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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腿
“嗯?”白希突然被流转的光束照到,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的闷哼一声,尽力忽略掉爆炸声一般惊天动地的心跳声。
“你嗯什么嗯?”那束淡黄的灯光又跳落到苏蔻的脸上,白希就见他轻轻蹙起了眉头,好像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
“你没听懂我说的是什么吗?”他仰起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白希一眼。
白希张了张口,顿了顿,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今晚胡扯的技能好像被点掉了一样。
苏蔻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抽着嘴角很不爽地吐出一口气:“我他妈就想说,”他身子往前探了探,“没人逼着你笑,所以你不用在不想笑的时候勉强扯着嘴角,真的假得要死。”
白希微微垂下了眼,浓密的睫像羽翼一样轻轻地翕动。
“嗯。”他闷声回应。苏蔻好像特别不爽他一反常态的沉默,冷嗤了一声。
“那为什么别人谁都看不出来?”白希又问,嗓音里有种被欺负以后的软。
“那是他们瞎。”苏蔻没好气地说。
舒岚一曲唱完,流畅的吉他声做了收尾,淡然里透着悲伤。全场的灯光在一瞬间聚集,舒岚就像是它们的归宿,最终洒满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自然柔和地融为一体。
周遭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掌声。
仿佛她天生就该属于舞台,属于光会照亮的地方,属于会为她沸腾、会为她寂静的繁华里。
苏蔻不知道舒岚怎么想,反正他更希望她可以走去更远的地方。
本来在苏蔻九岁那年,舒岚有过一次机会的。
那年她二十一,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青涩的稚气和成熟的妩媚在她的身上交融得很是完美,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瑕疵。就是性子泼辣了些,脾气爆了一点,再加上身边总会站着习惯拧着眉毛沉着脸色的苏蔻,到现在也没人敢来娶。
当时一个娱乐公司的人找上门来,说是很欣赏她的歌声和台风,还夸她长得美,特别符合现在大众的眼光。
舒岚登时就急了,一脚踩上凳子指这那人就骂:“老娘长成什么样还他娘的轮到你在这说三道四了?你算老几啊还符合大众的眼光,符合你奶奶个腿啊?!呸!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然后抡着把椅子就给人啐走了。
“我呸!我呸!啐死他。还敢随便评论老娘的长相,活腻歪了吧他?!”舒岚最烦别人说她长得好看;自己说行,别人说那就是看不起她,觉得她除了脸好一无所有。
那个小伙子还挺坚持,没隔两天又来了,还带了一大堆东西,说是要赔罪。
舒岚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捡起把扫帚就要送客;小伙子也挺坚定的,耐着性子哄舒岚。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好听的话以后,终于能和她好好坐下,心平气和地聊一聊这个事。
小伙子开出的条件很诱人,给舒岚铺好了一条前途明媚的路。
苏蔻当时从楼梯口偷偷偏头来看,发现舒岚好看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他知道她心动了,他一直看得到舒岚对唱歌的热爱。
可是舒岚拒绝了。
那天晚上,她上楼来和苏蔻道晚安,苏蔻试探性地问今天的那个男人来干什么,舒岚只是笑了笑,弯了弯眼角,拙劣的把那点不自觉冒出来的遗憾和怅然压在眼底。她说:“一个姐姐的同学,来看看姐姐现在过得怎么样。”
舒岚轻轻地揉了揉苏蔻那一头顶软乎乎的头发,温柔地笑着,眼尾有一点红。
她为苏蔻熄了灯,转身下楼去做她热爱到不能再热爱的事。
苏蔻那一晚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紧,拼命缩成一个团;窗外的星星映在眼里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他抬起手去擦,沾湿了手背。
他被苏志勇打得多痛都不会哭。
但是看见舒岚故作轻松拼命笑的样子,内心酸软一片,像被人狠狠捏过一样,能渗出血水来。
楼下阵阵传来舒岚称得上天籁的歌声,伴着软软的旋律一下一下戳着他的泪腺。
停不住,眼泪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怎样也停不住。
苏蔻在骤然绽放的灯光里,看舒岚一步步走下了舞台,收起那点太容易让心里发酸的回忆。
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磕碰桌面,发出一声异常清脆的声响。
他抬起眼去看那声音的源头,一只漂亮的手握着玻璃杯在他眼前晃了晃。
白希举着那杯喝了一少半的生死恋,示意他哥俩好碰杯走一个。
其实心思敏感的不只是他,白希也一样。
更何况还是本身自己错不开眼的人。
白希不自觉地随着对面这个人逐渐淡去的笑意沉下了脸,苏蔻眼里快要撑破的失落和怅然狠戳着他的心脏。他看着好不开心,白希郁郁地想。
可是自己又不怎么希望这个人不开心。
他想勾起嘴角,想用一个灿烂的微笑去换这个人的开心一点点。
可是苏蔻看得出来他的勉强,自己也就不适合去强行装这个老好人。
苏蔻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发苦;他举起他那杯恋爱迷局,轻轻跟白希碰了一下,送到唇边小抿了一口。
怪不得人们都喜欢甜,他想,在抑制伤感这方面,甜向来可以做得很好。
无论是清苦还是幸福,往往都是片刻的事。片刻一过,还是要回到平淡乏味的日常里去。
学生的日常就是,上学放学考试放假。更真实地讲,就是上学放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考试考试考试考试放假,然后接着上学放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考试考试考试考试放假。
日常就是这么平淡,毫无波澜,让人乏味。
天气逐渐变冷,属于秋天的最后一点清爽也被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代替,人们才终于认清了冬天要来了的事实。
秋天就是短暂,短得叫人根本来不及记清它的模样。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直到十二月底才热闹起来。
因为快到白希生日了。
一群人打半个月前就开始计划着,嚷嚷着白哥的生日不敢怠慢;其实明明就是一伙人想找个借口出去玩,谁还不知道谁。
在被苏蔻无情的戳穿后,董卓直接瘫在白希桌子上嚎:“不管是为什么吧,就出去玩一会啊!!我都要被期末考试折磨疯了!”
对哦,期末要到了。
让学生头痛的无疑就是两件事,考试和家长会。
尤其是像期末这种大型的、喜欢搞联考型的考试,才是最要人命的。
尤其是每个上学期的期末,考不好整个春节都是煎熬。
明明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时刻,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亲戚提到期末考试,无论你再怎么转移话题,最后还是会兜兜转转地绕回来。
更何况,你可能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白希可不担心,以上哪种都不担心。
一是没有人会过问,二是不会有人陪他吃团圆饭。
所以更别提什么不长眼的亲戚了,就连不长眼的老爸出现都是一种奢望。
苏蔻可能是受白希带的,一阵阵的也会接那么一两句话。
只是角度都很刁钻,内容都很呛人,无一例外,无一幸免。
董卓就是被他在一旁呛得话都说不上来,想一头撞死在白希的桌子上。
“你要死滚别的地方死去,别死我这,不吉利。”白希瞥了他一眼,陪苏蔻一同呛他。
董卓:“...”这世界上还有爱吗。
白希实在看不下去董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劲儿:“行行行行,你们定地,到时候我请。”
“牛逼!”董卓一下子活了过来,“痛快!”搂着白希脖子就要亲。
白希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把他扒拉开,转头看到苏蔻垂着眸强忍着笑意的那张脸。
董卓被打了一巴掌也不介意,一路小跑到讲台上,然后又一路小跑地跑回来,凑到白希眼前问到:“那都叫谁呢?”
“...”白希无奈的扶额道,“你随意...”
“成!那我把李口戴周子瑜温小文徐阳乐鱼方迪于书思岳一伟温泽帅刘之栋黄宇全都叫上!”他兴奋地说了一大堆人名,没一个苏蔻认识的。
这语速,不去练报菜名真可惜了。苏蔻心想。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and you,”说着用手指向苏蔻,“苏、蔻。”
苏蔻:“...”
他刚想开口拒绝,不料白希在旁附和:“对,尤其是苏蔻。”
苏蔻用他的眉毛表示,他有一百个不愿意。
董卓指责道:“苏蔻你可不能这样,平时总是霸占着我们白哥,结果人家过生日你都不去。”
苏蔻眼神里透露着诧异:“...”霸占?霸占??
董卓装没看到:“你看你平时少言寡语的,看谁谁不爽的总皱着个眉头,叫别人看了还以为咱们二班多不团结呢。”他一脸老许说教的样子,昂首挺胸地对苏蔻指指点点。
苏蔻想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白希很有眼力见儿的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摆摆手示意他见好就收。
上课铃刚好响了,董卓在苏蔻幽怨的眼神里讪讪地回到了座位上。
这节是政治课,老师个子十分娇小,说话也一点底气都没有。所以一直以来是二班上得最轻松的课。
二班在四中里不算什么好班,也不是什么坏班。属于那种普普通通从成绩上讲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班级,但是在苏蔻白希的帮助下,知名度顿时高了不知道几倍。毕竟返校那天早上,苏蔻和白希一前一后地进到挂着“高一二班”牌子的教室的视频,现在还躺在四中论坛里,隔一阵就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讲台上女老师正自顾自地讲着,台下也自顾自地小声说着,谁也不打扰谁,一节课上得甚是和气。
白希在台下的窃窃私语中,扔了一块橡皮到苏蔻的桌角,苏蔻撩起犯困的眼看他。
“星星。”他使坏的用嘴型比划。苏蔻瞬时困意全无。
他用嘴型回:“傻逼。”
白希偏过头笑了一下,又比划:“星星。”
苏蔻缓缓地冲他抬起一根中指。
白希“噗嗤”了一声,偏过头笑了好一会。
苏蔻心道,这傻狗。
他听这老师得越听越困,想摸出手机在桌肚里玩一会,没玩几分钟就觉得没意思,又扔了回去,想趴在桌子上补一觉。
刚闭上眼还没半分钟,又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桌角上。
果不其然,傻狗又丢过来块橡皮。
苏蔻烦躁的抬起头,抓着橡皮就往白希脸上扔,这人躲开了。
他拧着眉头满脸“我警告你有屁快放别他妈打扰我睡觉”。
示意白希“你要是这次还没个正事我保证饶不了你”。
白希还真不逗他了,问了他一个问题。
依旧是用嘴型比划,可苏蔻突然觉得像是在自己耳朵边说的一样,他抬手摸了摸,微微发热。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傻狗问他。
其实白希知道,那份资料上写着,1月23号,和自己正差了一个月。
但是心底的那点带有恶作剧意味的恶趣味,让他更想听苏蔻亲自说。
苏蔻蹙眉盯了他一会,满脸老大不乐意的伸手指比划了一下:1、·、2、3。
·是用手攥成一个拳。
白希顿时觉得好可爱。
可爱炸了,操。
他又开始偏过头冲着桌面一顿狂笑,好像发现,只有这个人能勾起自己心底下真正的笑意,还是一抽一抽,停不下来的那种。
苏蔻伸出腿就朝傻狗的椅子腿踹过去。
动静有点大,底下“哐哐”地响,上面“鹅鹅鹅饿鹅”地乐。
还挺有节奏。
白希下意识的伸手往下阻止,等反应过来时,手掌已经贴上了苏蔻的小腿,隔着校裤勒出一截清瘦的轮廓。
又是一瞬间两人全部静止,连脸上的表情都定格。
周围的人全都在各干各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苏蔻前面坐着的姑娘,低声“卧槽”了一句。
自己的余光里好像装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苏蔻猛地撤回了腿,“Duang”的一声撞在了桌腿上,动静引起全班人看过来。
谁也没注意到,白希的手悬浮在半空中,保持着在苏蔻小腿上时的姿势。
他猛地吞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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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发都长成非主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