　“你不应该和表演的人先走吗？”
　　“我起晚了，老师让我坐班车来。”蒋泽渔带着颇感无奈的语气说道，“我昨晚看比赛看到三点，太困了，先睡了，到了记得叫我哦。”说完就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在大巴发动的前一分钟，林芊里终于赶上，站在门口大口喘气。司机师傅不耐地说到，“快往后走，找地儿坐着，马上要开车了。”林芊里讪讪地笑着，“马上马上，这就走。”走到顾乔的位置看到蒋泽渔，便气不打一处来，“切，好心机的男人。”说完拔腿往后走。
　　顾乔低头摆弄手机，突然感到肩膀一沉，转头一看，蒋泽渔倚着顾乔的肩膀眯起了眼睛。顾乔能隐隐闻到少年身上的薄荷气息。顾乔刚准备伸手把蒋泽渔推回原位，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去。
　　那其实是少年耍的一个小把戏，少年眯着眼睛，在看到顾乔缩回手的时候暗自窃喜，同时感受到脑袋下的骨骼感，一时间，少年心下生出几分涟漪，怜惜着女孩单薄的身体。
　　车子颠簸，蒋泽渔的头一歪，从顾乔的肩滑落，顾乔却又不敢肆意乱动，毕竟在顾乔眼里，少年可是入睡的状态。
　　突然，少年感受到一只手，微凉、细腻，把自己垂下的头扶上来，重新靠在顾乔身上；在掠过鼻子的一瞬有淡香，是顾乔身上的味道，这味道似有若无，不腻，还透着股冷气，只有靠近，才闻得真切。
　　顾乔坐在一旁，回想着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红晕不知不觉爬上顾乔的脸颊，她仿佛还能感觉到蒋泽渔额头上的碎发穿梭在手指之间，柔软又顺滑，痒痒的，好像顺着指尖沿着血液进入心脏，一路上，少年的头滑下来几次，顾乔每次都小心地把少年的头扶上来。在暗处，少年勾了勾嘴角。

　　大巴刚停下，林芊里就拉着顾乔狂奔，冲进礼堂坐到前排的位置。“不是每个班级都有固定的位置吗？”顾乔大声喘着粗气。
　　“我之前不是彩排的时候来了几趟当工作人员吗，这是工作人员专座，也不看看我是谁。还有啊，我都打听好了，这次晚会的主持人相当帅气，坐得近点，看得更清楚嘛。”林芊里暗戳戳地搓了搓手。开场是体育特长生的表演，蒋泽渔也在里边，表演的是体育类的活动，夹杂着娱乐性，还算是马马虎虎。
　　后面的节目也是寻常可见，不过主持人确实不错，就像林芊里说的，听说他是高三的学长，成绩很好，很招人喜欢。
　　当顾乔看到一个学姐在舞台上进行小提琴独奏的时候，本来平静的内心出现了波动，如果，如果当初没放弃的话，我也可以站在这上面吧……

　　回去的路上，蒋泽渔再次坐到顾乔身边，少年邀功似地说道，“怎么样，你看见我了吧？我的表演还不错吧？”
　　“唔，还可以啦。”
　　“就只是还可以？”
　　“啊，不是，我觉得很棒。”顾乔连连改口。
　　少年的眼睛眯了起来，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两人相谈甚欢，少年在来的时候不觉得路途短暂，可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很短的样子。
　　学校门口下了车，蒋泽渔站在顾乔面前，弯下腰，凑近顾乔，轻声说道，“圆圆，明年再见。”
　　很多年后，顾乔依旧能记起少年跟他说“明年再见。”的场景，他眼睛太亮了，看得顾乔险些脸红。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给你讲很多道理。
　　尤其是在感情这件事上，总会有人告诉你，爱情是势均力敌的，别一厢情愿傻傻的付出。
　　可是这并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你不知这段感情对你来说有多深，有多重要，又怎么会明白放手有多难。
　　你说，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奇怪固执呢，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还非要一错到底，走到终点去看一下。
　　也许是因为放弃从来都不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与其这样，不如铭记。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的喜欢会得到回应，或许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会收到那个没办法忘记的人寄来的一张精致的结婚请柬，又或许某个人突然的出现，让我看到爱情本该有的样子。
　　但在这之前，我还想好好的继续这份喜欢，哪怕只是徒劳一场，也相信日后的我，一定会很怀念这段青涩岁月。
　　王小波曾经说过，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所以从此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对你无动于衷。
　　是啊，我的一生太短，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时，你说你需要一个夏天，我就会拼了命的努力。
　　因为是你，所以我从不吝啬付出，也从不怕伤害。
　　如果忘记太难，那不如就一直记得，反正山高路远，我们不会一直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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