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间

　　结果直到要睡觉的点了，周帛也没想出什么更文明的点，上访反馈什么的效果都不是很大的样子，他越发觉得成珏那个粗鲁的想法非常合理好用。
　　周帛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文明些把人给绑了。
　　成珏换了件长款T恤，也坐在床上。他没在想那些事，也没有玩手机，扯了扯周帛的衣摆。
　　“你怎么突然又想要管这件事了。”成珏问他，其实他好像猜到了一点点。
　　周帛回神，看着他，成珏穿一件宽松的长T恤，没穿裤子，盘坐在那里，很家居。他会换衣服，比如周帛去洗个澡，出来的时候，成珏就换好了一套睡觉穿的衣服，周帛要去上班，他也会换一套出门的衣服，就像自己也在生活一样。
　　“赚钱，土地不是给了张卡么？总要帮人家办完事，才好收吧。”周帛的语气缓慢平和。
　　他想起那个身上带着金光的张允德，一看就不是凡人，却看不到成珏，总之，这就是土地不亲自出面的原因吧。怎么看，那个张允德都比土地要厉害些。
　　成珏像只小猫一样，蹭到周帛身边，有些讨好的问“赚钱做什么呀？”
　　“人为财死，赚钱是本能。”周帛故意这样说，然后闭起眼睛，不让自己看成珏的眼睛。
　　可是他却感觉到成珏在靠近他，靠的，很近。一睁眼，就看见成珏的头悬在他的头上方，有些吓人。
　　“干嘛？”周帛条件反射地问。
　　“看你。”
　　离得很近很近，他看不清成珏脸上的表情，成珏肯定也看不清他，看个鬼，倒是这样近的剧里，周帛的气息温热地喷洒到成珏脸上，他们两中间的这点点空气，都是温暖湿润的。
　　他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被拨动着。
　　周帛使劲一推成珏，接着马上撑着身子坐起来，莫名地往后捋了捋头发，跟成珏说，“赚钱帮你买衣服，满意了？”
　　成珏听完很是满足，欢心地点了点头。
　　“我去厕所。”
　　周帛去了厕所冷静了一下。
　　再回到床上的周帛又开始思考张允德的事，成珏却沉浸在周帛要打到地主财阀，只为帮他买衣服的喜悦中，周帛回来，他就靠到了他身上。
　　周帛刚想跟他说以后别这样，可被窗边的一道金光打搅了，光芒闪过，是哪吒，他身上是一件镭射的外套，手腕上的乾坤圈依旧熠熠生辉。
　　“我不管你是什么神仙，这样出现在我的卧室里，都是一种侵犯。”周帛语气很冷硬，他能接受世界上真的有神魔，不过是世界观需要重建，但是这样没有预告地侵入他的私人空间，真的让人生理性反感。
　　哪吒听他语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过终归是有心气，眼睛斜过一遍，手上冲他作了个揖，扔下句“抱歉”，就跟着一道金光消失了。
　　才一下，他就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周帛心里还有气，不过还是起床，去开了门。
　　哪吒这回，还是冲着成珏来的。
　　这次周帛没直接拒绝他了，哪吒说是要借成珏招人，周帛打算也让哪吒帮帮自己。
　　他跟哪吒说了张允德的事。
　　“那张允德应该是某位神仙，散尽仙力，又重聚成人，在凡间历练的，若此世渡劫能成，就再列仙班。”哪吒听完后说，心想的确实这灵石果然能寻转世的神仙。
　　“本来就是神仙，为什么还要来走着一趟？”周帛没搞懂这些神仙是不是闲得慌。
　　“当神仙，千百年，总要有点变数。下凡走一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个我也不太懂，有些神仙，突然就散尽仙力下凡了，然后在人间沉沉浮浮千百年，也跨不过自己的劫，至今未归仙列。”
　　成珏听了说，“真的是闲得慌啊。”
　　说出来周帛的心里话。
　　“你要找的，也是这样下凡渡劫的神仙？”周帛问哪吒。
　　哪吒眼睛向下转了转，说自己有自己的事，叫周帛不要多问。
　　果然是傲娇。
　　哪吒一叉腰，问，要怎么做。
　　得到了神仙帮手的周帛笑了笑说，“成珏说要把张允德绑到烂尾楼去。”
　　“这倒可行。”哪吒听了点点头。
　　周帛内心扶额，这群人果然不是凡人，想法都这么暴力。
　　“可行么？这可是绑架，是犯法的。”周帛提醒他。
　　“如果让他自己过去呢。”
　　“有什么办法？”周帛问。
　　哪吒说，自己可以去找周公，让他入张允德的梦，引他梦游至那烂尾楼，他在一旁以神力相佐，不会露马脚。
　　周帛听了觉得果然是神仙办事，能这样滴水不漏，哪吒见他应允，转身就要去找人相助了。周帛忙拦住他，“现在都快深夜了，不急这一时吧。”
　　“即是要他梦游，自然要夜深可行。”哪吒驳他，心想，你不急，我还急着招人呢，哼。
　　成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间隙，向哪吒一本正经的科普：“现在的凡人是要上班的，必须保证充分的睡眠，不然会猝死。”
　　周帛心想，以前的人不睡觉也会猝死的谢谢。
　　真麻烦，哪吒心想，“那什么时候动手？”
　　“周五晚上。”
　　副业要给主业让步。
　　哪吒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说：“行吧行吧，我先去找月老喝酒了。”，说完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老？”周帛碎碎念了一句。
　　“是那个。”成珏直接用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周帛才想起柴老，原来是月老啊，在凡间的婚介机构工作什么的，有点意思。
　　“睡觉去。”

　　既然定好了，周帛这两天就都没想这事，有时上班，会碰到月老，也只是点头之交，月老是个老顽童，见到周帛总是一副慈爱的目光。
　　成珏倒是跟月老混的很熟，有时周帛加班，在家里肝代码，成珏就去月老那串门，俨然忘年交的老友。
　　或许都不是凡人，总有很多事可聊。
　　到了周五晚上，哪吒果然如约而至，他一来就说周公已托了梦，他现在去把人领到那楼里，让周帛去烂尾楼等着，然后这回哪吒终于是踩着风火轮走的了。
　　周帛第一次见风火轮，觉得新奇，看了哪吒的背影挺久，才收拾了下出门。
　　他的房子里临月湾还算近，那时候他妈就是想的住的近些，也好常来看他。
　　他扫了辆共享单车，带着成珏慢悠悠的过去。这是成珏第一次坐自行车，真的坐在上面的那种，他学着昨天在手机里看见的人一样，张开双臂，让风穿过。
　　周帛觉得好笑，跟他说，我们是要去严刑拷问道德败坏的资本家，不是去演泰坦尼克。
　　成珏才放下双臂，然后环上了周帛的腰，周帛瞬间觉得自己多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样的接触，又抗拒又期待。
　　幸亏秋天的晚风打在他的脸上，不然脸肯定要红。
　　他俩到了临月湾门口，周帛还在还车呢，就看见张允德悠悠走进临月湾，还是身绕金光，戴着眼镜微低着头。
　　看着现在是夜晚，街上稀稀拉拉还有行人，路上时不时也有车，不过他这样走着，还是很像提线木偶。
　　周帛一抬头，哪吒正踩着风火轮，在挺高的半空中，看着他们。
　　“走吧。”周帛冲着成珏说。
　　他们跟着张允德，张允德自己走上了一栋房子，在那天他跟成珏去的那栋楼的对面。
　　张允德上到九楼之后，自己躺到了一间房里。闭着眼，又睡着了。
　　成珏走的快些，上去之后就蹲那看睡在地上的张允德。
　　哪吒从空着的阳台飞了进来。
　　周帛才想起来问他知不知道这是哪路神仙转世，哪吒说自己算不出是谁，但是看这人身边锁绕金光，一定不是普通小仙。
　　成珏一点不关心这人是谁，他只关心他们私设的“公堂”。
　　“我们这样不够凶啊，万一他不说怎么办？”
　　哪吒听闻，一亮火尖枪，金光四射，照的屋中发亮。周帛发现同样是金色的光，哪吒的火尖枪和手上的乾坤圈给人的感觉就是武力的压制，如果是敌对，哪吒武器一亮，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自古武将皆是如此吧。可这个张允德却不是这样的压迫感。
　　“倒也不用这么凶。”周帛不知道在张允德那能不能看见这金光，怕给吓着。
　　哪吒转了转枪，火尖枪金光尽散，枪身皆成黑色，还是哑光的磨砂样，隐去了光芒，更显沉稳。
　　躺在冰凉地面上的张允德，听见他们两说的话，悠悠转醒。
　　周帛打着手机的手电筒，特意打的很亮，凑近照在张允德脸上。
　　他醒了清醒过来，立刻变得很警惕，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们是谁想干什么。
　　周帛把手机的灯朝天花板上打，反射的光照亮了这件屋子，不比白炽灯那样亮，可也能看清楚。
　　“我们是谁不重要，你知道这里是哪么？”
　　张允德刚醒，做了一个很累人的梦，脑子混沌着，听了他的话，往身边看了看。这房子还是。水泥的墙面，什么也没有，他不认识这个地方。
　　见他眼里都是疑惑，不明不白的样子，周帛才告诉他，“这里是临月湾。”
　　听到临月湾，张脸上就有种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后又是害怕紧张，大概是清楚周帛是找他麻烦的人了。
　　周帛尽量放平语气，只是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说话都很难让这个人放松下来，他说：“我们只是想问你些事，我知道你手下的面粉厂除了安全事故，但是你是个‘好老板’，又给员工付了医药费，给了不少的抚恤金，还经常去看望医院里的受伤员工。”，周帛话锋一转，“但是这临月湾，您可是收了几千户人的房款，多少人背着房贷等您的房子，你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张允德听他这样说，低下头久久没说话，连叹了两声气，才开口说，“我也是没办法，不然这么大一个工程，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哪吒握着黑枪，在旁边很是悠哉地说：“既是没办法，你就说清楚是怎么个没办法。”
　　张允德朝他看过来，见是个身形精瘦，手握长枪的少年郎，又感觉到威胁和恐惧。自己是真的有苦衷，这么长时间，临月湾的事，他一直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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