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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往事
“臭小子,是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帮骗子里有人认出了江宁,也不顾这里危不危险,朝着江宁扑了过来。
昨天正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有百鬼围攻徒太山,他们兄弟狼狈躲过,当时老大就说这件事不简单,有可能是他们之前遇见的那个姓江的小子所为。
他没说什么,心里是不相信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众人商量着重新寻个落脚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走就赶上了古墓塌陷,现在这小子又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他们着了这小子的道啊!
他们在云山市混得风生水起,浔阳来了两波人都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现在都被江宁给破坏了。
做这行当的,骗钱杀人盗墓无恶不做,内里凶性上涌根本不管其他,只想着先把江宁杀了出气。
景容本就扯着江宁的手腕,两人几乎同时出脚把人踢了出去,踢完还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这伙骗子也有几分真本事,不然不会把整个云山市搅成这样,还能逍遥法外没被浔阳的人逮回去。
江宁、景容脚步一顿的工夫,之前被定住的厉鬼纷纷围了上来,而且有人操控的厉鬼,明显比之前战斗力强上许多。
江宁被他们恶心得够呛,拿着刚拔出来的“破剑”闭眼胡乱挥了一通。
哪知这把破剑看起来旧得都该卖废铁了,砍在厉鬼身上却剑剑削肉剁骨,引来一阵凄惨嚎叫,就连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景容都跟着抽了抽嘴角,赶紧拉住江宁。
江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睁眼差点没吐出来,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喊了一声:“天哪,救命!”
景容心想这帮鬼都让你砍得哭爹喊娘了,你还好意思叫救命?
骗子眼见江宁瞬间把厉鬼料理了,都有些震惊。
景容借着这空档燃了一张“引魂符”将厉鬼收走,江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众人才发现,古墓晃动停止了,石壁裂开一条约能容两人并肩的通道。
通道并不长,一眼能望见里面别有洞天,且中央位置隐约像是棺椁。
“墓室,过去看看。”他们早就看出墓主是个厉害人物,随身的陪葬品肯定价值连城,在利益面前几人把江宁、景容抛到了脑后,警惕地看了二人一眼,竟打算先进墓室取宝。
景容眉头紧锁,他怀疑这墓主跟江宁有什么关系,不然怎么门能打得开,剑能拔得出,如今墓室都打开了。也或许,是跟江宁契约的大妖有关系?
转眼,有四个人已经进入通道,江宁还没反应过来,通道内突然泛起剑光,密密麻麻兜头罩下,那四个人的身体瞬间被肢解,散落成一地看不清是什么的块状物。剩余的三个人离得很近,被溅了一身秽物,但没人顾得上这些,纷纷尖叫着跑开,接着干呕不止。
一切来得太突然,江宁迅速别过头,可也来不及了……这一幕够做好几年恶梦的。
原来这古墓不是没有机关,而是给后来人留了退路,只要不对墓室起心思,墓主就不会下杀手。
通道内的血蔓延开来,勾勒出地上的纹路,石壁上的雕刻被血气滋养,更加生动鲜活。
景容凝神去看,连看图再猜字,终于将一幕幕连成故事。
“千年前,道教第一人元真天师于徒太山祭炼大妖魂,将方圆百里内的妖修困在结界内,使其互相吞噬。天师本意是想寻一强大魂魄,将他封印于本命仙剑中炼成剑灵,谁知却炼出一非妖非鬼的怪物。怪物吞噬妖魂过多,身上戾气浓重,无法溶于仙剑,元真屡试无果,便想将其炼成魂丹。”
刚见着血腥一幕,江宁脸色煞白,觉得胸口闷闷的,语气也不太好,“虽非我族类,这位天师的手段也够狠辣的。”
“元真开启丹炉,将炼丹药材投入七八,待取出封印妖魂的宝瓶时,才发现瓶中早已不见妖魂的踪迹。元真大怒,将众弟子叫到近前,还不等他开口,他最小的关门弟子已跪地认罪。”
江宁对这位小弟子起了兴趣,“最后剩下的妖魂吞噬了那么多魂力,应该十分强大,小弟子与他结缘,将来说不定会有福报。”
“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景容不以为然,“既然已经造了杀孽,只能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被景容说天真,江宁很不高兴,“杀妖炼魂之术逆天,若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元真就是一妖道,说什么道教第一人,我呸!”随即他又想起什么,继续骂:“就算这是元真的墓,我也敢站在这里说,心中无一丝善念哪配别人称一声天师?”
见自己又气着了江宁,景容莞尔,“吞噬的妖魂越多戾气越重,他一定会来报仇。”
果然,这位徒太山方圆百内唯一幸存的妖魂玥璃,在脱离元真控制后大肆吞噬生魂,只短短几年实力大增,他笼络了许多妖修一同杀上徒太山,屠杀元真门下百余弟子,并将这些弟子魂魄吞噬。
当年私放妖魂的小小少年已长得芝兰玉树,外人都道元真天师小弟子被妖魂蛊惑,其实当年他只是一时心善,不忍那一屡精魂被祭炼成丹。在与玥璃的最后一战,小弟子使用了以燃烧魂魄为代价的功法,落得身陨魂消的下场。
“怎么会这样?”江宁扼腕。
“能成为元真天师的关门弟子,必然天赋绝佳,若没有因为一时善念救下妖魂,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不知他悔不悔?”景容惋惜。
江宁不爱听景容这话,“他肯定是后悔的,但不是为了什么成就不可限量的未来,而是为了惨死的同门师兄弟。所有的杀孽皆是元真所造,为何要杀害无辜?那妖魂玥璃也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小弟子救他。”
江宁话落,墓室棺椁之中,一双狭长的凤眼缓缓睁开,眼珠慢慢转动环顾周围情景。殷红的唇瓣轻启,棺盖轰地一声炸开,修长的身体自棺中坐起。
江宁两人被壁画吸引,剩下的三个骗子已经萎在角落里,通道内他们同伴惨死的地方没有亡魂,也就是说刚才那些剑光不仅杀死了他们,且将魂魄一同毁灭。这不是一般物理攻击能够做到的,三人被吓得半死,逃都没了力气,只等江宁二人有动作,跟着他们看能不能保命。
众人都听到了巨响声,江宁唇角抽了抽,“元真那妖道听见我骂他,诈尸了?”
“看看你手里的剑。”景容想起那把剑上应该有刻字。
经他提醒江宁也想起来,低头看向剑柄处,果然是“元真”二字,顿觉这剑烫手,江宁抬起欲扔。
“别。”景容握住江宁的手,“留着有用。”
“那给你。”江宁嫌弃地把剑柄递给景容,他一想到元真为了把破剑杀妖炼魂,他就想把剑扔茅坑里。
“我恐怕用不了。”景容握着江宁的手没松,带着人往古墓外跑,“先离开再说,若真的是天师墓,不论什么情形都不好对付。”
江宁脚步迟疑,他让李云琦来炸古墓,惹得古墓内煞气外溢,影响了半个云山市。现在他拍拍屁股走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好歹看看到底出来个什么玩意,好做打算。
江宁犹豫一瞬,三个幸存的骗子已经追了过来,古墓自刚刚炸裂声响起后,再度出现欲崩塌的迹象,有巨石自上方落下。
江宁不敢再做迟疑,跟上景容的步伐往外撤,就在五人冲出祭坛,回到之前走过的墓道时,墓道内突然出现几条黑色影子。
说是影子就真的是影子,没有实体,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在一个骗子没留意到危险,最先冲进影子笼罩范围内时,他们张开巨口将一个人活生生吞了进去。
黑暗中传来他们互相争抢、撕扯,以及咀嚼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啊!!!”两个骗子接连见到同伴惨死,精神受到很大的冲击,不分方向地冲了出去。
景容眸光一动,他解开傀儡符时,是想让江宁死在古墓里的。如今看见骗子失去理智横冲直撞,又想起自己那些恶意,愧疚之下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轻声说:“别怕。”
江宁的状况不太好,今天过得特别刺激,情绪翻腾加上体力透支,现在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直冒冷汗。
意识到可能低血糖又犯了,江宁忙在衣服兜里翻出颗奶糖来吃,甜香味道在口腔中化开,他口齿略有些不清地说:“爸爸怕个吊!”
说完后明显感到拉着他的人动作一僵,心想人家也是好心安慰,他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冲?
口中突然塞进一颗奶糖……
昏暗的光线下神经更为敏感,被修长微凉的手指扫过唇瓣,景容耳尖一热,僵硬着回头看向江宁,直过了两秒钟才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当我没说过。”他是怎么以为江宁会怕,这种情况下还有心吃糖,他他妈怕个吊?呸!思路被带偏了。
两个骗子没能逃过黑影的吞噬,惨叫着被吃进大半身子。景容手上一张驱魔符,一张驱妖符同时燃起,向石壁唯一一处纹路特别繁杂的地方拍了过去。
惨叫声更大,但这次不是人的声音,有点像野兽。原本已经快没入石壁中的两个骗子,身体被黑影松开,半死不活地倒地抽搐。
江宁捂眼,觉得景容这两张符给得特别不是时候,甚至有点缺德,虽然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黑影被符纸击得四散,再重新凝聚,他们像是怕了景容不敢近前,在石壁上快速滑动来去。
景容警惕地盯着黑影,随即拉着江宁继续往前跑,刚跑出几步远,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就有巨石落下。
江宁终于明白这些黑影在乱窜些什么,恼恨地举剑往石壁上砍了一剑,没想到的是黑影如遭重击,低吼着退远。
山体受不了这么折腾,巨石不断落下,后面没有追兵,两人亦不敢耽搁,全力往外奔逃。
古墓出口已在眼前,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密密麻麻的剑光自洞口处袭来。
剑光的厉害之前那四个骗子已经验证过了,想到那些不完整的块块,江宁额角一跳。
景容左手扣住一张银色符箓,右手加力想将江宁拉至身后。
同时,江宁右手抚上左肩,嘴唇翕动像在念什么咒,并往景容身前移了一步。
危险来临,两人下意识的保护对方,节奏一时被打乱,剑光近在眼前,已来不及做出反击,江宁心一横,反身往景容身上一扑,身上浮起层浅浅绿火,将两人团团包裹。
景容接住江宁扑过来了身子,被冲得倒退了两三步,稳住身形的同时转身背对着剑光,手中符纸激射而出。
就这一瞬的工夫,江宁还忍不住想,若剑光落下妖火挡不住,他俩肯定都逃不了,还做这些傻不傻?难道今天真要跟这个浔阳来的家伙,变成难分难解的一小堆?
想像中的重创没有来临,足有好几秒钟江宁才意识到已经没事了,扭头看向周围的情形。
一个身着黑衣,身形修长,相貌俊美的男子,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把玩着手中拦截下来的符纸,“你们……这个体位不累吗?”
江宁的双腿盘在景容腰间,头埋在人家的肩窝上,双臂更是紧紧地抱着不撒手,被溪泽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忙松开手脚,有些尴尬地说:“这不是被吓着了吗?”
“没看出来啊!就刚才那波操作,我还以为你俩要跳舞呢!”溪泽像看傻X一样看着江宁。
“差不多行了啊!”关键时刻还得溪泽出来救命,江宁承了情,难得没说难听的反驳回去。
江宁的腰好细,他一只手臂就环住了。
劫后余生,景容脑中先跳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念头,他蹙了蹙眉,忙将思绪拉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前辈。”
对方举重若轻般将剑光化作无形,将他施法中的符纸捏在手中,这般道法在此间已是巅峰,他怎敢怠慢。
“哟,浔阳的人。”溪泽随手将符纸递了过去,待景容接过后,在他肩上拍了拍。
景容只觉肩上一沉,不自觉的膝盖微弯,待他明白过来发生什么,顶着压力站直了身子。
江宁看在眼里,没有阻止,“你一个千年的老妖怪,跟个小辈计较,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溪泽瞥了江宁一眼,“按你的意思,这世上已经没我能计较的人了。”
呃,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江宁眼中笑意一闪,刚想说话,外面传来杂乱的人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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