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前缘一缕烟

　　三仙岛三仙洞中。碧霄正合手打坐。突然睁开眼睛，眉头紧皱。云霄看着碧霄神情凝重，想着她自天庭回来便魂不守舍，这几日才刚刚静下心来，怎么又专注不在了。本想提点几句，但想了想这几千年来碧霄的定力，便没有开口。

　　碧霄又怎会不知自己神思不定，可偏偏就是不能自控。她这几个夜间，老是想去那树梢头上看星星。似乎看着星空就可以安静一些。这不，碧霄又朝林中走去了。

　　琼霄看着又跳上树梢的二姐，满心疑惑：“这看了几千年的夜空，怎么？是突然间变有趣了？”琼霄也抬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也没有多好看啊……”

　　今夜乌云密布，并无星光，只有点点月色透过云层筛到林间。碧霄卧于树梢，看着眼前暗夜，又想到了看天河的那一天。只是今夜，想到的是看天河的人罢了。碧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白衣仙君，浅笑言语，正介绍着自己。碧霄不免自言自语起来：“二郎……杨二郎……”

　　碧霄想着：“这天庭之上，有哪一个小仙君叫杨二郎啊？我见他额头上有个流云痕，若没看错，应该是一只天眼吧？我看他不过上百岁的年纪，竟修得一只天眼，真是了不得呀！之前我也只是知道那云华仙子有一只天眼，可看透天地，他竟也有一只……”

　　碧霄想到此处，不禁停住神思，就连晃荡的小腿也停了下来。她立即坐起身来，紧紧抓着一根小树丫，想到：“不会吧！云华仙子下界，嫁的就是一个姓杨的书生……还……还生了两儿一女……玉帝大怒，派兵抓捕，之后云华仙子一家就没了消息……他不会真是云华仙子与那杨氏书生所生的第二个儿子……杨戬吧？”碧霄想着想着，手中树丫“咔”的一声就被她折断了。

　　碧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又想到：“这杨戬可是个能翻天覆地的主……若真是他，那一百多年前，桃山就是他劈的？那金乌大阵呢？是去抓他的？那他怎么没事？哦……对了对了，他不仅没事，就是那天，十大金乌九个坠陨，单东海之上就砸下了两个！是他劈落得吗？还有还有，就是那几年，好几个天神陆续陨落，是他吗……”

　　碧霄想着当年自己的所见所闻，将杨戬当年的遭遇猜了个大概。她长叹一声，双眼迷离，继续想着：“天哪！若他真的是杨戬，那逝亲之痛，那流离之苦，那劈天之恨……怎么是一个少年承受得了的！”

　　碧霄想到此处，那皱着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她抬头看着天际，想到：“怪不得那天说到弱水，他那么在意那些星辰禁锢，原来他就是那天条所不能宽恕的‘弱水’啊……只不过他有盘古斧在手，□□玄功了得，又有天眼，才……诶？对啊！他是玉鼎道兄的弟子啊！那……他算是我的……师侄？”碧霄想着想着，抿着嘴，眯着眼，久久不能缓和，竟然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灌江口杨府。杨戬杵在案上，拿着羹勺久久不见吃上一口，只将那银耳羹舀起一勺，想着什么，叹了几口气，又将勺子放回碗中，继续想着什么，一眼都没看碗中厨娘精心烹饪的羹汤。

　　那送羹汤的丫头见杨戬一幅愁眉苦脸，想到：“这怎么就不开心了？银耳羹可是姐姐精心熬煮的，当是极好的呀！二爷果真阴晴不定，刚刚还……算了算了，我还是先下去吧……”

　　杨戬看了一眼那悄悄退下的小丫头，才发现自己要的银耳羹竟然一口未动，便勉强喝了一口，想：“怎么会是碧霄呢？怎么会是碧霄呢？她当时若表明身份，我可是要称她一声‘碧霄娘娘’的！我居然还‘阿碧’！哈哈！嫌命短啊……”

　　杨戬又喝了一口羹汤压了压惊，继续想着：“不过我与她一番交谈，她……似乎不谙世事啊！哈哈！对了，她是通天教主之徒，那算下来就是……我师姑？”杨戬捂着脸长叹一口气，复摇了摇头。

　　杨戬杵着下颚，神思继续：“她是碧霄，得道差不多……七千多年了吧……她应该是久居三仙岛，不入凡尘，返璞归真，故心思单纯些罢了。像她那般的修行，应该感应到了我与她的法源根本有些相似。我又与她说了那么多，当是猜也猜出我是谁了。那她会怎样想我呢？轻狂？无礼……哎！她会想我吗？想什么呢？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可是……我想她啊……她的发丝……她的衣袖……她的眼眉……杨戬！”

　　杨戬突然一拳捶在案上，几案“咚”的一声。“想什么呢？她是你师姑！”杨戬自言喝到。

　　杨戬双眉一挑，转念想到：“哎呀呀！师姑就师姑嘛。这我也不算是骗了她，可终究是没有以道门身份以告，嗯……不妥不妥，须得赔罪……嘻嘻。”想罢，他便拿起一个钵盂朝东海去了。

　　腾云之上，杨戬端着钵盂，缓缓而行，咬着嘴唇，想到：“这这这……直接去吗？不太好吧？不不不……我是去赔罪的。对对对！我是去赔罪的！有什么不好的！嗯……就这样……”

　　杨戬到了东海，瞧着茫茫大海，亦不知三仙岛位于何处便有驾云在海面上寻找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前方小岛群雾环绕、仙气缭缭，遮着小岛若隐若现。杨戬即刻翻身落在岛上，只见周遭灵花仙草之上附了一层雨色冰霜。杨戬轻轻一碰，冰霜便碎了，只见其中仙草未被冻死，油油绿草更显生机。杨戬轻笑一声，道：“是她！”

　　杨戬本要继续向岛中心走去，可越向林中越觉身心疲惫。于是他停下脚步，闭目将法力聚于右掌，感应着周围。杨戬猛地一睁眼，紧皱眉头。

　　原来三仙岛上有三霄娘娘布下的法阵，应该是作防范之用。杨戬叹了口气，当是自己破不得此阵，也不可硬闯。便把钵盂一扔，那锦木钵盂便飘在林间。杨戬看了看钵盂，转身驾云走了。

　　杨戬出了东海，却又在岸边落下，看着远处海中，像是盼望着什么。

　　三仙洞中，三霄感到岛上法阵一处有所异动，皆出洞门。三霄聚在洞口，云霄看了看碧霄，想着这几日她心神不济，便对碧霄琼霄说到：“那里我去！琼儿，你且乘青鸾去探察周海！阿碧，你留守洞府。”

　　琼霄“嗯”了一声，唤来青鸾飞到海岛上空。

　　碧霄刚要说什么，也只一声“是”没了后话。碧霄不解，想到：“那异动之处在我布的法阵之中，阿姐怎么不让我去？”

　　只一刻，云霄和琼霄便回来了。碧霄道洞府无事，琼霄也道周海未见可疑，只云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钵盂，面色凝重。

　　碧霄琼霄二人见状，立即上前去。碧霄连忙问到：“阿姐！发生了何事？阿姐……”

　　云霄不应碧霄，又将手中钵盂展于二人眼前，问道：“可知这是何物？”

　　琼霄俯身看了一眼，“诶？”了一声，道：“是两条小蛟龙！好生可爱呀！”

　　碧霄定睛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未有言语。

　　云霄听了琼霄那一番话，发现琼霄注意的是钵中幼蛟，而碧霄那神情，才是自己想看到的。便将手中钵盂凑向碧霄了几分，沉下声来，问到：“怎么？认识？”

　　碧霄看着眼前的钵盂，实为震惊。两条幼蛟不足为奇，东海之中虽不常见，可只要愿意找，应该也是有的。可是，这钵中之水……这水，居然是弱水！

　　云霄打破碧霄神游，道：“怎么回事？你的？你哪里来的？你可知这是什么？”

　　碧霄被问得一愣神，复整理表情，轻笑一声，对云霄缓缓道来：“啊？哦。是那日，我与琼霄上天庭赴宴，我……提早出来了。我途中遇到了一个仙君，与他交谈甚是有趣。他知我是谁后，几多礼待。而后我们谈到海中龙族，他突然问我是否见过蛟龙幼崽，我不想未扫了他的兴致，便告诉他我不曾见过。他竟说与我甚是投机，要什么时候送我一两只……哪道他这样认真守信，竟真送来了……”

　　云霄听罢，叹了一声，复微微嗔怒，道：“阿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两条……”

　　碧霄连忙接话道：“阿姐！阿碧也不知这……这仙君竟用弱水养的蛟龙啊！那弱水不是在天闸么……”碧霄声音愈说愈轻。

　　云霄“哎”了一声，将钵盂往碧霄手中一塞，拂袖回了洞府。

　　琼霄到是凑了上来，对碧霄道：“这是弱水呀！诶？二姐，你什么时候遇到的那什么仙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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