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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一周眨眼间便过去,直挨着、拖着到了周五。
朱安推进教室的行李箱从早起就引得全班瞩目,明里暗里看过去多少目光,探究、推测、着箱子里装的什么。
原本大家也不会如此在意,还不是隋遇这个傻子,一脸坏笑看着箱子,又看看朱安,还有几个似懂非懂的“加油助威”,便把其他的人胃口吊起来。
朱安仍旧按捺不动,一上午过去,这围观群众的热情就消散地差不多。
直到毕校音乐响,几个人钻在一块儿巴巴等着教室人走空,齐齐满脸期待,满眼小星星。
朱安终于将行李箱推出教室门,身后一连串:“哎,怎么这样。”“想看。”“特别想看。”
等他再出现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和一般可见的变脸服装差别不大,据隋遇观察,这一身明显是为他量身订做的,可见其父殷切地期盼呀。
话不多说,音乐走起,这音乐就叫《变脸》,无论你在哪儿看变脸,放的音乐还只能是《变脸》,果真相当统一。
变脸吧,人人都知道是什么样,但看现场,还是这么近距离观看的现场,依然令几人觉得新鲜又好奇。
几位少年不禁拍手叫好:“好!好!”“这么精彩的表演,我还是第一次看!”“朱安你好棒!”
听见人夸,他倒先不好意思,谦虚道:“我功夫还不到家,就是些皮毛。”
“皮毛也够用,”隋遇热情地搭着他的肩膀,“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位贵人。要不是,我可怎么办哟~”
“班长,我觉得你今天分外狗腿。”
隋遇斜眼过去:“什么叫你觉得?”停顿片刻,“我就是狗腿。”
其实隋遇变脸功夫也很是到位,这会儿又一脸谄媚:“朱安,演出就拜托你了,你这音乐一出谁与争锋。大家看你的变脸,肯定惊呆!校庆头奖肯定是你的了。”
又嘿嘿两声:“听说今年有不少奖金!”
“奖金!”朱安心想,果然是市里的学校,校庆表演还有奖金拿!
忙不迭问:“奖金多少”
“这个倒是没说。”隋遇自顾自念,“等我们拿下头奖,看林莲花怎么说。”
“对!”吉他弹唱歌伴舞的负责人小吴附和道,转言,“不对,头奖就一个,你们拿了,我们拿什么?!不行!”
“小气!分什么你们我们,都是我们!”隋遇巧舌如簧,“林老师说过,我们二班是整体,团体荣誉高于一切。”
“切”“切”“切”隋遇只得了几人各自一声切。
朱安此刻脑中的算盘哗哗作响,钱啊钱啊,你要来了。
顿时干劲满满,那变脸的披风一甩,脚尖点地,飞身转上半圈。
那几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问号:他要做什么?
朱安风风火火地跑出教室,几人刚回神,他已经换回校服,一脸坚定。
一边来回拽拉着书包带,一边说:“我回家找我爸练习了!”
“哦!好!”见他这么积极,隋遇鼓励道,“加油!你可以!”
他一刻都不愿多留,钱我来了!
隋遇突然想起:“对了,周末我们找地方排练,你来吗?”
“我就不用去了吧。”朱安额头写着:不愿耽误时间。
隋遇放弃:“好,那我们几个练。”
“这就是你找的排练地点?”望着一大片青翠,小吴缓缓转头看着叉腰在笑的隋遇,又指着那优哉游哉的黄牛,“我们是要对牛弹琴,”转手指着成群的鸡,“还是闻鸡起舞。”
隋遇回:“你这成语没用对。”
小吴怒:“谁管成语有没有用对!不是你说要找一个绝佳的地方排练吗?”
“这个地方不绝?”
剩下的几人点头答:“绝。”
“这个地方不佳?”
小吴恨看那点头几人,抢道:“佳在哪儿?”
“没有人会举报。”隋遇摊手自豪道。
小吴一脸青白,对,你说的对,这么一想,顿时泄气。
在一片山林青翠中又有田洼菜地,好不容易在较为干燥的田埂上坐定,吉他声还没起,隋遇突然让几人噤声,拖着他们就藏进一旁的小树林,惹得黄牛一阵哞叫,嫌弃地从鼻中喷出一股白气。
“谁?”有陌生的声音高声厉喝。
隋遇捂着自己的嘴,那几人却是将对方的嘴捂地很紧,以致对方的脸有些变形。
黄牛仍旧一脸嫌弃,哞哞叫出几声。
那边声音传来:“原来是牛,你也太紧张了。”
“大哥。”
大哥?这个称呼真是社会。
那人又道:“大哥,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收齐。”
被叫大哥的很和气:“不急不急。”
那人忙说:“不行不行。大哥就交给我这么一件事情,我还做不成。”
“不怪你,我们都要努力。来我们商量一下…”
(此处省略一万字)
树林里的几人一听,有羞愧在面,我们还没人家努力。
等两人商量完毕,沿着小道走出此地,小树林里的几人才出来。
隋遇远远看着背影:“咦,也是国光的学生。”
被黄牛咬着裤腿的小吴朝他发脾气:“隋遇别耽误时间了!”
“来了!”隋遇紧急刹车,“你们这节目又没我什么事儿!”
“不管,就冲你找的这破地方,你就得负责。”
“我负不起这个责。”
“渣男!”
孤寡孤寡,树林中不知什么鸟类,这么孤寡孤寡叫着飞过。
“安安,你终于想通要好好学了?”朱安他爸爸来度周末,听闻这个喜讯,高兴地手舞足蹈,“祖宗显灵,祖宗显灵,我朱家的绝技终于不会失传了!”
“打住!”朱安他妈,“再学下去,你们朱家就要绝后了。”
“你这个话太难听,我儿子怎么会娶不到老婆!”
朱安:爸、妈,我今年才十四啊!
“学变脸有什么用?以后靠这个吃饭?”朱安妈很是不屑,“饿都饿死了,还娶什么老婆,别祸害人家闺女。”
“哼!”朱安爸冷哼一声,“当年你可是看变脸才爱上我的。”
“我是猪油蒙心,一叶障目。”
“爸!”为了奖金朱安不得不将跑偏的老爹喊回来,“教我!”
夕阳尚未下班,隋遇已然打起哈欠,又是眼尾拖着晶莹。
小吴沙哑的声音:“今天先到这儿,以后还是在学校排练吧,我再也不想吃虫子了。”
“哈哈哈哈。”隋遇没心没肺笑出声来。
这地方蚊虫挺多,小吴一张嘴唱,蚊虫就仿佛找到希望,就往他那希望的小嘴里钻。
他总是唱两句就噗噗,小吴凭白在歌声里加了许多b-box的元素。
小吴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让隋遇想起林怜华。
这周的每个中午,他还是照旧翻后门出去,林怜华每次都能逮着他,逮住以后没有劈头盖脸一阵骂,反是笑眯眯问他:“明天还继续吗?”
这比挨骂还可怕,这一周他都对林怜华怕而又怕,总觉得那笑容阴森森不知道藏了什么。
林怜华怅然地问:“彭老师,怎么你说的那套行不通?我笑着问他,他见了我就跑。”
“做教育,不能心急。”林怜华点点头,很是受教,彭老师说得对,下周,我就先去后校门等着他。
周一午间,林老师躲在那一日朱安藏身之处,保证她能看到后校门,可后校门那里看不见她。
等啊等,就是不见隋遇。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知那黄雀也是蝉化身的。
隋遇躲在藤架下看着林莲花,让你等,哼哼,我偏不翻。
“隋遇!你不地道,放学跑这么快。”小吴气鼓鼓地抱怨。
朱安朝他眯眼笑笑,抱着书包,小声道:“我也先走了。”
小吴恶声恶气:“走吧,走吧。”转声振奋,“我们自己练,来走起。”
校庆这一日,国光中学租了个礼堂。
好歹一市之重点中学的校庆,租的礼堂那叫一个破。
阶梯座椅还是老式的木制,用手压下才能坐,坐上去嘎吱嘎吱作响。为了不响,只能保持坐下就别乱动,更别在座位上将自己揉成一团。
木质的舞台特别复古,每一个划痕都诉说着不同的历史年代。
这礼堂曾经还为了不得的大人物表演过了不得的大表演,反正校长讲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国光学子就这么听着。
隋遇心里清楚,少贴金,还不是因为这礼堂便宜。
照理说,这佛光吧,护着寺庙就行,偏又让寺庙割块地给了学校,所以这学校也得着庇护。
礼堂老板正是看准这点,和国光校长一商量,愿意便宜租给国光,就当做好事,寻个佛光庇护,好让他这破礼堂还有人愿意租。
听说效果特别好,有个专演舞台剧的小公司靠此赚了不少钱,忘记说,这小公司专演恐怖故事。
这个月隋遇和朱安相处得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非常和谐。
毕竟隋遇有求于人,朱安想要奖金,两个人由着不同目的,殊途同归。
在节目准备上尽心尽力,尽心的是隋遇,三不五时就来问问朱安准备情况,尽力的是朱安,他安心在今日大展其才,誓要勇夺第一,跟着他爹苦练,比学习还认真。
毕竟,这奖金可比月考奖励要多!
后台不知谁让话筒磕碰了桌椅,几声不同频率刺耳的声音几要穿破耳膜,大家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
话筒中有个女孩子尖细的声音:“哎哟,怎么这么多电筒。”
“嘘!”立刻有个沉闷的女声制止道,“话筒开着!”
喜庆的音乐声中,两位主持人登场。
为选校庆主持差点急白了严老师的头发,国光这届学生里竟然找不出一男一女可但重任的。
最后无奈之下,只好选了两位女生。
齐肩短发的这位叫XX,率先亮嗓:“感谢各位来宾光临国光校庆,国光是……”
“你可不要紧张!”
“谁谁谁紧张。”朱安紧张得变成了结巴。
“我我我看是你。”
“你你别学我。”
“只重复了两次,我看好一点了。”隋遇一笑,又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黑黢黢的角落里,两个人挨地很近,近得彼此呼出的气息都如此清晰。
“你要做什么?”是朱安的声音。
“你还不知道吗?”隋遇的笑声里喊着不明所以。
在废弃厕所的最里间,曾经的坑位已经填平,这隔间的门还能从里面锁上。
“你不是紧张么?现在怎么样?”隋遇啪一掌拍在隔板上,在这个空间,这声音格外响。
朱安没有说话,在心里骂他,也骂自己。猪油蒙了心,叶子障了目,才会跟他待在这里。
“待会儿你上台,就想象自己在这样的空间里,下面黑黢黢的就像这样,你别害怕。”隋遇湿润的气息暖呼呼喷在他头顶。
朱安心里的声音停止了,只是点点头,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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