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钱意乾

　　钱安一在育英中学的“走红”，只用了短短一周。

　　没人能说清她究竟凭什么——是凭那张清秀却耐看的脸，笑起来时眼尾微挑的狡黠；还是凭一口甜得发腻的嘴，哄得老师点头、同学弯腰；抑或是凭那手能镇住场子的真本事。毕竟钱教授的“贴金工程”从不是虚的，跆拳道黑带的身手、行云流水的钢琴演奏、信手拈来的书画功底，连校庆晚会上一段即兴的民族舞，都能让台下掌声雷动。

　　在一众迷弟迷妹眼里，钱安一就是“六边形战士”般的存在：比她美的，挨不住她一拳；比她能打的，弹不了她那首《月光》；比她会弹琴的，唱不出她那样清亮的歌；比她唱歌好的，背不下她满脑子的诗词典故；比她博学的，又少了她那份“安姐”的霸气。

　　她偶尔会冷着脸训人，可真有人被欺负时，她总能第一个站出来——上周隔壁班男生抢了低年级同学的零花钱，就是她堵在楼梯口，三两下把人摁在墙上认错。这般有血有肉、护短仗义的性子，让她身边很快聚起一圈心甘情愿的“小弟”，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活脱脱校园里的“小江湖大佬”。

　　周五放学铃刚响，钱安一刚走出教学楼，就被几个男生围了上来。带头的瘦高个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晃着手里的台球杆钥匙扣，一脸殷勤：“安姐，打听清楚了，你今晚没私教课！东边新开了家台球馆，设备特棒，咱们去耍耍？”

　　钱安一刚要点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校门口冲过来一道火红的身影——女生背着书包，长发甩动如瀑，脸上带着未消的怒气，脚步又急又冲，像团烧着的火，直直朝她撞来。

　　“这谁啊？这么凶。”身边的小弟嘀咕了一句，刚要上前拦着，被钱安一抬手拦住了。

　　女生在她面前站定，胸口微微起伏，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淬了火，连呼吸都带着点“火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钱安一摸了摸胸口，暗自琢磨：自己这几天没惹事啊，难道是哪个小弟的仇家找来了？

　　“你就是钱安一？”女生开口，声音清亮，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是。”钱安一挑眉，“同学，找我有事？”

　　“跟我去操场。”顾媚年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裙摆扫过地面，带着股“决一死战”的架势。阳光落在她微卷的黑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可那背影里的倔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来“下战书”的。

　　周围的小弟瞬间炸了锅，七嘴八舌地劝：“安姐别去，她看着就不好惹！”“要不我们跟你一起？”

　　钱安一无奈地摆摆手，美人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她拍了拍体育委员的肩：“你们先去台球馆，吃的玩的记我账上。我去会会这位美女，完事就来。”说完，抬腿跟上了顾媚年的脚步。

　　操场已经没多少人，夕阳把跑道染成暖橙色。顾媚年站在足球场中央，微风吹起她的发梢，露出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侧脸——眉如远山，眼若秋水，鼻梁高挺，唇色嫣红，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连地上的影子都透着张扬的明媚。

　　钱安一见过不少美人，奶奶是江南女子的温婉，妈妈是职场女性的干练，学校里的校花各有各的清秀，可从没见过谁能把“明艳”二字长到这般极致，像枝开得正盛的红玫瑰，带着刺，却让人移不开眼。她突然想起前两天听来的闲话：“隔壁3班转来个美女，长得跟苏妲己似的，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好学生。”

　　钱安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巧了，她也不是什么“乖乖女”。

　　“同学，”她走到顾媚年面前，双手抱胸，“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呢。再说了，你占用了我的放学时间、游玩时间、交友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赔？”

　　顾媚年猛地转头，眼里的火气更盛：“钱安一，听说你很嚣张？抢了别人喜欢的人，很得意？”她顿了顿，下巴微微扬起，“我叫顾媚年。今天就比试一把，赢了，林嘉就是谁的。”

　　钱安一恍然大悟——原来是班长林嘉。那个总穿着白衬衫、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文质彬彬，会帮老师整理作业，会给同学讲题，她确实觉得他顺眼，偶尔会借着问问题的由头跟他聊两句，可远没到“抢”的地步，更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但她太懂女生生气时的模样了——此刻解释就是掩饰，多说多错，只能顺着来。钱安一耸耸肩：“行啊，怎么比？几局几胜？都听你的。”

　　“一局定胜负。”顾媚年轻笑一声，抬手挽起校服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你尽管放开了来，我不怕你。”

　　话音刚落，顾媚年突然抬脚，朝着钱安一的膝盖踢来——动作又快又准，竟是练家子！钱安一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躲开，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放水，不然今天就得栽在这儿。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起初还带着点章法，钱安一用跆拳道的格挡，顾媚年用柔道的摔法，你来我往，招招凌厉。可打着打着，不知是谁先扯了对方的头发，场面顿时失控——钱安一拽着顾媚年的发尾，顾媚年掐着钱安一的胳膊，两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抓又咬，活脱脱两个“泼妇”，哪里还有半分美女的样子。

　　夕阳渐渐沉下去，余晖把两个纠缠的身影染成金红色，像幅色彩浓烈的水彩画。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累了，气喘吁吁地松开手，瘫坐在草地上，看着对方的狼狈相——钱安一的校服领口歪了，头发乱得像鸡窝；顾媚年的脸颊蹭破了点皮，裙摆也被扯出个小口。

　　“你好丑啊。”钱安一先笑出了声。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顾媚年回怼，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的怒气仿佛都随着汗水蒸发了。顾媚年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语气轻松了不少：“我决定了，不喜欢林嘉了，让给你。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值得我动手。”她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3班顾媚年，他们都叫我‘顾大美女’，你可以叫我年年。”

　　钱安一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我让给你才对，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她晃了晃顾媚年的手，眼里带着笑意，“不打不相识，男人嘛，哪有朋友重要。对了，学校旁边有家牛肉面馆，阿姨认识我，每次都给我多加牛肉，现在又累又饿，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顾媚年点头，坏笑着补充，“你请我，我付钱，就当赔你的‘黄金万两’时间。”

　　钱安一瞪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笔“账”，是过不去了。

　　两人并肩往校外走，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刚才的“仇敌”，转眼就成了要一起去吃牛肉面的朋友。钱安一心里想着：这顾媚年，虽然脾气爆了点，倒还挺对她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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