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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
可惜时间早已超过了那两分钟,晚安二字再也撤回不了了。太提神了。此时的拂温长比打游戏还精神,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在家啃老的未成年小孩好好唠唠人生。
拂温长:哥们,我给你找个厂打螺丝吧。
柳阴直:未成年买不了社保。
拂温长:阳历过了就行。
柳阴直:老祖宗都忘了?
拂温长退出微信在五八同城上连夜搜索电子厂。
柳阴直见他不回消息终于有时间点开那条扔在天边的语音。
拂温长的声音带着些许懒惰:你早点睡觉,天一黑容易胡思乱想。
似乎跟入眠打着架强撑起身子发来的,估计连手机都忘了锁屏。柳阴直抬头看向窗外。繁星点点,夜市的闹景伴着夏日微风,那是独属于炎节的灯火辉煌。
正巧又撞上放暑假,孩子们在公园嬉戏打闹,爷爷奶奶跳着广场舞。卖玩具的小贩带着浮夸的灯光发箍,双手拿着灯棒,用音响内说不出名字的儿歌吸引孩子们注意。女娃娃们凑在一起跳皮绳,男娃娃则蹲在地上摊开扑克牌来比大小。小情侣慢慢走在石子路上说到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低头笑到。江边每每晚上换着花样放老式电影。迎风而立的歌手被便宜音响拉低了他那美妙的歌声。
柳阴直陷入了被自己刺激出的幻想。
他想如果柳妈多等我一会说一句带我出去,强拉着自己去外面。如果自己不是道士会不会就没有研究生这个学历,也没有这个代表柳树的名字。是不是室友就不会死,是不是学校就会和神学院一样安排道士去实习。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去读高中读大学,而不是被学校扣着一个研究生的由头强行退学。
可是他清楚,自己会拒绝柳妈的要求。因为他觉得那似乎是他自己,是他柳阴直的行事方式。
他在一幕幕过去中将自己淹没,带着钥匙将自己困在不见天日的小匣子里。
一条条消息声在房间内响起,是拂温长。手机屏幕又再次亮起,打在他清晰明了的下颔线。
拂温长发来一张截图,是电子厂暑假工招工报名。拂温长把微信号填入联系方式内。
柳阴直,男,2004.7.10。
拂温长:不用谢我。
拂温长:好好干,干满一个月我还有两百介绍费。
拂温长:让我盘盘这两百块巨款怎么花呢。
拂温长:放心给你按暑假工最高工资,16元一小时!
拂温长:?
拂温长:怎么没说话了?
拂温长:哎呀,逗你的。
拂温长:怎么可能真把你名报上呢。
拂温长:我又不是本人。
拂温长:我好大的胆子啊。
柳阴直:你不睡觉了?
拂温长伸了个懒腰发来一条语音:“我睡不着了。”
柳阴直板着脸:我要睡了。
拂温长:这样啊。那你睡吧,我一会去公园转转去。打游戏也没什么意思。
柳阴直:嗯。
拂温长好奇道:你真的要睡觉了吗?要不然咱们一起出去玩,我去接你。
柳阴直静了静,如果自己一个人估计会跟刚刚一样陷入无休止的幻境。
鼓了鼓勇气:我还不困。
拂温长立马起身收拾:你等着哈,我瞬移很快的。
柳阴直:好。我等着。
柳妈不管去哪里都带着钥匙,柳阴直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出去一下。
柳阴直拿起大门钥匙,关上玻璃门,准备把卷帘门拉下来。抬手还没垫脚一只手搭在他上方,扶上封口。柳阴直站稳转过头,是拂温长。
柳阴直惊讶道:“这么快。”
拂温长将柳阴直拉后了一点,一只手环着他,直接贴上自己的身。将卷帘门拉下,踩下封口。接过柳阴直手里的钥匙:“那当然。”
柳阴直靠着他。看他还是今天那一身白,打趣道:“晚上就不用防晒了吧。”
钥匙转了一圈锁上还没拔出来,拂温长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火气。道:“我以为你会穿裙子。”
柳阴直不敢对上他的眼,飘忽不定低声说道:“怕你会觉得奇怪。”
听了这话拂温长倒是心觉奇怪:“不会的,怎么可能。”
钥匙还没拔出来,柳阴直在想会不会太麻烦了。拂温长拍拍他的脑袋:“你想换吗,我等你。”
“拍拍我不长了。”柳阴直揉揉脑袋。
想来这便是同意了罢。拂温长又将钥匙转了回去,拉开门。柳阴直抬手打开灯,拂温长跟着他进屋。家里很安静,最后站在楼梯口那里看空空的猫笼子等着。柳阴直回过头从上往下俯视,拂温长听到他突然停下的脚步声回过头问到:“为什么都空了。”
柳阴直答:“送走了。”
我当然知道送走了!不然还能猫狗一锅炖了下肚不成?就算炖了也不能连内脏都不刨皮也不扒往嘴里塞。僵尸都没这么潦草。
柳阴直没有带过什么人回来,就算有,也是那小妹妹和来找小孩的奶奶。待客之道他是一点不知,来客人也没有说倒杯茶更没有说坐下。
拂温长一个气盛活泼的成年人,放假不是在打工就是休息跟着班长宅家打游戏。那是真叫一个随意,别说什么礼节,连饭点都是夜里三点半,更是把客人二字都抛之游戏后。若是奶奶知道了定要捶胸顿足抄起索魂教育,嘴里更是嘟囔着要替未来孙媳妇先收拾出个人样出来。
拂温长看着空荡荡的笼子冒昧问句:“送哪里?”
昨天来的时候还是热热闹闹的一片,今天就全静了。虽说自己是死神在人类这里称得上晦气二字,可是他们道士就镇宅了吗?倒也不必这么对自己敬而远之。
柳阴直缓缓道:“新天地刚建成,柳妈在哪里开了个新店。”
“……”
“?”柳阴直疑惑,“怎么了?”
拂温长扶了下额头:“下次去拜访一下。”
广亿万新天地刚建成,不少店主纷纷预定店铺。柳妈正好也换个热闹的地方。
柳阴直上楼换衣服去了,拂温长就坐在楼梯阶上等着。也不是没有沙发客桌,一个店里总有那么个精美的小角落。柳妈或者说是柳阴直,不仅弄了可爱舒服的小茶几还有精致的猫爬架。虽说柳妈是店主,可是总感觉更像是柳阴直收拾出的。原因想不通,直觉吧。
柳阴直换裙子定是今天买的那件,除非买回来洗了没干。坐在楼梯这里要是柳阴直裙子背后拉链拉不上,他也能更仔细听到。为什么这么肯定,原因嘛,直觉吧。
“拂温长。”柳阴直站在门口喊道,声音不大,温柔清明。正好能传到楼下。
“是帮你拉拉链吗?”拂温长应了声,随后听到那人似乎笑了下。
柳阴直:“对。”随后听到两声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拂温长上次来只是匆匆扫过一眼,此刻房间内的符全消了。房间内墙色为黄色系,再打上黄色系的灯倒也是温馨罢。可要是对起冷色白灯,不知是不是身份原因,总让人感觉到一片压抑。顶灯要是再暗几分,可真是跟古时深宅大院内跪家法的祠堂差不多压抑。
房间内空调关后的冷气还没消,路灯从窗外撒进,那一片冷光刺进拂温长眼里。
柳阴直站在镜前背对拂温长,闻声侧了头,白裙长到小腿下,衬得腿细。特别是脚踝处,跟腱长,显得整个小腿纤细修长。要是配个脚链就更完美了。长袖半纱随还未绑腰带一齐垂在身侧,拉链正好卡在第四节脊柱下,随他动作半个后背半遮半掩落入拂温长眼内。后背薄且白,脊柱隐约凸显在两片翩然欲飞的蝴蝶骨。
背人照影无穷柳,隔屋吹香并是梅。
拂温长抬手,隐形拉链收起。将一片美丽隐入遮起,可是却衬得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柳阴直拿着腰带低头问身后人:“会打蝴蝶结吗?”
两片腰带紧紧环上他的腰,又在背后将打结处深入两指松了松。拂温长弯腰仔细问道:“紧吗?”
柳阴直:“刚好。”
闻声拂温长才打上结并绑了个可爱的蝴蝶结,整了整褶皱:“好了,喜欢吗?”
柳阴直侧身看着镜中腰后。这裙子本就偏优雅成熟,可是拂温长打了个可爱微宽的结,衬得腰身更细,连带着臀部更翘。柳阴直本意思随便都可以,可是这人做的太好了。眼神隔着镜中与拂温长来了对视,看了一眼低下头很满意道:“很喜欢,多谢。”
虽说拂温长不在意这些甚至支持,可是在外人面前柳阴直还是有些别扭。荷叶边手袖下裸露芊芊四指,虽遮了手可衬得那点指尖娇嫩。
拂温长抱着手盯着面前这人的脸,倒没有看全身,歪了下头转身去化妆桌上找什么。等他走过来,柳阴直看清他拿了支自己不常用的橘色系唇釉。
拂温长道:“张嘴。”一手捏着下颌,大拇指轻微向下拉了点。细细涂着,“你白是白,可是连着唇也白,就显得人憔悴。少涂点饱和度低的橙色系,多少显点气色。”拂温长用中指轻轻蹭了蹭,过渡了边缘。满意道,“好了。”
柳阴直在镜中打量着,拂温长拧好唇釉。柳阴直转头问到:“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拂温长将唇釉放回原位置:“奶奶偶尔喜欢,我就会帮她挑挑。班里有些女生之前也参考过。你呢?你是怎么懂的?”
收拾好了,柳阴直拿着手机,两人就一齐出门,柳阴直关上房间灯:“在人类职高上过一段时间。”笑了下,“是妇产班。”
下楼梯,拂温长走在柳阴直身后,提着他后摆,露出小腿,那处纤细且不失健壮。特别是脚踝,纤细修长,让人忍不住想握一握。
拂温长抬起眼皮,笑道:“怪不得,大只有你一位男孩吧。”
柳阴直摇摇头无奈笑道:“可不是,下课还帮她们编辫子卷头发。跟小对象约会还要找我参考这条裙子合身吗?那个妆美吗?什么耳环比较搭?什么发带不显头大?哎呀真的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拂温长放下裙摆。抬手关上灯:“我们班也是,只不过都是让我们帮忙举着卷发棒到时间放下,喷个定型喷雾,修眉捧好镜子,后面绑个发绳这些,倒也真没有求我们学个一二三。”
走到门口柳阴直关上玻璃门,站到拂温长身后,拂温长接过钥匙拉下卷帘门。柳阴直:“女孩子真是很可爱的生物。”
拂温长问道:“是走路去,还是我带你。”
柳阴直看着公园:“你这小电驴剩下的够你回家吗?”
拂温长摁下开锁键:“那肯定够的。”
柳阴直拿着手机坐在拂温长后面,夏日凉风吹在耳边。拂温长安慰似的说:“今天我奶奶将符销毁了,我知道你不会动什么。回家那会我也一样没带头盔,跟现在不同,现在明显没有那会凉快。多谢了”
柳阴直如释重担叹了口气:“我还想来你会怪我。随便对你贴符。”
拂温长问了句:“又不是害我,有什么担心的。”又嘱咐道,“以后可别这么突然了,不然说都说不清。”
柳阴直:“好。”
拂温长倒是有点好奇:“具体是用得什么啊。”
柳阴直:“冰封符。”
“???”拂温长闻声连忙刹车,“啥玩意?!!”
后面跟车的大哥差点撞上,连忙刹住车骂了句:“有病吧,突然停车。”
拂温长转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大哥没理会,超车走了。拂温长又问道,“你刚说啥?”
柳阴直淡淡道:“放心,动过的。下笔轻点,朱砂兑点水,改个几笔。自然就凉快了。”
拂温长稳了心继续骑着:“你这小道士能不能别这么吓人,你又不实习不用冲业绩吧。”
柳阴直不禁佩服道:“不过,你奶奶挺厉害的。这种小玩意她都能发觉。”
拂温长透露句:“那是,她都活了几百岁了。什么没见过。”
柳阴直问道:“死神能活这么久吗?”
拂温长自豪道:“那当然,我们可是死神,不过……”拂温长顿了下,语气里好像透露了一丝难过,“也可能会有意外。”
柳阴直看了眼后视镜:“什么?”
拂温长苦笑道:“被死魂反杀。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东西。”
柳阴直应了声:“那还好,比道士强,我们只有僵尸怨灵。毕竟我们活的隐蔽,除非自己惹上什么,不然也是寿终正寝。”
到了古城广场,拂温长问道:“就这里吧。”
柳阴直也觉得合适道了句:“好。”
柳阴直下车站在原地等着拂温长停车过来。
街上现在凉皮摊多些,不过现在有种新吃法,凉皮不切直接将所有料卷一起,故而取了个新名字“凉皮卷”。
后来衍生了些奇奇怪怪的,正常的卷烤肠蟹排鸡柳顶多加个蛋,这都合适。可是偏生出卷火鸡面,卷螺蛳粉,卷臭豆腐,再离谱到奶茶小料果冻雪媚娘这些甜口。乍一听还觉得奇怪,甚至有些都不敢将其两者联系在一起,但吃起来却是出奇的惊喜。
于是乎这便成了夏季头号致富,一条街上可能没游人,但是一定有这个摊。剩下的冰粉,冻糕什么的就由他们争去斗去。
“无骨鸡爪,周黑鸭,小龙虾。夏季三件套不要错过。无骨鸡爪,周黑鸭,小龙虾。夏季三件套不要错过。”身后有个喇叭在喊,柳阴直转过头对上老板娘的目光。柳阴直心觉不秒:“……”
“哎,小姑娘。尝尝。”果不其然,那老板娘招呼着。人都这么喊了,还能怎么办呢。
“可以混搭吗?”柳阴直兼职过配音,捏着嗓子一开口,老班娘也不怀疑。
男声切换女声其实不难,不要提着嗓子,叹着气去找感觉,很轻松就能达到伪音。
“要多少?”老板娘拿起包装盒问。
“一人份的无骨鸡爪,周黑鸭口味的小龙虾。”柳阴直抬头看看四周,拂温长还没过来。
老板娘忙活着:“得嘞,18。”
柳阴直正要付款扫码,拂温长抬手挡住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有些生气:“冷的不能喝,辣的也不能吃。”
柳阴直笑了下用女声回了句:“我记着呢,给你买的。”声音富有磁性低沉又婉转悠扬,像是很少见到的邻家开朗大姐姐。
拂温长一阵瞳孔震惊,呆呆的看着柳阴直。柳阴直无视他,抽过手机继续付款,人面识别超快。从老板娘手中接过后扎了个鸡爪,举到拂温长嘴边,“尝尝。”
拂温长回过神来,张嘴咬下,柳阴直拎着两人并排走着,又用了自己嗓音:“好吃吧。”
拂温长点点头。咽下去后拂温长抬手摸摸柳阴直喉结,大拇指轻轻蹭了蹭。问到:“你会伪音?”
柳阴直讲起:“前几年学着玩的。”
拂温长放下手接过柳阴直手里的袋子,帮他拎着。道:“你真厉害。”
柳阴直反问:“你听到不觉得奇怪。”
听了这话拂温长倒是奇怪了,他摇摇头,道:“我从来没有什么觉得奇怪,因为我是我,别人是别人,那是他自己。”
“我不能拿我自己的规矩去定义他人的生活方式。我无权去评判别人的话语,也无权干涉,所以没有什么怪不怪。只有该不该,他不该偷盗抢劫这是规矩,他不该美丽自信这是打击。人生在世拿他人做玩笑,不过是地痞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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