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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皇祖母醒了！”
我连忙唤绒絮将太医煎好的汤药再热一遍端来。
父皇刚下朝就往栖梧宫来，我得了消息，起身恭迎。想必，是父皇要来说和亲的事了。
我已想好对策，只是不想父皇才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
皇祖母便驾到。
父皇果真是想将我嫁出去，和皇祖母争吵起来，结果皇祖母突然晕倒，我便自请留下来照顾。
月什番听闻太后晕倒，便向父皇提议姻亲关系势在必行，只是太后凤体违和，和亲之事容下次再议。父皇答应了。
如此，和亲的事情算是了了。
“皇祖母。”我叫着皇祖母，眼中的泪就流了下来。
我没想到皇祖母在这种时候，会出面护着我。
“绾绾，还好，哀家去的及时。”皇祖母握紧我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皇祖母，孙女真是不孝，要让皇祖母为了孙女的事情晕倒。”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皇祖母被我扶着，慢慢坐起来，“你呀，比皇帝都孝顺。你要是不孝，皇帝要将你嫁去和亲，岂不是更不孝。”
绒絮将热好的汤药端了进来，我结果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试了试，“皇祖母，先把药喝了。我试过了，不烫了，正好。”
将汤药一勺一勺喂给皇祖母后，我把碗往绒絮端着的托盘上一放，伺候皇祖母净口，再拿起手绢，将她嘴角的药渍擦去。
“你这孩子，这些事本该是下人做的。从来都是你亲自服侍哀家。哀家喜欢这种祖孙亲密无间，委屈你堂堂公主做这些喂药净口擦脸捶背这样的活儿。哀家一直贪恋这种祖孙亲情，如今为了你不去和亲，哀家往这床上躺一躺，也无妨。”
我听了这话眼泪又下来了，“皇祖母这是什么话。绾绾服侍皇祖母，并非为了皇祖母能够护着绾绾，绾绾只求皇祖母凤体康健。父皇忙于朝政，绾绾是替父皇向皇祖母尽孝。再者，绾绾没有生母，在后宫，唯有父皇和皇祖母是绾绾最亲最亲的亲人。”
“好孩子，只要能让你留在哀家身边。”皇祖母望着我眼中也有些泪光，“只要能让你留在哀家身边。皇帝真是太绝情了。”
“皇祖母。”我趴在皇祖母床榻边，“绾绾也不愿离开皇祖母。还请皇祖母不要怪父皇。父皇不仅是绾绾的父皇，更是大兴的天子，是万民的陛下。父皇为了家国已经付出一切，要将绾绾嫁出去，也确实是无奈之举。”
“哼，他就是太狠心。哀家最讨厌他这一点。如今，对于你，他竟然也能狠得下心。哀家真是气急了。”
我赶忙轻轻拍着皇祖母的前胸，为她顺气，“皇祖母千万别怪父皇。其实绾绾到觉得，父皇想让绾绾去和亲，倒是对绾绾的看重。”
“你能这样想？”皇祖母看向我满是惊讶，“不枉皇帝偏宠于你。的确，你没有生母和外祖势力庇护，又是齐贵妃和唐修容想将你推出去。她们的手脚哀家不是不知道。只是，哀家直到今天才出面，就是想看看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哀家原以为皇帝再狠心，对你总是狠不下心的。知子莫若母啊，他果真狠得下心。和雅兰和亲是大事，不是随便指个公主去就完事了。和亲公主身为大兴的公主雅兰的王后，责任重大。二公主肤浅张扬，七公主唯诺多疑，虽说都是天家公主，却难登大雅之堂。只有你，不仅修得女子的温婉贤德，更有男子大气庄重。是最合适的和亲人选。可哀家就是讨厌皇帝对你都狠得下心。皇帝舍得，哀家可舍不得。”
“皇祖母，绾绾就说您是越活越年轻的。”我接过绒絮递来的一盘糖莲子，“如今倒是闹小孩子脾气。皇祖母快吃颗糖莲子，去去苦味儿，也好开心些。”
“好，哀家开心，哀家看见你就开心。”
“对了，绾绾，你知道哀家如何能去的如此及时吗？”皇祖母吃了几颗糖莲子，突然想到了，“那个北胡的小姑娘。”
“芙夕？”
“是啊，就是那个小姑娘。若不是她闯入，我也不会这么及时知道皇帝下朝之后便向栖梧宫去了。”
“她还是没规矩惯了，请皇祖母千万不要责罚于她。”
“罢了，到底她是为着你的事。”皇祖母笑笑，“要不是她，我还真不相信是齐贵妃和唐修容联手。那小姑娘来的时候带了北胡的马鞭，唐修容带着二公主堵在长寿殿的大门，是那小姑娘一鞭子抽在她们脚边，将她们吓住才进来我这长寿殿。”
“皇祖母说的是。”
“也是哀家考虑不周。齐贵妃为她自己的女儿考虑。怎么可能看着你这个养女的宠爱多过她的亲生女儿呢。”皇祖母拉着我的手，“也别想太多了。只要哀家在，没人敢懂动你。”
我又陪着皇祖母说了会儿话，将她哄睡着后，我便回到栖梧宫。
“主子，今天真是太险了。”清荷给我倒上了茶，“若不是太后驾到，陛下就真的要将主子嫁去雅兰了。”
“是啊，父皇本是要说这件事的。”我接过茶杯，让她坐下，“要不是皇祖母，我也不能保证能说动父皇。还好皇祖母醒了，不然我真是自觉地不孝，要让皇祖母为了我不去和亲的事情动气晕倒。”
“主子不能这样说，太后身边最尽心的孙子辈就是您。您要是去了雅兰，谁来孝敬侍奉太后？”飞絮将棋盘摆好，“主子今日还要下棋吗？”
“下，当然要下。”我一挥衣袖，转向案桌，“今日我脱离险境，皇祖母也醒过来，定要好好庆贺一番。今日绒絮陪着我也累了，不必在旁伺候了，跟着清荷回去歇息吧。”
“主子高兴，咱们也跟着高兴。”清荷和绒絮笑嘻嘻的凑上跟前，“今夜咱们给主子准备几个小菜一壶好酒，主子可不能不分给咱们啊。”
“好，那就都留下来。待我和飞絮下一盘，你们先摆酒摆菜，咱们好好喝一杯。”看她们为我高兴的模样，我也高兴，“别让别人知道了，你们悄悄从小厨房端来。”
“好嘞！主子，都是赵嬷嬷和清荷姐姐亲手做的，没旁的人知道。赵嬷嬷体恤咱们，警醒着规矩，就不过来了。那奴婢先去端菜。”
若是没有叶虔。
我是愿意的。
他每每一副恪守君臣之礼，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到叫我犹豫过，是不是就这样放下对他的心意，尽我的公主职责。
可他在朝堂上为我说话。
我便知道，他只是碍于身份从不敢有情，而不是无情。
我只要知道他对我并非无情，就够了。
只要他不是无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任父皇将我嫁去雅兰。
我希望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希望当我凤披霞冠，踏着十里红妆出嫁之时，同我饮下合衾酒的，是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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