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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火绮然
Chapter 7 妒火绮然
次年,几乎是与天野咎理相遇的同一时期,五条悟找上了伏黑惠。
天野咎理揣摩着这其中的不同,如果说五条先生和她的相遇是纯属偶然的话,那么和伏黑惠之间则带着人为推动的意思,而这个推动人正是五条先生自己。
这回对方说想要趁着天野咎理放假,让她认识一下新朋友。
她摇了摇怀里的白色泰迪熊,与两颗树脂做的蓝眼睛面无表情地对视,心说我不想认识新朋友,明天只见五条先生可以吗。
“不行?为什么不行?”
她对着空气反问道,然后挫败地把头埋在玩偶毛茸茸的肚皮上,等身大的玩偶被她的胳膊箍成两截。
当然不行,她吃五条先生的穿五条先生的用五条先生的住五条先生的,最喜欢的东西是五条先生送的,最喜欢的人也是五条先生,怎么可能拒绝五条先生的请求呢,开玩笑。
布偶的脖子上绑着粉色的丝带,被她解开又系上,替换的有很多,但这一条是独一无二的,当初五条先生系在她手上的那根,独一无二的东西就要用在最重要的事物上——泰迪熊是对方送的生日礼物。
至今还记得琳琅的玩具货架前对方带有探究意味的笑,让天野咎理的小心思几乎无所遁形。
“原来咎理喜欢玩偶,果然还是小孩子嘛。”
售货员从仓库里新拿一个包好送到她手里,天野咎理抱着比自己还大的袋子颠了颠,小小的怀抱被棉花娃娃填充得满满当当,没有留下任何空隙。
她可以拥有吗?
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能弄坏更不能弄丢。
天野咎理托起白熊软绵绵的毛爪子,捏捏粉红的肉垫,记得妈妈说过,手心有肉的人有福气,她自己是个薄命女子,女儿自然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天野咎理回想着五条先生掌心的触感,宽大的手骨和身高相称,握上去很有安全感,手背的皮肤光洁白皙,指节却是粉色的。
……五条先生幸福吗?
如果能让五条先生幸福就好了。
与那双手仅有的几次接触构成了温暖而干净的印象,天野咎理在正主面前不敢造次,此紧紧地抓着毛绒绒的熊掌,与那素昧谋面的伏黑惠暗暗较劲。
那时候的五条先生似乎是把她的抗拒当成了紧张的表现,安慰天野咎理,说伏黑惠是“和咎理一样的好孩子”,两个人以后说不定会成为高中同学。
当事人听完反而更忧虑了——
那伏黑惠究竟是好孩子,还是“和咎理一样的孩子”啊
这明明是选择题,而不是判断题。
不管怎么样,五条先生想让她和伏黑惠好好相处,那天野咎理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和对方和平共处,她已经暗下决心,无论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五条先生面前她也会粉饰太平。
第二天,伏黑家的房门打开,天野咎理跟在五条悟后面,看着在玄关的二人心道不好,出大问题。
已知:伏黑惠有个姐姐叫伏黑津美纪,惠和津美纪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问:眼前的一对童男童女究竟谁是谁?
还是说那个面无表情的海胆头男孩也是来做客的?
在突发事件面前,天野咎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大意,早知道就应该在五条先生说起今天的时候表现得感兴趣一些,如果能看看两个人的照片,就不至于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尤其是在五条先生的开场白也没有可用信息的情况下。
“津美纪,惠,这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咎理,是和你们一样是很可爱的孩子哦~”
这句话把一个哑巴催得要说话,把一个后勤推到了前线,天野咎理已经无法深入思考了,好好好行行行,五条先生看什么不可爱啊,啥都可爱,世界,爱与和平,我带上假笑面具。
“你们好,我是天野咎理,很高兴认识你们,请多多关照。”
虽然你俩谁是谁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不高兴,也不用关照我。
“你好呀咎理,我叫伏黑津美纪,”扎着马尾的女孩笑吟吟地回应,“这边是我弟弟伏黑惠,请多多指教。”
一个男孩的名字叫“惠”,着实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天野咎理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对此毫无探究的想法,倒是女孩子的笑容让她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善意,于是她也认真了起来,按照开学第一课书本上的课文讲的那样,兢兢业业地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请多指教,津美纪,惠。”
由于某些原因,天野咎理在说伏黑惠的名字时特地加重了读音。
没别的意思,单纯地不满而已,果然不能轻信五条先生对别人的评价,这臭着脸的小孩哪里好了。
伏黑惠那个表情,显然是和她一样对这种场合感到别扭和不情愿,但天野咎理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类见应有的理解和体贴——我也很不爽但我还在维持体面,凭什么你就能臭着脸,现在,立刻,马上,演,给我演。
她微笑着问:“惠君,是讨厌我吗……表情好可怕。”
最后还是津美纪出来打圆场,喊了一声男孩的名字,天野咎理这才得到一声不咸不淡的回应。
五条悟站在三个小孩中间看够了好戏,终于在自我介绍环节结束时拍了拍手,招呼大家把带来的包装盒拆开,里面的蛋糕和点心是市区内网红商店的春日限定。天野咎理在看见包装时就猜到了里面的含糖量,再观察一下两个同龄人,也是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当即心下了然。
看来五条先生没少往这边跑呀。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一边留心着饭桌上的谈话一边复盘着与五条悟认识后的点点滴滴,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常态,天野咎理住校半个月放一次假,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聚少离多。
掐指一算,笑死,根本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
当初搬去五条先生的公寓是出于安全性和方便性的考量,即使是天野咎理,在面对偌大到空旷的屋子时也情不自禁地替那个人感到寂寞,说到底是因为她还是个小孩吧,如果变得像五条先生一样强大的话,说不定就能坦然地面对和接受了。
思来想去,直到擦过嘴的纸巾和黏着果酱的点心盒子被扔到垃圾桶里、没吃完的蛋糕连带着包装纸盒一起放入了冰箱、五条先生接了个电话后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天野咎理也没得出个结果,倒是有了别的发现,比如她的命运轨迹究竟为何与五条先生的相交了。
家务干完后,三个小孩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天野咎理的头发被津美纪拿梳子梳了一半,后者跑回卧室去找多余的发卡,于是就剩她和被强制留下来待客的伏黑惠。
天野咎理头上顶着一串小皮筋编成的辫子,回忆着五条老师讲过的知识。
她没有在伏黑惠身上感受到外流的咒力。
问题是,对方知道这件事吗,以五条先生的性格说不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挑明过来意,就像当初在和天野咎理交涉的过程中时不时提到“变强”一样。
“惠君是不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呢?”她问。
脸挡在书本背后的伏黑惠一点反应也没有,以往只有天野咎理无视同龄人的时候,今天倒是棋逢对手,不过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她也没指望有什么像样的答复。就在天野咎理快忘记有这茬的时候,对方合上了书。
“……你和那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
原本勉强能算得上是和谐的气氛终于冷了下来,津美纪拿着发卡发圈从卧室里出来,正巧听见了没头没尾的对话。
“你们在玩什么?”
“谁是犯人。”天野咎理说。
“只有两个人的话,” 津美纪笑了起来,整个屋子好像都因此变得明亮了,“犯人是谁不是显而易见吗。”
天野咎理任由对方坐在她背后摆弄自己的头发,弯了弯眼睛盯着伏黑惠。
“说得也是,不玩啦。”
小孩的精力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饭后的困倦雾一样散开,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五条悟回来的时候,三小只已经在客厅躺得东倒西歪,不知睡了多久,两个女孩头上缀着五花八门的卡子皮筋,连伏黑惠都戴上了大红色的蝴蝶结,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迫营业。
本着不会拍照的最强不是好咒术师的宗旨,五条悟依次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们合影,又拍了个全家福,最后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地毯上,闭上眼睛。
等到周围的动静完全消失,天野咎理才偷偷地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狭长的视野里五条先生仰面呈大字型躺在地毯上渐渐呼吸均匀。
她把脑袋转了个方向,对着石膏色的天花板发呆。
或许的确有一阵意识模糊的阶段,但还不至于睡着,毕竟在别人家里呼呼大睡也太没有戒备心,所以天野咎理在大门发出声响的时候就清醒过来,留意着那人蹑手蹑脚换鞋的声音,然后是拍照,最后在三个小孩的包围里躺下,几乎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具体的画面。
……所以怎么能在别人家里这么没有防备地睡着啊,而且一贯敏锐得惊人的五条先生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在装睡,不然照往常一定会捉弄她到沉不住气、不打自招为止。
这次又去忙什么了呢,五条先生,如果没有来伏黑家,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放松、陷入蓬松舒适的枕头里安睡,而不是与冷硬的地板之间仅有一毯之隔。
天野咎理不服气地想,转而却迟疑了——
可是那样的话,又怎么能看见对方在入睡前溢满笑意的蓝眼睛呢。
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秒,她在用脑电波与天花板交流,借此平复自己过速到紊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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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剑拔弩张,现实中克己复礼……老怂人了(在五条先生面前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