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账

　　晚上的自习课是化学老师坐班，化学老师最近在带学校的化学竞赛班，所以第一节晚自习后就管不到，戴攸宁作为班长被安排管理班级秩序的工作。
　　离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还剩一刻钟的时候，班级里开始出现切切察察的说话声，没多久，小范围的讨论转而成为大范围的聊天。方亦然在这时抽出抽屉里的故事杂志低着头开始看。也是差不多这时候，教室后排的学生开始活跃，有男生把一张张废稿纸团成纸团扔进教室后面垃圾桶比赛投篮。骚动在继续，一只纸飞机从教室后门方向飞出，飞过教室第一条过道擦着戴攸宁的肩飞过，然后撞到方亦然前桌的背掉在地上。又是一只，飞过戴攸宁的头顶。后来飞机一只接一只地轻轻戳到戴攸宁的背或是后脑勺。
　　戴攸宁写完最后一题物理题的答案把笔放下，从座位上站起往后转身，靠着教室后门门框的蒋立珩右手拿着一只纸飞机，看到他转身后抬了抬下巴示意打招呼。眼睛也对上他，举起右手送出最后一只纸飞机。那只飞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直直地往戴攸宁脸上飞。
　　戴攸宁在飞机到眼前时用手拍下，飞机掉到方亦然的肩上，顺着她滑到地上。方亦然正好看完一篇故事，把杂志塞进抽屉站起来转身，一套动作连贯完成。刚刚就有好几只飞机飞她身上，方亦然心里窝着火手指着蒋立珩：“有病？”
　　蒋立珩歪着脖子痞痞的笑，眼神示意她看戴攸宁。在她站起来后戴攸宁走上讲台维持教室秩序，一个个点名那些捣乱分子。方亦然再看他一眼，坐下了，带着情绪的力道抽出那杂志继续看。
　　下课铃很快响了，方亦然拿起桌上一摞作业本和作业纸往前后桌传。
　　“递一下。”
　　自己往教室后门走。
　　蒋立珩看到她走过来，堵她。
　　“让开。”
　　“去小卖部啊？”他不让，笑嘻嘻地跟她扯。
　　“说了让你让开。”方亦然不耐烦地轻踢他鞋子，“听不懂？”
　　“一起去啊。”
　　方亦然看他一眼，拍他座位边趴着的曲致澍，“宋老师小卖部去不去？”
　　换座位后蒋立珩就没有同桌，曲致澍经常过来跟他商量订外卖或者趴在旁边的空桌上睡觉，这会儿他刚醒，人还迷瞪瞪地在醒脑袋没缓过来。
　　“我要海苔和酸奶。”他人不动，点单。
　　“行，蒋立珩出钱。”方亦然再拍他，“起来一起去啊。”
　　曲致澍站起来了，跟着两人往教室外走。走到楼梯口时方亦然停脚，“拜啊。”
　　“你什么情况？”蒋立珩已经走下一级楼梯，转身看她。
　　“我都找了人陪你去了还这么多话？”方亦然扭头看曲致澍，“好好陪你基友。”
　　还拉着他的手往蒋立珩肩上搭。
　　“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最后跟他们说“拜”。
　　曲致澍跟她比手势让她放心，意思是自己会好好宰基友。然后两人就互相就勾着脖子搭着肩跟连体婴似的走下楼。
　　方亦然继续直走到柴泉教室，但他溜得快，没逮住他。一碗海鲜粥被他赖到现在也是厉害。打算往回走前，老远看到个平时和柴泉走挺近的男生，那男生从盥洗室方向走回教室，边甩着手上的水珠边跟她打招呼。
　　“找柴泉啊？”
　　“嗯，但他不在。”方亦然回他。
　　“他今天回家了，明天我跟他说你找过他。”
　　“那谢了。”
　　“不客气。”男生边笑边走进教室。
　　方亦然没直接回教室，她往休息平台里走，吹着风靠着窗看楼下路上三三两两走着的学生。休息平台对下的一楼是个开放的大厅，从小卖部出来的一条路直通大厅，可以看到那些学生手里都拿着零食。直到看到蒋立珩和曲致澍从小卖部走过来，方亦然走回教室。
　　方亦然回座位时看到戴攸宁桌上的一沓物理作业纸，最上面的那张贴着便利贴，便利贴上写着八九个未交同学的名字，已经有三四个名字被划掉了，蒋立珩在剩下的名单里。
　　方亦然动作暂缓，皱眉看了那名字，还是折回去往蒋立珩座位走，翻了他桌上那堆纸，没找到，又去翻了他抽屉才找到。摊开看，果然，最后一大题没动过。方亦然把作业纸放他桌上拿两支笔压着，脸上嘲笑着回座位。
　　没多久蒋立珩领着吸着酸奶的曲致澍从后门进来了，他看到桌子最上面的物流卷，“操”一声，然后扭头问：“你物理交了没？”
　　“交了啊。”又吸一口酸奶。
　　“操，我还没，给我弄份答案。”蒋立珩拍他背催。
　　曲致澍慢悠悠地踱到曲致澍座位旁，从外套兜里拎出一袋酸奶，扔给她，“给，都是他买的。”然后就开始翻全班的物理作业。
　　“挑个一般点的就行了，最后一题让他抄个两题够了。”方亦然接过酸奶，拆吸管后提醒一声。
　　“我知道，他那物理比我还烂。”曲致澍边回她边抽出一张卷子，走之前留一句话，“你要是关心地明显点他肯定开心。”
　　“你要是这么惯他，过几天他就让你帮他抄作业。”方亦然吸一口酸奶后回他。
　　曲致澍已经走回去，把卷子拍他桌上。
　　戴攸宁回来的时候蒋立珩还没抄完，他看了眼被划过的便利贴坐回座位拿出便利贴打算重写一张。
　　“蒋立珩拿了一张去抄。”
　　“什么？”
　　以为不是和自己说话，戴攸宁反应了两秒才理解：“他拿了谁的？”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啊。”方亦然已经开始看杂志，说话懒懒的。
　　戴攸宁没有去找蒋立珩。他找了几个同样没有交作业的同学催着缴纳作业，转一圈以后蒋立珩的作业连着他拿走的作业放到了戴攸宁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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