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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灵十三载,等一不归人(七.婆娑苦)
除夕大约是云深不知处一年最热闹的时候,这个时候蓝启仁会与族里的老辈闲谈。
蓝曦臣则对小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小辈便大胆地买了烟火玩,猜谜打趣,好一番热闹,唯独缺了蓝湛。
蓝湛喜静,可往时,若在云深不知处,也会静静地在远处站一会儿。
今年又没有人见到他。
冬日的夜很冷,待众人玩尽兴散场了,蓝曦臣还站在风口,却没有等到人。
直到快要离去的时候,才见忘机回来。
痛苦与失望是撕心裂肺的,可蓝湛不会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哭。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好像很用力。
他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苦,这样的失望,习惯到让人看不出来。
可蓝曦臣明白,此行,又是一场期望的落空。
方才在外面没有察觉,待进入静室坐下,蓝曦臣才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蓝湛垂眉,道:“无妨。”
“伤在哪里,我看看。”蓝曦臣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腕就要先探脉。
蓝湛按住他的手,道:“兄长无需担忧。”
怎么能叫人不担忧?
过去,那些年,你受的伤还少吗?
“是在雾谷受的伤吧。”蓝曦臣很快就想到了,“前几日,你说要去一个地方,是雾谷吧。我已听闻了,含光君除了雾谷的恶鬼。也听闻那恶鬼尤为擅长窥探人心,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魏……”
“不是。”不及兄长说完,蓝湛便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怎么会不小心……”蓝曦臣无奈摇头:“忘机,我还不了解你?你心性如何,我最清楚。你实话告诉我,恶鬼究竟是如何伤的你?”
蓝湛微微低头:“兄长,已经过去了。”
“是,是过去了,可他在你心里过得去吗?”蓝曦臣感受他腕间的透骨冰凉,不由眉头紧蹙,悲凉地想,这些年来,你哪一次受伤,不是为了他。
蓝湛眼睫微动,又是一阵沉默。
他小时候便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蓝曦臣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十多年了,如果他能夺舍,如果他想夺舍,夷陵老祖早已重归于世。忘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蓝湛道:“无论何时。”
蓝曦臣问:“如果,他始终未回呢?”
蓝湛只道:“无妨。”
爱是欲望,可如果,有一个人,用一生去等待,即便等不到归来,却不过两字‘无妨’。
那是什么?
可不就是傻吗?
屋外有人敲门。
低低的询问声:“含光君,歇息了吗?”
是思追。
蓝湛正要站起来,蓝曦臣率先出去,一开门,一阵阵风呼啸而来,思追在外头瑟瑟发抖,脸都是僵红的,怀里牢牢抱着个盅。
蓝曦臣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来了,也许偷偷地等了很久。
“我看到含光君回来了,所以,”思追将汤盅递过去,道:“这是我温的汤圆,给含光君的。”
汤圆啊----
蓝曦臣想到受伤难过的忘机,面对寒风中冻僵的思追,
很为难,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真叫人两难。
不明所以的思追,就那么在门外站着,端着汤盅,望着发愣的泽芜君,冻得手都在发抖。
终究是不忍拂了孩子这样的心意。
蓝曦臣接过,安慰道:“快回去吧,小心风寒入体。”
思追欣喜道:“是,谢泽芜君,请帮我向含光君问好。”
这孩子啊,“好,快去吧。”
待蓝曦臣再进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忘机,他焦急地向内走去,蓝湛听到声音便立即停止了动作,拿起外衣就要套上,试图掩盖。
但蓝曦臣终究脚快一步,清楚地看到里衣已渗透了血,差点翻了手里的汤盅。
蓝湛倒退一步,捂住唇,抑制地咳了一声。
蓝曦臣是真的生气了,放下手中的汤盅,一把拉住他,“跟我上药!”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温和的,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长兄如父,兄长的担忧,蓝湛怎么会不懂,歉疚道:“对不起。”
世人眼中的含光君,皎皎君子,逢乱必出,得仙门百家仰望。
可谁又知道,这十几年来,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每次他只这样的道歉,可这又偏偏是他的选择。
蓝曦臣能怎么样,责备的话,叔父已说过无数回,还能再说什么,心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愿那人终不负你一番情意。
一通忙完,已是后半夜,蓝曦臣好一顿嘱咐才肯离去。
桌上汤盅快凉了。
汤圆汤圆,寓意团团圆圆。终究难圆。
蓝湛就这样独自坐了很久,忽地自言自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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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笑,分给你一坛,好不好?
酥酥:
有人说,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不能遇到太灿烂的人,否则往后余生,所闻所见,都是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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