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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曦是第二天下午才去的14排，彼时队伍正在休息。有小朋友眼尖，一下瞧见了南曦，右手拿着一个保温瓶，左肩背着一个单肩包，脸色神情和往常区别不大。
等走近了，小朋友们将南曦团团围住，一阵嘘寒问暖。南曦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只说自己没什么事儿，休息了一上午就缓过来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牧谦坐得远，却也注意到南曦说话的时候，好几次把手贴在小腹上，还用保温瓶在小腹上滚了滚。心下也是明白了些，不由担心，痛就别硬撑着了，好好在寝室里呆着不好吗？这训练也不需要她天天在这儿陪着，是傻还是老实？
眼神一转，刚好和南曦目光撞上。牧谦刚腹诽了几句，有点心虚，急忙转头。
南曦因为昨天的事儿，也还有点不好意思，对视了那么一瞬，赶紧收回视线，跟小朋友们扯其他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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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曦坐在队伍旁边，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讲话。
“牧教官”，队伍里有人叫牧谦，“能不能讲讲你们军校里的故事啊。”
小朋友们和牧谦相处也有段时间了，牧谦脾气好，长得帅，还体贴人，对他好奇得很；加上军校生活又是他们平常接触不到的，好奇心驱动，壮着胆子问牧谦，殷切地看着他。
牧谦看着他们，嘴唇一勾，“好啊”
其实想想军校生活也没什么稀奇的，相反倒是枯燥无味。但牧谦偏偏把这枯燥无味的生活描绘地多姿多彩。
他盘腿坐在队伍前方，虽是休息时间，那股气儿却没松懈。后背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里流淌光芒，脸上风清云谈，不经意间又流露出自豪之意。
轻风吹起，地上落叶东移，飒飒作响，南曦散碎发丝舞动，牧谦的话语飘落在每个人的耳边。
他说自己内务整理的最好，回回点名表扬，惹得室友们一阵羡慕。
他说野外拉练的时候，负重20公斤，差点从山上滚下来，吓坏一群人。
他说大家没事干的时候，打打篮球，唱唱军歌，不管在不在调上，扯开嗓子就吼。
说到军歌，大家就起哄让牧谦来一曲。
牧谦大方答应，咳咳，清清嗓，便开口：
雪花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
一首《军中绿花》百转千肠，饱含情感，勾得一些女生眼泪汪汪。
有人问，上军校，苦吗，累吗？
牧谦说，苦啊，累啊。
军校里每天每天的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得很。
又有人问，牧教官，既然军校这么苦，当初你为什么要读军校啊。
牧谦说，因为他父亲是军人。
或许，每个男儿心中都有一个热血的军装梦，把最美好的年纪献给绿色军营，献给最热爱的祖国。
话题打开之后，犹如滔滔江水一般，挡都挡不住。
有男生聊游戏，聊NBA，聊军事，牧谦都能插上一句。炫耀自己的段位，说自己最喜欢的篮球明星，聊最新的武器装备......
有女生鼓起勇气，八卦地问他，有女朋友没？
牧谦摇摇头，自嘲道我们学校里面，女生就跟大熊猫一样稀奇，哪那么容易找女朋友啊！
有人继续问，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到这儿，就有好事的男生直接大胆地问，牧教官，你觉得我们排导生，南曦学姐怎么样啊？是不是你的理想型啊？
说完队伍里面一阵欢呼。
牧谦楞了两三秒，眼睛看着南曦，又转回队伍，也没生气，张口说，“我说最近休息的时候，怎么老听见有人议论我俩呢。你们这群小孩儿真是......”
后半截话没说完，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又看了看南曦，话锋一转，“你们南曦学姐，人长得漂亮，认真负责。不过，我和她接触不多，时间不长，很难有个全面的评价。她平时和你们接触多，我想你们对她应该更了解。”
“那是，我们南曦学姐长得又好看，对我们又贴心，我觉得是所有军训导生里面最好的。”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南曦红了脸，这群小孩儿真是会夸人。
“而且，我们还觉得，南曦学姐跟教官您，两人挺配的。”
呜~呼~
不知道又是谁在队伍里大喊了这么一句，整个排情绪高涨，内心躁动，半个操场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牧谦被他们起哄，难得红了耳朵根。掩嘴咳了两声，队伍安静下来，“你们这硬拉郎配可不行啊，得看人家双方愿不愿意。我看是平时的训练太少了吧，成天想这想那。”
“不少不少”
队伍里七嘴八舌，又比又划地跟牧谦说训练苦啊，累啊！
牧谦看着他们一张张正经小脸，生怕给他们加训，摇头苦笑。
“人和人之间，配不配，不是光看长相就能看出来的。就你们这看长相就能知道配不配，那这离婚率、分手率得噌噌往上涨啊。这不行啊！”
人群又是哄堂大笑。
等笑声减弱，牧谦难得板着脸，“这种玩笑一次两次也就行了。大家听过笑过，在这儿就忘了吧！别到处乱传，有些事儿传着传着，就容易变味了。三人成虎，咱不能只图自己一时高兴，就不顾他人。”
“你们刚才也说，你们南曦学姐是最好的军训导生，要是因为你们这话吓怕了你们南曦学姐未来的真命天子，到时候这算你们的错还是算我的错啊？这锅，我可不替你们背啊！”
牧谦说完极力摆手，不背不背！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可又句句在理。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随口一句玩笑或是抱怨，口口相传之后，会演变成何种情况。等谣言发酵到一定程度，无论当事人怎么辩解，摆出何种证据，总会有人跳出来反驳，不眠不休。
南曦之前觉得清者自清，毫无根据的话不可信。她认为关于牧谦和她之间的谣言不过是小朋友们闲来无事，闹着玩儿的，时间一长就会不攻自破。
可有时候，越是沉默，事情反倒恶化。人都是有自己想法的，对事情的看法观点都不一样，有的人选择相信，有的人选择怀疑，根本不可控。
趁谣言未起时，出手制止，防微杜渐，在场的也都是成年人，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有判断正误的能力，该说不该说，当有自己的分寸。
南曦还是很感谢牧谦的，他想得远，保留了南曦的面子，又制止了谣言。想到这，南曦回了个大大的笑容给牧谦。
明眸皓齿的姑娘，干净纯粹的笑容，隔着队伍，两人相望。
牧谦的心，漏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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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接连好几天的高温天气，水汽在大气层不断堆积，黑云压城，终于轰，一声雷响。
“唰唰唰”
“唰唰唰”
暴雨从天而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操场上训练的各排教官赶紧让新生们往看台上走。
那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
从看台上往外看，天空压的很低，低到快和地面来个贴面吻，乌云密布，整个世界如同笼罩在黑暗之中。雨声夹杂着叫喊声，人流如同奔涌而来的河流，气势磅礴。
操场看台能遮雨的地方很少，几乎只有最上面才能不淋到雨。近20个排的新生，一窝蜂往看台高处挤，乌压压地一片，那阵势堪比春运挤火车。
南曦也往看台高处挤，不过她个子小，腿也短，跑不过人高腿长的学弟学妹们。等她跑到看台前一看，好家伙，后三排全是人，一个挤一个，背抵背，还有好几个人是侧着身站的。哪还有什么安全距离可言。
惊讶之余，一件迷彩外套遮在自己头上，耳畔响起牧谦的声音
“还在这儿傻站着干嘛，不怕得感冒啊！”
“那上面没有位置了”南曦闷闷地回答。
牧谦被这姑娘气笑了，“你长得这么小巧玲珑，随便都能找到个位置。赶紧上看台挤挤，真淋感冒了，可有得好受了。”
南曦依言，躲在牧谦的衣服下。回头一看牧谦，穿着短袖，走在雨中。
这次的雨来得猛，走得也快。不一会儿，雨势渐渐变小了。“营长”下令训练改在室内进行。一群人转换场地，稀稀疏疏往主教出发。
3、4、5排同属于外国语学院，因此这三个排也集中在一个教室。牧谦和南曦进教室迟，扫了一眼座位，3和5排的教官坐一起，3和5排的两导生都是男生，自然也坐在一起。
落单的牧谦和南曦只能坐在一起了。
坐了没一会儿，“营长”走了进来，清了清嗓，“由于天气下雨的原因，所以今天原定的训练计划取消。大家就在室内学唱军歌”
“你们想让哪位教官教你们啊？”
“营长”“营长”“营长”
营长盛情难却，“好，那我就唱一首‘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听好啊”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别怪我仍保持冷峻面庞”
“其实我既有铁骨，也有柔肠”
“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
“当你的纤手搭他的肩膀”
“我也会回过头泪流两行”
“也许我们的路不是同一方向”
“我仍衷心祝福你姑娘”
......
教室内由开始的闹哄哄变得寂静无声，大家都倾耳侧听。营长的嗓音传遍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当我脱下脱下这身军装”
“不怨你没多等我些时光”
“也许那时你我已是天各一方”
“相信你还会看到我的”
“爱在旗帜上飞扬”
一首无可奈何却满含祝福的军歌配上营长低沉的声音，动人心弦。
一曲歌毕，营长的声音已有些许哽咽，眼中泛着泪光。场下静默了几秒，随即响起掌声，纷纷要求营长再来一首。
军恋，是两个人的孤独寂寞，也是两个人的彼此陪伴。
教室内的气氛已经炒得火热。营长一连教了大家好几首歌，《当兵前的那晚上》、《当那一天来临》、《绿军装的梦》......
牧谦从营长唱歌开始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学完军歌之后，又有人嚷嚷着要学院的人表演，唱歌、跳舞、模仿，应有尽有。南曦趁这个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有人要求“营长”和牧教官一起合唱一曲，“今天你要嫁给我啦”
两人顿时傻眼。这是什么歌，不唱不唱，坚决不唱。
底下的人不干了。
“一二三四五”
“我们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等得好着急”
“营长，来一个”
“营长，来一个”
最终响应群众要求，牧谦和“营长”合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彼此对视，含情脉脉。
唱完，两个人可以三天不见面了。
牧谦禁不起这群孩子瞎闹，找了借口，溜了出来。
一出去就看见南曦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拿着电话，看着屏幕出神，电话响了好久，也不接。
等到电话铃最后一声响起，南曦深吸一口气。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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