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拯救世界的花京院君

　　出乎我的意料，撞到我结界上的不是什么妖物，而是人类——

　　准确地说，是被妖气侵袭控制的尸体。

　　新闻里说过，死掉的家庭主妇和她的丈夫女儿同住，家中还有一个瘫痪多年卧病在床的婆婆。眼前的老妇显然就是新闻中说的那个婆婆，她用与已经肌肉萎缩的四肢完全不匹配的速度向我们冲来，狠狠地撞上了我的灵力结界，发出了剧烈的惨叫。

　　果然，是我来横滨以后太过收敛了吗？在东京的话，这种程度的异物看到我根本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更别提发动攻击了。

　　又或者，她被控制后已经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行动，连恐惧也克服了。

　　真让人高兴。

　　那个妖怪，究竟还会给我多少惊喜呢。

　　杀死了又一个无辜的生命，我的怒火究竟还能忍耐多久呢。

　　真是期待，我与那个妖怪当面对质的时候啊。

　　老妇在惨叫声中倒在了地上，艰难地爬起想要再度攻过来。

　　唔，你以为对付这样的东西我会很费力？的确对于那个制造死气的源头我颇为忌惮，但这种无足轻重的炮灰还不能让我多动一根手指。

　　在我将灵力震荡释放后，灵力波横扫了整个庭院，老妇便如骤然断线的风筝坠落到了地上，身上附着的妖气也被驱散了个干净。

　　一旁的爱丽丝与苹婆露出了不适的表情，显然是被我的灵力波及到了，连带着森林太郎的脸色也有点不好：“花京院君，下次用这种大范围招式可以提前打一声招呼吗？你看看你都把爱丽丝弄痛了。”

　　行，这就是你说的一见钟情。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敌人会等你准备好了再攻击吗？”

　　“这倒也是……”

　　……所以说我讨厌和无法并肩前行的人做同伴。

　　哪怕是拥有异能的人，也没法跟上我的脚步。更不用说那些将我看作「异常」的人了。

　　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的灵力放出，动辄就会伤到身边的人，不论是敌人、无辜的妖物、同行的长辈、自己的式神、或是拥有异能的同行人，都有可能被我有意无意地中伤。

　　灵力放出对我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的事。而我连自由呼吸都做不到。

　　我讨厌不能理解我的弱者。

　　这一点上来说，弟弟和我都是一样的。

　　“啊对不起呀花京院君，是我想当然了。果然下次还是直接打吧，毕竟爱丽丝酱虽然难受好歹不用受伤了嘛~”

　　“……”

　　算了，还是不要和笨蛋计较比较好。

　　我扶起老妇的尸体，为表情狰狞的她合上了双眼。新闻上说家庭主妇还有两个家人，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只能先将她的尸体放置一边，准备再去院中探索。

　　刚才的灵力放出将庭院中的妖气净化了大半，现在剩下的只有更加清晰浓烈的尸臭与些微不易察觉的妖气了。我回头警告：“你待在这里看着这个尸体，我去里面看看。”

　　森林太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诶诶诶要把我留在这里吗花京院君？！按侦探小说的剧情来说这时候落单就糟糕了呀！”

　　“……你不是有异能吗？”

　　“嘤人家怎么舍得让爱丽丝酱去和这种怪物打架啦。”

　　“是吗，那难道刚才她发光是我眼花吗。”

　　“啊那个是因为爱丽丝酱可爱得发光啦……”

　　我没理他，头也不回地径直向院中走去。

　　森林太郎依旧在我身后叫唤着，期间夹杂着爱丽丝的吐槽声，而我渐渐地走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不得不说原田家的庭院的确是个立派的庭院，枯山水的设计一切都恰到好处。被净化后的庭院慢慢显示出雅致的光辉，洁白的砂石在阳光下折射出隐秘的色泽，在一片尸臭中诡异得像是掉入泥中的浮世绘。

　　按理说在我灵力放出后，剩下的两个极有可能已经被控制改造的遗属如果在家，一定会有所察觉，克服了恐惧与本能的他们一定会伺机而动袭击我，但我停留了这么久了也还未见到。我不得不做出一个很糟糕的假设，或许他们已经拥有了思考能力。

　　剩下的两位遗属还未找到，我却被别的事物吸引了目光。

　　我曾见过许多妖怪厮杀的场面，也看过不少据称是突破极限的恐怖片，但现在回想来，都不如眼前的场景令我震撼与毛骨悚然。

　　怪不得，怪不得尸臭如此浓烈，根本不像是三个人就能散发出来的。

　　那是匮乏的言语无法形容的场景。

　　大广间内堆放的，是无数残缺的尸体，一眼望去血淋淋地铺满了整片榻榻米，墙上也到处是挣扎的血印。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那红色究竟是欢迎我的红地毯，还是我被风拂起遮住了双眼的头发。

　　从衣着辨认，碎肉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警察。或许他们是前来进行后续调查，却不慎落入虎口。剩下的大概是这附近的住民，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身体无一例外不呈现出一种被撕咬啃食的痕迹，从腹部破开被掏空了内脏，隐约还能从剩下的部位上看出几个齿印。

　　齿印大概是三个人的，成年男子、儿童，还有残缺了几颗牙的老人。

　　我大致能想象，家庭主妇死后，她的三个家人也被那妖怪盯上，死后成为了被控制了精神的活尸，在邻居与警察们不设防的情况下，靠狩猎曾经的同类为食进化。

　　人果然比妖怪可怕多了。

　　之前那个老妇会直接袭击我，果然还是因为牙口不好没有得到太多养分，才会那么鲁莽地向我发动攻击。剩下的两个，凭地上的尸块数量来看，大致可以肯定他们进食到这个地步，早已生出神智，哪怕被控制了也能保有最起码的思考能力，所以才会到现在才没出现，说不定就是在等待我露出破绽，然后一击必杀；又说不定是在思虑后发现无法打败我，准备一走了之。

　　那种东西要是溜出去了，横滨的民众都会遭殃的吧？

　　太不妙了。

　　我早已分不清我现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了。愤怒？惊讶？恐惧？厌恶？兴奋？或许都有。我能肯定的是，在见到这般人间炼狱的场景后，我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感，连苹婆都在旁边阵阵干呕，我却不会觉得有一点恶心。

　　我只是期待，那个妖怪被我撕碎的场景。

　　屋外的风变得猛烈起来，天空中隐隐有闷雷作响。

　　此处的妖气早已被我激荡的灵力净化得一干二净了，也因此，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两个妖怪——没错，在吃了这么多人之后，我根本不想承认他们还是人类，亦或是被控制的活尸——并没有在这附近，而是向着门口疾行着。

　　啧。

　　所以我讨厌拖后腿的。

　　我冲出了屋外，在风的助力下，用我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门口。

　　那两个妖怪在被我的灵力震慑后妖体受损企图溜走，在院门前被警戒着的森林太郎与爱丽丝拦下来。森林太郎拿着一把折叠刀应对着那个小女孩的妖怪，身上新增添的几个伤口冒着淡淡的死气。另一边的爱丽丝却势头正好，用不知从哪出现的大柴刀和另一个成年男子的妖怪打得难舍难分。但是由于本体的虚弱，爱丽丝或许也撑不了多久。

　　真是没用的主人啊。

　　我不是个喜欢在战斗时说话的人，我的阴阳术也并不需要用语言才能发动，因此在场上形势转变之前我便张开了我的领域，一时之间，此处的所有物质都为我所用。

　　拔地而起的地刺贯穿了那两只妖怪的身影，他们被高高吊起后依旧挣扎着企图踢断支撑他们重心的地刺，却引来了更多的刺将他们固定在半空中，他们就那样保持着四肢扭曲的姿势，直至丝毫也动弹不得。

　　“所以我都说让你走了，非要过来送死。”我没好气道。

　　“诶，可你这不是救下我们了吗，真可靠啊花京院君~”他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话说回来花京院君，原来你不止可以玩火呀？”

　　“……啧。”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试探我，这家伙真的没救了。

　　作为我心情不好的代价，他身上新沾上的死气就给他留着吧。反正那种程度的死气，多运动运动就没掉了。

　　“对了，你在里面发现什么了吗？”

　　我没有理他。

　　我只是自顾自地抬头观察着被吊起的两个妖怪，他们正以极小的幅度挣扎着，不断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声，好似发狂野兽的低吠。

　　刚才的搜查，我并未发现这个家中还留有什么别的妖物，那个制造死气的源头，必定在那两个妖怪的身上。

　　——家庭主妇，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

　　那个女童的妖怪依旧发出怪叫扭动着。而那个男人却狠狠地盯着我，落下了口水与眼泪。

　　“救……救……让我……死……”

　　他的喉咙早已被地刺贯穿，发出来的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一样沙哑刺耳。

　　“红色……纸……死……”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体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肌肉膨胀着变得通红，连带着轮廓都模糊起来。

　　“！！退后——”

　　来不及了。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便已经像是鲜红的气球一般破裂开来，四射的血雾瞬间将我们都染红，就好似大广间内堆砌的那些尸块一般。

　　“……”

　　我耳边充斥着苹婆与森林太郎的怪叫，爱丽丝在男人爆体的一瞬间就被森林太郎收回消失不见了。

　　我没理会他们，我的脑子里全是刚在那个男人在消失前提到的东西。

　　红色的纸。

　　或许那就是妖怪的正体。

　　而男人那边的线索断了，他的身体一点没有留下，全都化成了血雾。现在只剩下那个还在嗷嗷叫的小女孩，和之前就已经不能活动的老妇尸体还有点用了。

　　“喂，你会解剖吗？”

　　森林太郎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抓着已经变成了血衣的手停了下来，反应了一下才回答我，“不、不会啊，我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那个嘛。”

　　“……”

　　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

　　把挣扎着的女孩从半空中放下后，我直接一巴掌敲上她的天灵盖，用灵力震晕了她。她的尸体被地刺捅穿的洞内，止不住地流下了已经有些发黑的血。看样子，那个妖怪操控他们仅仅只能将他们当做傀儡用，而不能让他们再生，这也是需要注意的一点。

　　我将她带回大广间内，平放在榻榻米上。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我不想再在这个家中染上更多的血污了，倒不如就在这个最糟糕的地方一次性了结，事后再完整地清理一遍。

　　但是我显然忽视了，我与他人「异常」的差距。

　　拖着老妇尸体的森林太郎跟随着我进来后，还没等我说什么，就丢下了老妇的尸体，跑到廊下背过身，发出阵阵呕吐的声响。

　　而苹婆在我耳边一边干呕一边嚷嚷着，你看这才是正常反应！才不是我胆小呢！呕呕呕。

　　“这个时候就不要添乱了，苹婆。”

　　“啊？你说什么？”吐到一半的森林太郎虚弱地回头应我，却因为再度看到了大广间内的景色而扭头呕吐着。

　　我皱眉。说实话，你们呕吐的声音会让我更加不适。

　　……算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种场景反正都要清理，不如直接弄干净了事。总不能让警察看到这种被神秘侧干涉过后的人间惨剧吧。倒不如直接消失，让这些人全都作为失踪人口结案，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揉了揉眉心，起身发动了阴阳逆行。

　　只要是有实质的东西，就离不开五行的构造。将五行之物转换，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尸块化作血流，骨骼冲刷地面，毛发与衣物凝成灰烬，残存的汁液化作气泡，上升着绽放出虚幻的雾。

　　大广间恢复了本该有的整洁，墙上的血污也不复存在，连带着我们几人身上的血迹也被我蒸发得一干二净，屋内只余久挥不散的血腥味。

　　而我的心情依旧沉重。我能抹消得了犯罪事实的存在，却无法抹消无辜者死亡的事实，无法抹消他们曾经经历的苦痛。我甚至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究竟能否为他们带来安宁，而不是反复无止境的折磨与叨扰。

　　灵力在大广间内沉默地游走着。

　　“啊……还好爱丽丝酱没有看到这些……”

　　森林太郎夹杂着呕吐声的低语拉回了我的思绪。

　　“可以了，已经清理干净了，赶紧过来帮忙。”在我的提醒下，他终于发现了大广间与我们俩身上的血污都已被清理干净。不过，那种被血雾当头泼洒的黏腻感还残存着。他苦着脸走近，在我的示意下帮我按住了女孩的四肢。

　　我也顾不上什么被他发现阴阳术之类的事情了。我将灵力凝聚成丝，直直探入女孩躯干的空洞中。在顺着她断断续续的血管游走一圈一无所得后，丝线向着女孩面部的空洞探去，而在丝线触及女孩大脑时，她便清醒过来不断嘶吼挣扎着。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让森林太郎牵制住她的行为，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找到，在女孩脑中的东西了。

　　从女孩大脑中勾出来的，是一枚长宽约1cm的红色碎纸片。

　　而在我将那纸片上的血液与脑髓一并蒸发后，纸片依旧保留着血色。

　　找到了。

　　在失去意识前，我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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