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诀

　　孙显一点也没有作为客人的意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林茵给敖程和孙显倒了两杯水，自己也端了一杯在手上。
　　“谢谢。”敖程接过了水。
　　“你知道今天，哦不，”孙显看了看手表，“应该是昨天，发生在鸿禧酒店的命案吗？”
　　林茵攥紧了水杯，装作镇定地说，“什么命案，我不清楚。”
　　“我记得昨天晚上的时候林小姐也去过鸿禧酒店。”孙显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的资料扔到桌上。
　　“我…我当时身体不舒服，先离开了。”林茵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杯子，水洒出来了都不知道。
　　“你这个不舒服的时间来的真巧。行了，也别买关子了，”孙显打了个哈欠，“把房间里的那个小朋友叫出来聊聊吧。”
　　“你…你怎么知道？”林茵惊慌失措。
　　“我什么都不知道，”孙显嗤笑了一声，“这位兴许还是那小朋友的监护人。”
　　另一种意义上确实是监护人的敖程温和的笑着。
　　“监护人？”林茵有点懵。
　　“卡擦”一下，门轻轻地开了。
　　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卷头发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有些怯生生地走出来。
　　“阿流，”林茵慌忙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那个叫阿流的小男孩坐到她旁边，“姐姐不是说不要随便出来吗？”
　　“这么小。”孙显一看就看出这只小海妖离成年都还远得很，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也不过才六七岁，“不是说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吗？”
　　“你叫阿流吗？”敖程能感知到小男孩的妖气和细末上的一样，显而易见的，这个男孩就是那只蜃。
　　不知为何，阿流对敖程有种下意识的亲近。
　　阿流点点头。
　　“那鸿禧酒店的事情是你做的吗？”敖程开门见山地问。
　　阿流歪了歪头，“是。”
　　林茵握着阿流的手一下子抓紧了，阿流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敖程摸了摸阿流的头，“你才这么小。”
　　“因为那个人是坏人，他总是欺负林姐姐。”阿流稚嫩地说。
　　“你从哪里知道欺负啊，你又知道谁是好人坏人呢？”敖程轻轻叹了一声，“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娘亲带我来的，可是娘亲死了。”阿流有些低落，“阿流再也见不到娘了。”
　　“阿…阿流是我几个月前在回家的路上捡到的，就在城郊。”林茵鼓起胆子对敖程说。
　　“你知道他是什么吗？”敖程不再像对阿流一样温柔，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准备第二天送去公安局，”林茵深吸一口气，暂时平静下来，“结果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后来阿流告诉我他是妖怪。”
　　“你知道他的妖怪身份之后，就想着怎么才能利用他来杀死陈大荣，因为陈大荣和你有不死不灭的血海深仇。你本来很动摇，不知道该不该利用一个无辜的小妖怪。可是陈大荣越来越欺辱你，你最终忍无可忍，在昨晚让阿流动手，杀死了陈大荣。”孙显接过林茵的话，继续往下说，虽然是猜，看林茵的样子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反正都是妖怪，害一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会脏了她的手。孙显几乎都能想到林茵心底的想法。
　　“……是。”林茵低声说。
　　“那就这样吧，”孙显站起身来对敖程说，“打道回府。”
　　“你没有犯罪，你只是利用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怪，所以我们管不了你。”敖程对林茵说，“但是阿流我们要带走。”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林茵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会带他回去。”敖程对阿流伸出手，“阿流，要和我走吗？”
　　阿流看着敖程的眼睛，又看了看一旁的林茵，最后慢慢地将小手放在敖程的掌心。
　　“林小姐，再见。”敖程很绅士而又冷漠的和林茵告别。
　　林茵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目送他们离开。
　　李坛还在楼下守着，看到他们后，迎了过来，“显哥？”
　　“完事儿了，走吧。”孙显甩着车钥匙，指了指阿流，“可爱的小朋友。”
　　敖程拉着阿流，沉默的上了车。
　　李坛在背后悄悄做了个口型，问敖程是怎么了？
　　孙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敖程，“大概是思考人生吧。”
　　“人生？”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我觉得我们的人生大概才刚刚开始？地府都不敢收你好吗？”李坛白了这个满口跑火车的齐天大圣一眼，感情你是忘记了你以前手撕地府的丰功伟绩了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嘛，”孙显上了车，顺手把李坛忽悠上了副驾驶，给敖程留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你和你娘亲是怎么来这里的？”敖程摸了摸阿流软软的头发，低声问道。
　　“家里，家里出现了一个大缝隙，娘亲带我从那里穿过来的。”阿流绞尽脑汁地形容着那个缝隙，“那个缝隙比…嗯…前面开车的那个叔叔还高，而且很可怕，里面有很可怕的感觉，要不是有一个东西带我们出去，可能就会被里面的东西扯碎了。”
　　“是你家里吗？”
　　“很大很大的家里。”阿流大概没有关于海的概念，只知道他的家在那里，并且就像他的家里一样让他感觉到舒服。
　　那大概就是在海里了，敖程了然。
　　“你说有一个东西给你们带路，你见过那个东西吗？”
　　“没见过，”阿流摇摇头，“不过那个东西和叔叔身上的味道一样，都很舒服。”
　　和他的味道一样？可能是他之前用的法器吧，“既然那个缝隙那么危险，那你娘亲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
　　“家里面出现了漩涡，阿流很多朋友的家都被卷进去了。”阿流想到当时的场景，吓得缩了缩脖子。
　　“阿流真乖，”敖程捏了捏阿流的脸，“没关系的，有叔叔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看来该去东海一趟了，觉醒之后这么久，他还没去过。
　　就是不知道那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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