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第一天,系统让我送死

作者:彭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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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你别跑呀


      说起这件事,袁成毅是又怒又纳闷。
      怒的是,揭发他不敬藩王的人,正是弟弟袁成贺。但念及兄弟之情,他逼着自己暂且忍了。
      纳闷的是,凭他宦海浮沉数十年,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失敬之罪,最多罚俸贬官,怎么就沦落到入了诏狱受此大刑。
      袁成毅获罪的缘由,是因为先帝驾崩前一个月,命他离京北上前往潞州督造郡主府,以备他次子袁书文与江阴郡主婚后所住。
      他在郡主封地督造一年有余,回京复命的路上,想着正好路过青州旧友老家,想着去见一见。
      这一想,就出了大事。
      袁成毅直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多年来一直勤于职守,慎于言行,深谙曲谨恭顺之道,能得两朝先帝恩渥也是靠着这一点。
      怎么当初在路过赵王府时,就没想到要入府拜见呢?
      入狱后,袁成毅不止一次地复盘,反复琢磨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是年逾五十,大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儿孙们又一日好过一日,眼见着袁家兴起有望,所以忘乎所以了?
      袁成毅的前半辈子,的确称得上一句人生赢家。
      唐诗宋词过目不忘,六岁能背千家诗,十岁已熟读《大学》、《中庸》,年十六被衡州府选为贡监拔擢入国子监。【注1】
      进入国子监后,他以太学生的身份,成为皇子皇亲的伴读。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彼时与他年龄相仿的皇子也好些个。
      袁成毅与先帝的君臣相得,正是从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关系。
      此后他以吏部试第一的身份拜从七品承敕郎,迁正四品右通政,累迁正四品右副都御史,拜正二品兵部尚书,加封正二品太子少保。先皇驾崩后,文光帝继位,改任吏部尚书,因与帝师不睦,招致弹劾,出掌从二品河南布政使。至先帝起兵清君侧后,复又拜兵部尚书。
      对绝大多数官员而言,五品就是一道坎儿,过去了位极人臣,过不去则碌碌终身,永无实现心中抱负的一日。
      而袁成毅这辈子当过最小的官,就是从七品。之后的官阶品级就没下过五品。还担任过两部尚书,妥妥的阁老预备役。
      先皇在世时,多次称袁成毅为贤人君子,赐下铁券丹书,还下旨在其家乡衡州府建贡元府,让他好生风光。
      在袁成毅入诏狱前,衡州府的学子们,依旧以他为楷模,见外府人,言必称袁公同乡。
      袁成毅的烜赫仕途,圣眷之隆,即便是袁依柳这个穿书女看来,也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和资格。也能理解他恃才傲物,瞧不上藩王的心态。
      另一方面,起自清流,历职华要的袁成毅,在这次落难后,一个愿意相助的人都没有,也叫人费解。
      做人五十多年,当官三十多年,危难之际一个愿意帮忙的真心朋友都没有,这做人做官得多失败。
      若是在先帝时,不敬藩王之罪,最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袁成毅被判个外放地方大员,也就揭过去了。
      可如今新帝继位,形势却变了。
      先帝继位后没几年,就染病驾崩,因无子,阁老们依据“兄终弟及”的祖训,从藩王中迎立今上承统。
      因为是藩王继位,小宗变大宗,当今天子便对各地藩王格外恩遇有加。沉寂已久的藩王,也因此抖起来,开始大摆威风。
      天子正愁找不到人杀鸡儆猴呢,袁成毅就自己撞上枪口,这不办你办谁?
      当官久了,早就成了精,知道这会儿给袁成毅说情,指不定引火烧身。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面前,旧谊又算得上什么。
      袁依柳皱眉,“可这也不至于给大哥你上这么重的刑吧?”
      要不是她穿过来,还从系统那儿抢了一颗万能药,保住袁成毅的老命,按照原书剧情,这会儿袁成毅就是不服毒,也差不多要嗝屁了。
      这是真的快把人给打死了啊!
      袁依柳不信,皇帝真的就为了给藩王争面子,所以就特地拿袁成毅当枪使,用他的命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背后必然有其他原因。
      只是连袁成毅这个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油子都不知道,她这个局外人更是两眼一摸瞎了。
      还是得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袁成毅见妹妹陷入沉思,苦笑着缓缓摇头,“你也无需多想。自入了这诏狱后,我也反复思虑缘由,实在是没个头绪。”
      “所以我才说,你们想救我出去,怕是难了。”
      “依柳啊,大哥答应你,一定再不生出那些死啊活啊念头,便是再难,也撑下去,撑到我们兄妹二人在诏狱外重见的那一天。”
      “你且安心在家,旁的事莫要操心太多,以免劳心伤神累坏身子。”
      他心疼地看着妹妹明显消瘦不少的脸,“这几日怕是没好好吃饭睡觉吧?瞧你,都瘦了一大圈。”
      袁依柳下意识摸了摸脸,天生婴儿肥,还是挺多肉的。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看出自己瘦了的。
      猛地她意识到,或许在大哥眼里,自己掉一克肉,都是瘦了好几大圈。
      长兄如父的意义,在此刻被深切体会到了。
      袁依柳眼眶有些红,赶忙低下头,将食盒抱在怀里,“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设法将你救出来的。”
      “你……你且再忍一忍。”
      袁成毅笑得慈祥又温柔,“好,大哥等你来接我。”
      即便心中并不抱希望,但他不愿打击妹妹救自己的好意。
      目送妹妹和长子离开后,袁成毅瘫软下早已难以坚持的身体。他收拢散乱的稻草,垫在身下,好让自己在阴寒的狱中有一丝温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妹妹走后不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些好转。先前失去知觉的双腿,竟然能被自己感知到。
      这于他而言,也并非好事。随着知觉恢复,断腿的钻心入骨的疼痛席卷全身,让他额上出了豆大的汗珠。
      原本他身上还有些高热,如今也退了下去,消失不知多久的力气,也慢慢回来了。
      身体的好转和锥心痛楚的交织,让他的神智开始清明。
      此刻,袁成毅终于在历经非人折磨后,再次拥有了过去的思考能力,重新开始琢磨沈栖元,或者说督公陆星奕和陛下,究竟想让自己说什么。
      没错,重点不是自己知道不知道、参与没参与,而是上位者想让自己知道什么、参与什么。
      袁成毅一直认为,为官者最重要的并非能力高低,而是在揣摩人心上,能做到哪一步。
      当年他从先帝的言行细节上,窥度出对方有称帝之心,当即在对方入京后,率先提出让先帝继承大统,以安天下,切中帝心。这才换来重拜兵部尚书,次子又尚了郡主的殊荣。
      如今沈栖元这条督公手下最凶狠的猎狗咬着自己不松口,频频施以酷刑,显然是要自己配合督公与陛下做些什么。
      恐怕这酷刑,便是对自己的暗示,让自己去猜,去琢磨。
      若能事成,今日刑罚越重,他朝飞得越高。自己心心念念的入阁,就再不会只是做梦了。
      想通这一点的袁成毅信心大增。他结合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仔细推敲,以期能从中获知到上位者真正想让自己做的事。
      诏狱巡视的锦衣卫路过时,见他沉思不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袁老头子终于开窍了?
      镇抚使不愧是镇抚使,的确有能耐,要不能成为督公最得力的手下呢。
      换作自己,怕是早就憋不住据实以告,让袁成毅主动配合,可耐不下性子等他被点醒。
      而袁依柳离开诏狱后,便一直低头不语,陷入沉思中。
      吃了万能药,袁成毅的命如今是保住了,不过也只是暂时。
      万能药的确能治伤,但救不了命。
      要是一直想不出其中症结所在,将它解决掉,等袁成毅被判斩立决,那就万事休矣。
      万能药做不到刀枪不入,更做不到把袁成毅分成两半的脑袋和身体重新粘起来。
      还是得想想办法。
      袁依柳耐心等袁兴安和看守诏狱的锦衣卫打完交道,便笑吟吟问道:“敢问镇抚使大人今日何时回府衙?”
      陆星奕在宫里,自己暂时接触不到,但沈栖元这边,还是能想想办法的。
      而且他还是直接审讯袁成毅的人。哪怕让他下手轻点,多拖延几日都行,方便自己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那锦衣卫眼皮都没抬一下,嗤笑道:“镇抚使的行踪也是你能打听的?”
      “知道你们救人心切。看在你家也给了兄弟们不少酒钱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少把主意打到我们镇抚使头上。”
      他抬起脸,阴恻恻地冲袁依柳笑了一下。
      “镇抚使大人,可没我们底下人这么好说话。”
      袁兴安赶紧赔笑,“这位兄弟说的是。我姑母年纪小,又是女子,平日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懂这些个。多谢兄弟提醒,今日给的酒钱怕是不够兄弟们喝上好酒吧?我再给兄弟们添上些。”
      “哎,别介。兄弟们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有口浊酒喝就心满意足。你们家给得也够了。”
      收下袁兴安递过来的银票后,又扫了眼袁依柳,“把人领回去多教教。看着倒是机灵,还能学不会不成。别回头得罪了人,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这话落在袁兴安耳中,只觉对方意有所指,耳根子瞬间就烧红起来,心里都想学儿女们管袁依柳叫姑奶奶了。
      “是是是,这位兄弟说的是……”
      袁依柳却是低头盯着绣鞋尖尖,用蚊蚋之声道:“倒也不是别有用心……只是那日沈大人来家中宣旨,就一直忘不掉大人神清骨秀之姿。”
      那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想通过自荐枕席来救人?劝你歇了这心思,镇抚使可不吃这套。”
      “有这心思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大人要真惦记这口,早就置下私产,把莺莺燕燕塞满宅子了。”
      顺手把袁兴安第三次递过来的银票,顺手揣兜里。不耐烦地朝他们挥挥手。
      “若是无事,赶紧回家去。北镇抚司可不是什么茶馆酒楼,不是让人聊闲话的地方。”
      袁兴安赶忙谢过对方,拉着还想说什么的袁依柳匆匆离开北镇抚司。
      他被袁依柳的话给震撼到了。姑母为了能将父亲救出来,竟然都愿意做到这份上?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即、即便真有此意,回家关上门再细细商量个法子出来。当着外人,还是沈栖元手下的面说,既丢了脸面,落了下乘,也会让沈栖元提前有所防备,更难成事。
      唉,姑母也真是的。虽说是好意,可做事越是心急,越成不了事啊。
      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袁兴安正想好生同姑母分说其中道理,让她别再鲁莽,却听她颇为兴奋地道:“兴安兴安,按照方才那人所说,沈栖元是不是没有私宅?”
      “若是没有私宅的话,他平日就住在北镇抚司后头的官舍对不对?那我岂不是守在北镇抚司门口,就能见到他了?”
      袁兴安懵了,姑母这是铁了心毛遂自荐,去吹沈栖元的枕边风啊?
      就算真要做这事儿,又怎么能让姑母去?
      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就算让自己的女儿去,也不能让姑母去。
      否则等爹出狱后,怎么跟他交代?!
      他当即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劝姑母歇了这心思,方才那人话糙理不糙。沈栖元并非怜香惜玉之辈。我为侄儿,更不会冷眼瞧着姑母身陷狼窟。”
      “姑母若当真有此意,那我回家让春韵去便是……”
      女儿的姿容还比姑母好上几分,更有被沈栖元看中的可能。
      袁依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反驳自己只是想接近沈栖元,好想办法让狱中的袁成毅好过点,根本没有要勾引对方的意思。
      转念一想,又觉得就这样被误会也不错。指不定袁兴安被自己说服后,能帮的上忙。
      男子当道的世界,他们能做的比自己更多。
      她叹道:“我为春韵长辈,这种事,怎么好让她来做?”
      “只要能救大哥出狱,便是舍了名节和后半生又何妨?”
      袁兴安正要继续劝,却见袁依柳看着自己身后,眼睛一亮。
      他顺着袁依柳的视线看去,来的不是姑母心心念念要攀附的沈栖元,又是谁?
      袁兴安两眼一黑,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沈栖元,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生这个节骨眼出现呢?
      骑马来到北镇抚司前,正要翻身下马的沈栖元,一冲眼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府前石狮后窜了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最不想见的人,下马的动作停滞一瞬,又立刻上马离开。
      袁依柳追在他身后,大声喊道:“沈大人,是我啊,方才我们还见过面的。”
      “沈大人,你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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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沈大人,你别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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