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次告白

　　他打了个电话给钟瑜，约好晚上在游乐场见。
　　钟瑜按时到了，发现程纪今晚穿得特别好看。也不是说他平时穿的不好，但一看就知道他今晚用心打扮过了。
　　程纪看到钟瑜因为忙着毕业论文，没有时间打理以至于长到遮住眉眼的头发。这人真的不管怎么样都这么养眼。他把钟瑜前面的头发撩起来，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这样的钟瑜看起来更加凌厉，是与以往的清冷不一样的帅。
　　程纪看着看着就心痒了，趁周围人少，捧起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这有人。”钟瑜受惊。
　　“嗯，有人又怎么了？”程纪想起了杨月华说的，他们俩果然要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钟瑜不知道程纪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这么大胆，只当他在开玩笑。不再理他。
　　程纪缠上来：“想玩什么？”
　　“都可以。”嘴上这么说着，但钟瑜的眼睛却飘向了过山车。
　　程纪看在眼里，笑着掰过他的肩膀，朝过山车的售票处走去。
　　一整晚下来，两人玩了各种项目，累得没了力气。最后还是像之前每一次做的一样，准备坐了摩天轮再回去。
　　游乐园在市区里，因为晚上更多人，所以关门时间很晚。摩天轮还像永远不会停一样旋转着。
　　程纪和钟瑜坐的很近，他看着一直欣赏夜景的钟瑜，问：“还记得那个摩天轮的传说吗？”
　　钟瑜转回来看他：“记得啊，怎么了？你不是不信吗？”
　　程纪勾起嘴角：“那个时候怕你笑我才那样说的，其实我是信的，”只是现在不信了。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说着，摩天轮转到了最高点。他抬起钟瑜的脸，吻了上去。
　　钟瑜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起这事，也没在意。配合地回应他。
　　只是两人一直都喜欢在接吻时争夺主动权。这一次也一样，只是程纪很快就认输了。结束后，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钟瑜。
　　钟瑜只觉得奇怪：“你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
　　程纪心跳慢了半拍，以为他发现什么，努力装的若无其事：“没有啊，我只是骄傲，居然有你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知道他在贫嘴的钟瑜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

　　程纪把钟瑜送回到宿舍楼下。
　　钟瑜感觉到吹来的阵阵冷风，看了看天气，说道：“看样子快下雨了，我拿把伞下来给你，你等我一下。”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程纪叫住他：“钟瑜！”
　　钟瑜停下来，看他。
　　程纪跑过去，把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钟瑜问，却任由他抱着。
　　“没什么，就是想吃你豆腐了。”程纪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一样欠打。所以他在钟瑜揍他之前松开了，跑下阶梯：“我不用伞了，跑回去一会就到了。再见了。”
　　钟瑜只觉得不对劲，想要追上去。但程纪的身影在黑夜中很快就消失了。钟瑜隐隐觉得丢了什么，站在原地直到肩上传来湿冷的感觉，他伸出手，发现真的下雨了。不知道程纪是不是已经回到宿舍了？他跑的那么快应该没有淋湿吧？
　　不放心的他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有接。
　　他以为可能程纪的手机没电了，所以打算第二天再看看。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程纪都没再找过他，他这才知道真的出事了。刚想去程纪学校找他，但程纪却打来了电话。
　　“喂。”程纪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你这几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钟瑜急切地问。
　　“没有啊。”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严肃：“钟瑜，我跟你说个事。”
　　“好，你说。”
　　“我，”程纪哽咽，坚持着说完：“我们分手吧。”
　　钟瑜觉得大脑好像停机了几秒。
　　程纪静静地等着他，没说话。
　　很久，钟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别开玩笑，不好笑。”
　　“我说真的。”程纪的声音冷得像没有感情。
　　“为什么？”钟瑜哆嗦着说出这句话。
　　“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对不起。”程纪只能想到这个借口。
　　“是谁，李初年吗？”钟瑜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嗯。”他本来没想到对象，但钟瑜这么说了，他就顺着说下来了。
　　他等着钟瑜再说话，但对方却挂了电话。程纪红了的眼眶再也挡不住的蓄积的泪。很好。事情就应该是这样。他说了分手，照钟瑜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喜欢上别的人，以后都不会再理他。然后就能下定决心去读国外读大学，成为学识渊博的人，成为他触不可及的人……这不是自己希望的吗？哭得像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可是就是憋得难受啊。最后他索性不再压抑，不管不顾地哭吼起来。
　　对床的李初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犹豫着走过来，递了张纸巾。
　　程纪接过来，狠狠地抽了鼻涕眼泪再扔回给他。
　　李初年迅速地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压着声音：“我告诉你，我就忍你这一次，下次看我不把你收拾了。”作势扯过他的衣领
　　程纪藏好情绪，直面对上李初年：“来。”他也很久没正经打过架了。正缺个机会发泄。
　　其他两个舍友早就见惯了这两人互相掐架，掐完又好兄弟地走在一起，对此也只能摇头。见程纪没事才又继续低头打游戏。
　　可在跑过来的钟瑜眼里看来，两人靠得那么近，显然就是要接吻的模样！“程纪！”钟瑜气喘吁吁，但从话里还是可以察觉出他很生气。
　　被钟瑜一吼，程纪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呆呆地看着他，没了反应。他不是应该以后都不想理他了吗？
　　“你出来！”钟瑜气冲冲离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李初年一眼。
　　程纪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出去。手心里冒出的汗泄露了他的害怕。
　　大学四年，这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是情侣。好在大家都看得开，也没觉得有什么。看程纪被气冲冲的钟瑜叫走，以为两人只是像以往那样小打小闹。两个舍友把刚戴上的耳机摘下，面面相觑：“程纪是不是死定了。”
　　李初年扶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是的。我们一会再给他收尸。先上机。”他跳回座位：“这一闹，我居然站原地送了别人两个人头！”
　　其他两人也惊觉：“卧槽，我的血条快没了！”“我居然也送人头了！”

　　钟瑜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站住，回头看程纪，眼里冒火：“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呼吸很急促，看来刚才真的跑的很累。程纪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时候？”
　　“我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钟瑜强忍着心里那无处安放的冲动，怕一不小心就要把程纪掐死。
　　程纪想了个合适的时间：“上个月。”
　　“所以有了新欢就把我甩了？”钟瑜的语气还是很凶狠，但他知道，他还抱着一点希望，想听到程纪说这是和他闹着玩，想听到他说这是假的。
　　但程纪却不随他心愿，平淡地说了个：“嗯。”
　　“那前几天你在摩天轮那说的话算什么？你之前说的永远不会分手算什么？”钟瑜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我算什么？”
　　虽然他低下了头，但程纪还是看到了滴落在地的泪珠。心疼得不能自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进不退。
　　钟瑜把眼泪一抹，抬起脸看他，语气像是对陌生人一样淡淡地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走。”
　　程纪喉中哽咽，难受地说不出话。可这是自己的决定，他不能反悔。只能看着钟瑜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没回过头。
　　钟瑜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街道、走过公园，他想不再记起程纪，可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两人在一起的记忆。他跌坐在地。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他想到肖笙笙和叶晨都要他和程纪好好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得讽刺。
　　良久，他挣扎着站起来，浑浑噩噩地继续走。倾盆的大雨模糊了视线。他没看见那辆驶过来的汽车，只觉得那狂按的喇叭声很刺耳……

　　程纪心不在焉地在宿舍躺了两天。后来，钟瑜真的再没找过他。他心里空落落的，这才真切感受到他们是真的分开了……
　　“喂，晚上出不出去玩。你再这样都要废了！”李初年拍了拍他的床沿。
　　“不去，没劲。”程纪用被子把头蒙住。
　　“唉。我是不懂你这样找苦头吃是为什么。要是真舍不得他就好好跟他说啊。”
　　程纪摇头。自从他知道钟瑜为他做的事后，就知道钟瑜以后还会这样做。他真的不想害了钟瑜。只是他一闭上眼就是那天钟瑜委屈地问他：“我算什么？”
　　李初年叹气：“你这么担心他干嘛不去看看。”
　　程纪还是摇头。
　　“偷偷看不可以吗？”李初年不放弃。
　　程纪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对呀，他可以偷偷去看，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他只要看到钟瑜没事就回来。
　　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在钟瑜的学校、宿舍……只要他去过的地方程纪都找过了，但是根本没有钟瑜的身影。他想起很久以前钟瑜也是这样不见，其实他是去做什么封闭式的实验了。这一次应该也是这样吧……
　　钟瑜最终还是选择出国留学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程纪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打听到了钟瑜的航班，早早就在机场等着。
　　他看到钟瑜走近机场、候机，最后登机……他看到钟瑜始终都在四处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每到这个时候程纪就把头低下，掩藏好自己。但却红了眼眶，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钟瑜的眼里渐渐暗淡，最后彻底放弃了。过了安检，没回过头。
　　程纪这才敢抬头看他。看得认真，仿佛要把他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脑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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