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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
这小院儿很清雅,不大的院子竟是假山曲水花圃凉亭一介应有尽有。修净一眼便看到凉亭边上开到荼靡的红梅,一枝枝一树树在皓雪的映称下艳丽得让人舍不得眨眼。还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赵明渊,是十年前吧,那年自己跟着田伯回到了邺城,回到了破败不堪的修家,荒凉的草疯了般长及腰部,只余下那几树红梅,仿佛依旧是离开时的样子,那么艳丽那么火热,似乎把十年前的那场仿佛为自己而落的雪都融化了。时年十七岁的修净,挣开田伯的手,踉跄奔了过去,一把抱住那红梅,泪水,止不住地,自那茶色眼眸中溢出来,溢出来……也正在这时吧,遇到了偷跑出宫玩的太子,十五岁的赵明渊。没想到,两个人,竟纠结了这许多年……那个时侯的明渊,刚刚十五岁吧,青涩而倔强,带着一点点的孩子气,一点点的强势,就那么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舍不得眨眼,原来,那就是一见钟情啊……
修净无奈叹息,怎么,竟会想起过去呢?摇摇头,紧了紧缘若的兔绒小披风,道:“请前面引路。”为首的玄衣人也不客气,径直向前走,方至回廊,便隐隐听到筝声,竟是《十面埋伏》,修净边行边放轻了脚步侧耳倾听,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技法。顺着回廊走了一阵,筝声渐近下了阶子,绕过屋角,眼前竟是和方才一样的院落。只是那凉亭外罩了厚厚一层雪毡,筝声正是由内传出。五位玄衣人皆向凉亭跪了,只为首那位单腿跪下道:“主人,国师大人请到了。”只听凉亭里筝声不停,只“嗯”了一声,五人接次退了出去。
修净抱着怀里沉睡的缘若,站在与前院儿相同的红梅树下,站在树下白的让人几乎产生幻觉的雪地里,偶尔的花瓣飘落在他柔软却再也不乌黑的发上,红的那么耀眼。淡淡绯色的唇,玉白的面颊清瘦俊雅,冬日凛凛的寒风掀起他宽大的紫色长袍,披在外面的绛纱罩翩翩纤纤,恍若仙人。筝声袅袅,心绪袅袅……
筝声,就那么自然而又洒脱的停下了,修净似乎还有一些愣神,定定的看着亭内的人掀开厚厚的雪毡,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浓浓的眉,细细的丹凤眼,薄薄的唇,健康的麦色的肌肤,修长的身材,窄瘦的腰身,更重要的,是那一双手,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怎么说呢,修净从认识他开始,就喜欢上了那双手,那双属于男人的手。一样麦色的肌肤,骨节匀称修长,多一分肉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就是这双手,将几根筝弦拨弄成了人间极品,没有人能超越,甚至,没有谁能够企及……
“怎么了,净,不认得我了?”赵天浩淡淡笑着道。
“天浩,好久不见。”修净微微翘起嘴角,发自内心地,微笑了,这个人,总是能让他发自内心地微笑。
看着修净朝自己走来,赵天浩的微笑更加明丽,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修净在赵天浩面前一尺多的距离站定,赵天浩略略比修净高了一点。微微抬起头,道:“天浩的筝,还是弹得那么好。”“净,你见到我,就是这句话么?不问问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赵天浩微微笑着,细细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薄薄的唇轻抿,藏不住那一点疑惑。“天浩,看到你,我什么都猜到了。”赵天浩不置可否地笑了,略停了停,看看修净略低了头,似在想什么,就道:“净,你总是这么聪明。是要来当说客么?”赵天浩亮晶晶的眸子似乎黯了那么一下,微微抬起头,眼光停在那几株红梅上,见修净不答,又道:“净,我知道,你喜欢红梅,是因为渊儿,对么?你喜欢他。”他说的,是用肯定句。修净抬起头,想看看赵天浩那双眼睛,赵天浩似是猜到一样,将视线转移到缘若的身上,收起了,眼底淡淡的伤感。修净垂首看了看怀里的缘若,紧了紧略松的领口,道:“是的,我喜欢渊。”说罢,看进赵天浩的眼里,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即逝的了然、难过、痛苦,还有什么,很难懂的东西。心里忽然就一痛,道:“你喜欢渊,对吗?那你就任他冤枉你,任别人诬陷么?你,真想死在他的剑下么?你甘心,和他人鬼殊途、永不相见么?”“不甘心又怎样!他爱的是你!是你!从你出现,他就丢了魂一样的爱你,每句话都不离你!你让我……你让我……”赵天浩忽然情绪激动,双目含着痛苦,盯着修净腰间的盘龙玉佩。双手攥得死紧。看到修净略略惊讶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心神,只是眼中的纠结、挣扎与痛苦,是藏不住的。修净垂目想了想,道:“可是,我不能把渊让给你,”修净说着,摸了摸腰间温热的玉,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不过,你可以自己争取,如果哪一天,渊告诉我,他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修净就会从你们面前消失。”“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赵天浩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脸都狰狞了,以的往温文儒雅都不复见,“修净啊修净,很快,渊儿就属于我了,呵呵呵……很快,渊儿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呵呵呵……,你……你……你我都是傻瓜,被人利用的傻瓜,哈哈哈……傻瓜……”说着,赵天浩径直出了这小院儿,远远地,还能听见他悲哭一样的笑声,一点一点消失……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修净师徒,修净看着赵天浩离去的方向,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国师大人,主人请您和令徒先行住下,解药会有人送过来。”“嗯,有劳了。”修净接过玄衣人递上的钥匙道。
掌灯时分,有玄衣人来上了灯,不多时候便又有玄衣人提了食盒过来,修净接了食盒道:“有劳,麻烦代修净向你家主人讨要解药,告诉他,若有什要做的,告诉修净便是,那些恩怨,和茁徒无关,望他能高抬贵手。”“国师大人言重了,属下这就替您问去,请先用餐吧。”玄衣人很客气地道,却又淡淡的,仿佛不经意。说毕,拽了拽微皱的袍摆,眼角扫向隔了屏风的里间卧房,转首退了出去。修净是多么敏锐通透的人,当然没有乎略了那个别样的眼神,只是心下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似乎对若儿……暗暗提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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