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初见
从燕山府到梁邱城走官道大致有十二三天的马车程,但说是官道其实也就比山间小路宽些,李景云身体弱,车夫也不敢跑快,仍是把他颠的不行。刚出发的第四天就染了风寒,吐的天昏地暗。浣月拿了些衣物将车窗塞的严严实实,到了晚上李景云还是低烧不断。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只好绕了些路,出了官道偏进一个小县城,找郎中开了张药方,还没好好歇一晚就在天不亮时又出发了。
官道虽宽,却不平整,马车本来就跑不快,加之李景云的身体每况愈下,第十三天他们才到燕山府和梁邱城的交界处。进了梁邱城,沿途便有提前准备的驿站接待。
这一天他们行至隶属于梁邱城的猎场,在最近的驿站歇下。
这驿站没什么人倒还适合李景云,听上茶的小厮说当今新城主酷爱打猎,于是围了好几个猎场,每个猎场都配有行宫,这个猎场是距离梁邱主城最远的一个,城主鲜少来这,驻守行宫的人也因浪费兵力撤走了,这个猎场就成了城里浪荡公子哥或是乡野百姓的嬉闹处,行宫也改成了驿站。
喝了茶,小厮就要带李景云回房休息,门外却一阵嘈杂,小厮一面赔着笑说:“李公子可真是个贵人啊,平常咱们这三五个月见不着人,您今天一驾到,这小店还忙活起来了,您先稍等,小的去门外看看就带您回房!”一面殷切的冲向门口。李景云听着门外的响动猜到应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心里不住打颤,挪动着软绵绵的腿往阴影里退。那边小厮不停叽喳着:“这位爷快请进,打尖还是住店喃,您是来这打猎的吧,这个时段您可来的不巧,现下刚入冬大型兽犬都进深山了,就剩点我们这独有的烈毒走兽还在猎圈活动...... ”
驿站的门是大打开的,萧瑟的寒风带着深山的潮湿气息穿过驿站的前院灌进大厅,割在李景云脸上,他下意识拢紧了外袍,突然一道身影立在了大厅门口堵住了呼啸的冷风。李景云微微抬头,见那门厅口外站着一个高自己半个头的男子,估摸着有九尺。那男人斜斜的带着一顶无纱斗笠看不大清脸,着深紫色系扣立领,外罩黑色无袖长衫。一身劲装加上手里握着一把周身乌黑,箭尾包金的长弓,身后跟着三个随从。“许是哪位贵公子,但还颇有一点霸主风范。”李景云暗自想着,一边继续往后挪着,远离生人。他坐久了马车,又大病未愈,一不留神踩了自己的衣角,向后跌去。在他身后是摆酒的酒架子,看起来本就摇摇欲坠,他这一撞酒架直接变散架,于是在浣月的惊叫声和着酒坛破碎的声音中,他被酒坛划破了后背,衣服也被酒液浸满,大厅里溢满了浓浓的酒香和血腥味,混合起来竟有些妖媚。浣月是弱女子被这滩血吓得不轻,随行的府兵还在安顿行李,一时间竟然没人反应过来要去扶血泊中的人。那陌生男子“啧”了一声,将重弓交给后面的随从拨开挡在前面被吓傻了的小厮,避开李景云后背的伤口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抱了起来,回头问那小厮:“他房间在哪?”那小厮才如梦初醒般冲到前面领路。到了房间,那男人让李景云趴在床上,李景云神志不清的哼哼着,因为衣服上沾的烈酒不停灼烧着他后背的伤口,白皙修长的手胡乱抓着仿佛这样可以缓解伤口的疼痛。男子放好李景云刚想起身出去叫随从把药包拿来,浣月就追了上来——她想起她家公子不与生人亲近。推开门却发现她家不近外人的公子在半昏迷中仍死死攥着陌生男人的袖子,搞得那男人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就那么尴尬的半蹲着。看到浣月进来,男子愣了一下索性轻扶起李景云让他趴在自己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抬手示意随从拿药包,又胸有成竹的对浣月及众人说:“你们都出去,我给他包扎。”浣月见状只好谢过好人,怏怏出门并带上了门。
待人都出去了,男子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这... 这伤口要怎么处理??现在出去叫人有点破功吧?再说他攥我这么紧我也出不去啊!
正当男子一筹莫展时,门外有人敲门:“公子,奴婢叫小厮重新打了碗清酒,可以拿进来吗?”男子一愣,在出声应允的同时胡乱拿起一瓶红花油假装研究,浣月端了进来放在床头,看了男子手里专治跌打损伤的红花油猜到这男人不通医术却又放不下面子,于是试探道:“公子是否在找剪刀,要剪开后背的衣物?”男子轻咳一声:“啊对,对,找剪刀剪衣服。”浣月贴心递上剪刀,又说:“那就麻烦公子先用剪刀剪开衣物,再用帕子沾着清酒清理伤口看看有没有碎屑黏在皮肉里,最后奴婢刚刚看了伤口不是很深请公子用一点血羯散再包扎,奴婢感激不尽。”浣月一口气讲完步骤给了男子台阶下后又行了礼便退下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男子拿起剪刀比划了几下,轻轻撩起李景云背后的湿衣服,却还是扯动了伤口,李景云“嘶”了一下,衣服剪开更浓的酒味混着血腥冲进男子鼻腔,看着李景云纯白的后背混着殷红的血,男子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番。他迅速回过神来用帕子沾了清酒笨手笨脚的擦拭伤口边的血迹,虽然清酒的度数偏低但刺激性也很大,李景云趴在男子腿上无意识的嚷着:“嘶,疼...”男子看着他泛白的脸庞鬼使神差的伸手用指腹蹭了蹭他干燥无血色的嘴唇说:“乖,再忍忍,马上就好了。”然后迅速翻找出血羯散,撒了上去,又把李景云半扶起来趴在自己肩上缠纱布。多半是扯到伤口了,李景云胸腔起伏的厉害,靠在他耳边轻喘。
他在酒里泡了一遭呼出来的气仿佛也带着点酒气,起伏的胸腔贴着男人的心口,熏的男人也有了醉意。男子喝了口剩下的清酒,只觉这酒和床上的人比起来就是一碗清水,随即抛开这念头内心暗自诽谤:我在想什么?然后又给床上人换了里衣,便出去了。外间的浣月早已等的不耐烦,再次谢过男子后就推门进去看顾李景云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