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血【终结的炽天使】

　　幼时短暂的相遇分别后，里格每年都会送费里德一份生日礼物。
　　每次送来的礼物都一样，是一小瓶密封的血液，猩红的颜色。
　　费里德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东西很危险。
　　和血一同到达的，还有一个手写的生日祝福。
　　质地柔软上乘的丝帛上用漂亮的花体写着“费里德·巴特利，生日快乐。”
　　落款是里格·斯塔福特。
　　血和丝帛都被费里德都藏到了一个地下冰窖里，牢牢地封起来。

　　但是今年的生日祝福不一样，上面写的是人不是费里德·巴特利，变成了他亲爱的米迦勒。内容也很有趣，说，这是费里德最后的生日，希望费里德的笑容依旧美好。
　　也是今年，费里德那位美丽的母亲据说是病重，闭门谢客，连一向恩爱的丈夫都不肯见。

　　今年会是特殊的一年呢。

　　小时候的费里德，孤僻，阴暗，沉默。最常见的样子就是他睁着那双大大的，淡金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瞳孔没有焦点。
　　精致美丽的面容仿佛一个洋娃娃。
　　然而他心里的诡谲云涌没人知道，更没人能理解。
　　――变态的天才。

　　费里德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几个年老的佣人一起搬出家族，住到郊外的一栋庄园里，周围很远很远都没有人居住。
　　但是费里德长大后，却和小时候判若两人。
　　银色的长发，浅金色的眼睛，妖艳美丽的面孔没有变化。
　　但是他开始笑，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三分甜腻的笑。
　　整个人变得轻佻，随意，不正经。

　　搬出去后，直到费里德那位美丽的母亲去世那天，费里德真的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但是那位美丽的母亲每年都会来找费里德，次数不定。
　　费里德总是甜甜地笑着给母亲打招呼，眼睛笑的眯成一道月牙。
　　费里德现身之前，那位大美人总是端庄，优雅，仪态万千，风情万种。
　　然而费里德一现身，先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顿时被撕破，变得癫狂，整个人颤抖着诅咒费里德去死。
　　费里德只是笑着，眼中折射出冰冷的疯狂。

　　多年之后，里格问过费里德：“所以你妈妈为什么还要经常去看你呢？”
　　费里德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唔，可能是因为我是sadist（s）而妈妈是masochist（m）吧。”

　　那位美女最后一次来看费里德时，比之前颤抖的都要历害。
　　她拿出一把小刀，不，准确来说是一截刀刃，黑色的，很小一截。
　　捏着刀刃面容扭曲着朝费里德划去。
　　费里德没有躲。
　　刀刃划过他的脸，脖颈，锁骨，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然后，“啪嗒”一声，刀刃掉了。
　　母亲眼里带着恐惧，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即使面容扭曲，眼中全是深深的恐惧，她也是美丽的。
　　不知道为什么，鲜红饱满的嘴唇居然是微微翘起来的。
　　像是在笑。
　　费里德也在笑，不管血已经流了他一身，他走上前去，执起母亲冰凉的手，浅浅的吻了一下。
　　“您可千万要小心啊，不要被伤到了哦~”
　　“要是您被伤到了，我会伤心的~。”尾音上扬，最后又归于平静。
　　那位美人却像是被吓到，急忙把手抽出来，疯了一般向后退去。
　　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咚”地一下瘫坐在地上，颤抖得厉害。
　　费里德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眼中涌动着理性的疯狂。

　　然后费里德去探望他的母亲了，在他生日的两个月前，母亲对外宣称重病修养的半个月后。
　　母亲的房间本来是一个面朝阳光的房间，宽敞明亮。
　　可是费里德进去的时候，整个房间所有能渗进光的地方全部被厚重的布幔遮住，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她疯了。
　　一见到费里德进来，就疯了一样地扑上来想要咬费里德，嘴里一直重复着“血! 血! 血!”。
　　费里德随手甩开她，把所有的布幔全部扯下来。
　　“啊!你在干什么，住手!”那位美人再次扑上来阻止费里德。
　　费里德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仆人说她几乎好几天没有进食过了，刚刚他甩开她那一下很用力，让她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板上，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还有力气。

　　可晚了，布幔已经被扯开，盛夏的下午，阳光明媚到刺眼。
　　她开始尖叫。
　　虚弱地倒下，看着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做这种事？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所以说您这又是怎么了呢？”

　　诡异的是她的嘴角还是微微翘着，像是在笑。

　　可能是她就长这个样子，也可能是说话的习惯，也可能是故意笑出来的。

　　“啊……费里德，你!你，快逃，怪物来了……有怪物啊啊啊，……”
　　“您不也是怪物吗？”费里德笑吟吟地开口。
　　母亲听到后尖叫声更加地刺耳。
　　费里德啧了一声，有些烦地握住了母亲雪白纤细的脖颈，微微用力，手指掐住气管，她顿时安静了。
　　手上一点点一点点地施力，母亲的眼神哀求地看着他。
　　费里德俯身，侧耳听着母亲细小的呻。吟。声。
　　听到最后，撒开了手。

　　“他们是怪物!都是怪物!都该死!啊啊啊啊……”
　　“啊，但是，费里德，求你，不要。杀。我。拜托了……”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费里德就重新掐上了她的脖子。

　　他笑着，妖艳美丽的面容与脚下尸体的脸有。八。九。分相似。

　　妈妈一直翘着的嘴角终于消失了。
　　她。死。了，笑不出来了。

　　费里德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哼着歌来到了窗边。
　　太阳耀眼的不行，天空也很美丽。
　　然而，还是很无趣。

　　朝躺在地上的妈妈轻佻地行了一个绅士离开的礼仪动作后推开紧闭的门，哼着歌走下楼，对楼下的女仆说，妈妈要休息了，今天不要打扰她。
　　嘴里哼的小调子愈发欢快。
　　年老的女仆依稀分辨出，那是费里德很小很小的时候经常听的摇篮曲。

　　第二天，妈妈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

　　妈妈的葬礼也举行得很快，随后费里
　　德的生日也如期而至。
　　那天早上，费里德起床的时候，枕头旁边依旧多了一小瓶猩红的血液和一块丝帛。
　　丝帛上的内容从“费里德·巴特利，生日快乐”变成了“我亲爱米迦勒，最后的生日，希望你的笑容依旧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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