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的游戏

　　车又开了许久，见到水泥路右边有一块水泥历程柱。经验老道的司机扫了一眼在估摸着路程和时间。

　　此时雨势缓和了一些，雨刷终于能刷干净被雨淋湿的挡风玻璃，视野受限减少，变得开阔了不少。

　　小车走在农村的盘山公路上，两旁从隐天蔽日、枝繁叶茂的高大乔木林变成杂草丛生、浓密茂盛的灌木林。

　　光线也清晰了许多。

　　路上也从孤零零的到时不时见着其他车辆。

　　视线中有车停在前方，打伞站在车旁的人朝他们挥手。

　　司机踩了刹车，小面包车稳稳当当地停在那车后面。

　　“小兄弟有千斤顶么？”那辆车的主人笑呵呵地打着招呼，眉间却隐着愁绪。中年模样五短身材，圆脸看起来和和气气。

　　高子谦观察出对方的车轮胎漏气瘪了，不知道小面包车上有没有千斤顶。

　　副驾驶的人睁开了眼睛，黑色鸭舌帽转动示意，“在后面。”

　　这个“后面”指的是车的后备箱。小面包车的后备箱没有阻断设计，就在后面座椅的后面。

　　之前车内昏暗没有注意到车上工具的司机惊讶的看了一眼，还以为此人会一直沉默下去。

　　因为刚才的事情他还以为此人不会多管这种事。

　　小面包车司机打开车后门将千斤顶拎出来递交给对方，但看对方错误拿着工具的姿势便知道不熟悉这些。

　　于是面包车司机直接戴上染到汽油的白手套，在车主人的连连感谢和赞叹声中三下五除二地帮车主人换好那只坏掉的轮胎。

　　“谢谢啊小兄弟！今天要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和高子谦互通姓氏的中年男人自称姓张，正要赶回老家扫墓祭祖。

　　独自回乡，没成想眼瞅就要到老家轮胎却坏了，他车上没有千斤顶，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站在路边问了好久路过的车辆都没能问到。还好自己遇到了小高兄弟，不仅将千斤顶借给自己还帮他换了轮胎，除了感谢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张搓了搓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的手：“哎呀，我老张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小高兄弟你了。”

　　高子谦闻言急忙摆了摆手，被夸的脸都有些发烫：“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那个张叔不用感谢。”

　　“小高兄弟你直接叫我老张就行，”老张给自己和在收拾工具的高子谦打着伞，“你们也是要回老家过清明吧？”

　　高子谦呃了一下，还未想好该如何回复。副驾驶的人不知怎么地下车，在一旁接过话：“张叔你老家也是在究孟吗？”

　　究孟便是两人要去的地方。

　　高子谦打消说话的念头，立即竖起耳朵听。

　　听到此话的老张眼睛一亮，看起来还有些惊喜：“是的，我老家就是在究孟。你们两兄妹老家难道也是在究孟？”看到同乡笑得更加亲切几分。

　　等下，什么兄妹，哪来的兄妹？

　　高子谦：“兄妹？”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就算是也不可能是兄妹吧。

　　老张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两人的关系，表情歉然便要张口。

　　“张叔没说错，我们就是兄妹，”成醉翘起嘴角，在高子谦惊恐万分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下顺着话说。“是吧，哥哥？”

　　没听错，是女声！一瞬间终于想通了对方的声音为什么不像男声了，因为根本就不是男的啊！

　　恍恍惚惚被叫“哥哥”的高子谦恍恍惚惚地“啊”了一声，然后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准确来说是张叔被对方忽悠地套出许多信息，他欲言又止。

　　直到老张见小姑娘没鞋穿还送了双雨鞋，“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才好，如果不嫌弃雨鞋不是新的就拿去，放心是洗干净的。”

　　成醉感谢还来不及哪会嫌弃，当即就穿上雨鞋以示不嫌弃。

　　“走吧，哥哥。”终于有鞋穿了的成醉心情不错地朝暗中观察的人招呼。

　　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吓得像狗狗尾巴被踩着的高子谦：！

　　在小姑娘的话里，兄妹二人因为小时候便随父母搬到了其他城市，加上两地太远来回不方便很多年没回过老家，所以已经不大记得回老家的路了。一是兄妹二人帮了自己，二来又是顺路，老张闻言便提议一起走。

　　黑色的小车在路上走着，后面缀着小面包车。

　　高子谦坐回驾驶座时都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旁边副驾驶的人还哼着欢快的曲子。

　　“想问什么就问吧，”成醉抽出纸巾擤鼻涕，之前敷衍的借口没想到成真，自己感冒了。

　　果然说不得谎啊。

　　高子谦其实有许多想问的问题，每个问题都在争先恐后冒出来。“你骗我，你不说自己是男的吗？”但第一个问题却是对方骗了自己的这件事，又有几分别扭的说“还有，我都不知道你名字怎么就成兄妹了？”

　　小姑娘嗤笑一声，把擤鼻涕的纸收好，“首先，我可没说过自己是男的；其次，不说兄妹说什么，说是情侣？我可还没成年呢哥哥，你是想被当成变态吗？”说完露出鄙夷的神色。

　　高子谦瞳孔地震：“你、你是未成年？！”

　　成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对方还是没有问到点子上。自己真的有和这种不靠谱的成年人合作的必要吗？算了，看在他会开车的份上勉勉强强地继续合作吧。

　　“……那你能仔细说说刚刚得到的信息吗？”智商终于上线的高子谦明显想了一会问。

　　还好不是彻底没救了，成醉莫名有些欣慰。

　　“……我们要去的究孟只是一个很偏僻的乡镇，但根据梦里发生的事，”成醉摘下不再滴水的黑色鸭舌帽，扒开贴在额前的湿发，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斜了开车的人，继续说：“那是外星人入侵地球最初的地方。”

　　高子谦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何如此笃定外星人入侵地球这种事会发生，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居然会认真地听着奇怪的未成年少女的话。

　　听着坚定而自然的话他心里竟开始思考起外星人入侵地球那人类该如何是好。想了很多，他却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阻止和对抗，从而眉间产生了几分急躁的情绪。方向盘在手里被握的太紧，看得人害怕。

　　“好好开车，”成醉出声。

　　下午四五点，此时雨势渐歇。

　　高子谦决意要问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确定它一定会发生呢，就仅凭一个梦？”

　　虽然她目前能确定他不是坏人，但有些事却不能说，说了反而会害了他。因为她直觉如果现在告诉别人关于上次自己的经历，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这种无比强烈、不由得的直觉来的很是莫名，却也很难让她忽视。就好像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警告：凡人不要窥探太多。

　　“因为我梦到了——你可以当做巧合，我也希望只是一个巧合，但是我一向相信直觉——它可能发生的几率极高。”成醉知道现在无法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其实多么地希望自己说的只是个玩笑，但是事关这个世界让她根本无法将此当作玩笑。

　　但愿只是多想。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木塔世界后凡是她做过的梦都越来越清晰。现在闭上眼就能回忆起梦里外星人入侵时的场景，真是恍如世界末日。

　　简直荒诞不经，真是太离谱了。高子谦很希望突然跳出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对他说：小高是不是被吓到了哈哈哈，这可是我们专门设计来为整蛊你的，你的蠢样子可是都被录下来了……然后他扑上去打爆那几个家伙的狗头。

　　可令人害怕和不安的是，经过他半天的观察这个世界确实不是他原先处在的世界。既然自己来到其他世界这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为什么不能信一把外星人入侵地球呢？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它万一就是真的呢？

　　咬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能相信你吗？”这句话仿佛有千斤重，本质上是个热血青年的高子谦做出决定。

　　成醉侧头，年轻人眼里全是执拗和豁出去一切的勇气。额头的水渍蜿蜒，嘴角平成严肃的直线，面容紧绷，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当然。”少女的声音坚定从容，见对方实在紧张绞尽脑汁地想宽慰的话语：“既然那么想要知道我笃定的倚仗，就当我是个神神叨叨的神婆吧。”对玄学国内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扯个玄学的幌子也不算什么，权当心理安慰——至少比自己无凭无据的好那么一点点吧。

　　高子谦表情难看，破口骂人的心快要止不住——他真傻，真的，如果他相信玄学当初也不会在会议上说出那番话。原本坚定的心立马地动山摇。

　　成醉倒也没想到这话没有起丝毫宽慰的效果，反而让他认为自己被骗了。

　　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解释太多，她说的都是目前为止能告知别人的所有了。

　　如果梦里的一切真的发生，那么仅靠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够的，必须得提醒官方早作准备才行。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离外星人的入侵还有多久时间，但她预感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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