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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皇兄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八,父皇亲自挑选的日子!
母后甚为愉悦,笑容挂在嘴边整日都下不去。
父皇又赐了京城中最好的府邸给皇兄做婚房,母后便日日想着整装的事情!
和心怡的女子定了婚事,皇兄虽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欢喜的,每日里都会遣宫人送些小玩意到通政司府上给我的准嫂嫂。
直至那日户部尚书李大人进门便跪在了勤政殿的地上,带着哭腔道:“求陛下看老臣一片忠心赤诚,救小女一命吧!”
我磨墨的手停顿了一会,父皇也吃了一惊,起身走至跟前,欲扶起户部尚书。
“你的女儿她怎么了?”父皇不解其中缘由,便问道:“可是患疾?”
“并非疾病所致,乃心病所伤!”李大人老泪纵横,“自晏殿下选妃之后,小女便多日水米未进,一语不发,整天以泪洗面!如今已然支撑不住,卧病在床了!”
“竟有此事!”父皇大为吃惊。
“小女钟情晏殿下多年,奈何妾有情,郎无喜!”李大人跪着的身躯颤抖不已,道,“如今晏殿下即将大婚,小女深受打击,回府后便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肯出门,如今,已然好几日,臣怕再这样下去,小女的身子,撑不住啊!”
“可皇妃乃晏儿亲自选定,朕也已经下诏,择日便要大婚!”父皇面露难色,“就算是朕,怕是也不好办!”
“老臣不求其他,但求能保住小女的性命,”李大人一脸悲痛,毅然决然道:“哪怕小女嫁与晏殿下为妾室!臣也求之不得,感怜圣恩!”
“为妾!”父皇吓了一跳。
“是!”李大人痛心疾首的点头道:“能够伺候晏殿下,也是小女的福分!”
指尖一凉,墨汁染上了手指。
一旁候着的侍女忙拿湿布巾替我擦拭,我接过布巾,默默的擦干净了手指,只听的父皇一声叹息。
“也不是不可!”父皇犹豫着:“只是李尚书,晏儿的心思朕也不好揣摩!你如此,不怕辜负了你的女儿吗?”
“臣,只愿小女能够平安健康,一生顺遂即可,其他……”李尚书目光坚定道:“臣不做奢求!”
锦葵不解的问我:“殿下,那尚书之女李小姐,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才艺,样样不比蒋小姐差!怎么就愿意屈居妾室呢?”
“锦葵!不许在背后议论两位准嫂嫂!”我厉声训斥,锦葵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般缩了缩脑袋,唯唯诺诺道:“是!殿下”
我望向宫道旁摇拽生姿的南天竹,微微叹息:“大概是因为情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李宛儿如此痴情!也不知于皇兄而言,是否真是艳福!
想起选妃那日蒋盈盈漠然的样子,我内心始终隐隐不安。
眉心微皱,我道:“锦葵,皇兄府上伺候的侍女中,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进去,皇兄有什么事情,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喏!”锦葵领命而去。
十月初八,蒋盈盈由八抬大轿,三书六礼的迎进了皇兄的府邸!
而李宛儿,则由一顶小轿,默默无闻的由侧门入了府。
前院乐鼓喧天宾朋满座,觥筹交错之间我又碰见了齐铭。
齐铭远远的朝我举了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盏倒了过来,滴酒不剩!
他歪着脑袋朝着我笑!
我端坐着朝他举杯,轻抿了一口,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手指在空中紧握成拳,回了他一个灿然的笑。
齐铭脸色刹时青红皂白,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了,我满意的喝尽了杯中的酒。
齐铭!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收进后宫。
再看过去时,齐铭早已转过了头,只留给我一个冷傲的背影!
桀骜不驯!
像极了草原上的狼!
左亦辰今天也跟着我出了宫,此刻却不见人影。
我无暇顾及其他,此刻只忙着替皇兄高兴!
皇兄平时不多饮酒,今日却也喝了不少。
推杯换盏之际,我听见皇兄在我耳边说:“凰儿,能娶到盈盈,哥哥今天是真的高兴!”
我伏下身子,趴在皇兄耳边笑道:“凰儿希望哥哥以后每日都能这么高兴。”
皇兄笑了,我也跟着笑,内心却凄凉无比!
哥哥,你可知你贵为皇子,本该拥有一切!
独揽大权,君命无二,江山美人,生杀予夺皆在你一念之间,可你却展转推辞,将皇位让与我一女子,如今面对喜欢的女子,却也自轻自贱,踟蹰不前。
站不起来又有如何!哥哥,有凰儿在,我看有谁能看不起你!
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我被呛的泪眼婆娑,皇兄拍着我的背笑话我,“凰儿喝这么急,都不敢跟你抢酒喝了!”
我豪迈的抹了一把眼泪,也笑了。
回宫之际,我派人去寻左亦辰,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宫门即将落锁,锦葵急的团团转,我半躺在马车内,慢悠悠的开口道:“急什么,他一定会赶过来的,等着。”
“殿下,再不出发恐怕赶不上了!”锦葵话音未落,我便听见她欣喜的喊:“左侍臣!”
左亦辰上车时带着一股淡淡的的清香,我深吸了一口,吩咐锦葵道:“回宫!”
我继续半躺在车里,左亦辰便坐在靠门的位置上,两两无言,我便闭着眼睛。
马车总算在宫门落锁前进了宫,快到东宫时,左亦辰总算开口问我:“殿下为何不问臣去了哪里?”
我只睁开一只眼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
左亦辰神色自若,右手食指却悄悄卷起,他又问道:“殿下可愿,听臣弹奏一曲!”
我一下子酒意全无,坐直身子静默的看着他。
事出突然必有因,左亦辰从不主动向我示好,如今这般,怕是与他今日不见踪影有关。
左亦辰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对上我的目光,轻声问道:“嗯?”
“嗯。”
我轻轻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马车停在东宫门口,左亦辰先我一步下车,然后转身伸出一只手来扶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他的手,下了车。
“锦葵,左侍臣今日雅兴,想要抚琴,你去将左侍臣的琴送过来!”我回头吩咐锦葵道。
“喏!”锦葵对上我的目光,很快明白了过来,快步而去。
今日心中欢喜,我喝了不少酒,瘫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有侍女送来解酒茶,我抬头望向左亦辰:“左侍臣需要来点吗?”
“臣,并未饮酒。”
“你倒是坦诚!”我说完便摆摆手,“开始吧!”
左亦辰正襟危坐,十指轻轻抚上琴面,一连串琴音荡漾而出。
我重新眯起眼睛,悠扬的琴音徐徐响起,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委婉动听,如鸣环佩。
左丞相厚道,左亦辰果然颇通琴侓,可惜我从小只知舞刀弄剑,于琴侓只知好听,实在不懂行。
我在心底叹息,左亦辰入我东宫,实在是可惜。
余音环绕中我昏昏欲睡,仿佛置身天籁,四处都是轻飘飘的云彩,云彩的那头,是白衣似雪冷若冰霜的左亦辰,他微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覆盖在那浅色的眼眸上,高贵典雅不容侵犯。
仿若天神降临人间。
琴音嘎然而止,左亦辰一脸惊愕的表情中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半躺着的太师椅里挪到了左亦辰旁边,右手还停留在他那卷翘的睫毛之上!
果然是酒色误人!
我回过神尴尬的收回手,转过头轻咳一声缓解窘态的局面,却发现气氛好像更加微妙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开口缓解。
“哈哈……左侍臣平日都是如何打理睫毛,如此纤长浓密!哈哈……”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左亦辰听闻怔了半响,又轻声的笑了,他回我道:“从不打理。”
左亦辰平日大多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如此一笑我便更加局促。
“哈哈……我知道了!”
我揣揣不安的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转头看向别处。
左亦辰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道:“殿下,杯里没茶!”
“……”我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只好亲自将茶杯斟满,重新送到嘴边。
左亦辰又开口道:“殿下,茶水烫!”
“嘶!”左亦辰话音还没落,我被烫了个正着。
左亦辰两步上前,接过我手中的茶盏,又替我试去唇边的茶渍。
秋风刚起,我竟打起了寒颤!
待到左亦辰换了不烫的茶递给我时,我已经不想喝了。
左亦辰重新坐下,琴音又如高山流水般余音不止,纵使他弹的再好,我也不敢再有丝毫松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貌岸然的品着手里的茶。
一曲毕,锦葵推门而入,我松了一口气,锦葵行礼后看了看左亦辰又看了看我,左亦辰识相的起身携琴告退。
“那个……”我叫住他,“左侍臣先在侧殿等等。”
“臣,遵旨!”
左亦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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