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桃李逐松柏
从护理院回来以后我进入了新一轮的工作。闻老头原计划的两天后会苏州也因为新的行程更改了,大概还会待一个周。这段时间顾长风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听他给我聊天时能感觉到他的轻松。他说最近他没有怎么做梦,晚上情绪也很稳定。我问他给我的画画好没,他说还在画,让我耐心等待,我便没有再问,只静静等待着那幅画的到来。
这天我抽了个时间去了一趟十全街那边。上次说买画没有看见喜欢的,打算今天再去看看。顾长风那副画我要珍藏起来,所以我要再买一两幅挂在家里。
刚走到茹泽画廊就看见顾长风从里边走出来,他正在和一旁的阿泽边聊天边往外走,看到我以后跟阿泽嘀咕了一句向我走过来。他今天又穿的藏蓝色羊毛衫,整个人犹如画中人一般,帅气挺拔,眼神温柔如水。“你今天过来看我的吗?”他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我没有搭理他朝那些画架走去,“我来看画的。”我走走看看,他在我身边当一个解说员,这里所有画的作者他似乎都认识,每一幅画都能说出一段故事。我一边看画一边听他讲的故事,感觉每一幅画都活过来了一样,直到他告诉我都是他编的。
我白了一眼,向里边走去,迎面一个人走过来,看见我怔了一下,往我身后走去。“长风,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要放在阿泽这里的那几幅画。”我转过身看着他们俩,顾长风在很认真地和那个人说着事情。是谢熹。齐威的饭局过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她,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我仔细打量着她,穿着一件淡蓝色毛衣,配着白色纱裙,和顾长风站在一起就像一对情侣。我叹口气继续往里走,顾长风没有追上来,或许他忙,或许他并不想追上来。我在画廊里兜兜转转了大概一个小时,顾长风才找到我,当时我的手里已经拿了两幅画,一幅是抽象画,一幅是梵高。“你喜欢这两幅?”他看向我手里的画,我点点头准备越过他去找阿泽。他跟在我旁边,没有说话。“谢熹也学画画的?”我问他。他摇摇头,“谢熹不学画,她学的管理。陆阿姨不喜欢她学画。”我慢慢走着,心里面憋着一个问题,左思右想还是问了。“你跟谢熹......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呀?”
顾长风良久没有开口。当我正打算转移话题,阿泽走进来说有人找顾长风。他看向我,“以后有时间告诉你。”说完跟着阿泽走出去。我想了想也跟了出去。找顾长风的是一个男人,看样子25,6岁,一身西装革履,五官精致,眼眸深邃,他手里拿着一幅画,包着外壳我看不见画上是什么。他看到顾长风走过来,便转过身对着他,等顾长风走到他面前,他便将手中的画递给他。“怎么了?突然来找我。”顾长风没有接画,揣着手问他。见状,他收回手里的画,放在一侧。“我想让你帮我改画。你有个地方画错了。”
“搞笑了。许松柏,没有改画这种说法吧。再说,我是按照你给我的照片画的。不可能出错。”原来这个男人叫许松柏,那我没猜错的话他手里的应该就是那副松柏图。
“不是你,是我。是我没有给你说。”那个男人拿起画拆开,“不是你画的有问题,是这排小字,我想让你帮我重新改一下。”顾长风拿过画看了一眼,又还回去,“这个问题没办法,字已经写上去了。改不了。”说完他不理许松柏往另一边走去。许松柏追上去拉住他,“长风,我只是想改一下这排字,其他的我没有要求,我只是想...我只是不想都这个局面了还是她在追逐我...”顾长风没有转身看他,“许松柏,晚了。你不用追了,也不用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说完他没有等许松柏开口直接走开。阿泽过去拍拍许松柏的肩也走开了,谢熹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过去只是向顾长风的方向走去。顿时许松柏像一只霜打的茄子在那个角落十分落寞。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头看着我,“许...许先生,我可以看一下你手里的画吗?”他听闻迟钝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犹豫一番他还是递给了我。我接过画,找了一下那排字,很娟秀,上面写着“桃李逐松柏。”确是上次看到的那副画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画,除了有一棵松柏以外,松柏的下边还有几株桃花枝。那颗松柏和几那株桃花枝像是在往一个方向去,看上去就像是桃花在追逐松柏一般。看样子这棵松柏应该就是许松柏,这几株桃花枝就是那个女孩子了,很有意境。我突然想知道这几株桃花枝的原型是哪位姑娘,我猜测一定是一个活泼外放的女孩子。
看完画我递给许松柏,还没等我开口问他,他已经拿着画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的脑海里勾画了那个女孩子的模样。我想这一定是一个故事,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个故事,我觉得一定比顾长风给我编的所有故事都要动听。
我在外面等顾长风出来,我想听听这个故事,而知道的这个故事的有顾长风。做了多年的心理医师,我很喜欢去听故事,好的坏的我都听。我觉得每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个故事。了解了那些故事,才能更好地了解病人的病情。虽然今天这个人应该没有心理疾病,可职业病导致我特别好奇。
我在外面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顾长风倒是等到了谢熹。她出来拿东看到我还在画廊有点惊讶,走到我面前:“沈医师?你还没有走吗?”说完她的视线落到我手里的画上,“你要买画啊沈医师。我去找云生出来吧,他是阿泽的助理,你再等等。但是你要等长风的话就还是早点回去吧,他正在和阿泽谈下一次画展的事情,马上赞助商要过去了,所以他抽不开身出不来了。”
“我买画,你让那个云生出来一下吧。”
谢熹深深看了我一眼,往回走:“好,你等着,我马上让他出来。”
不一会儿谢熹就带了一个男的出来,他看了看画,联系了一下画者便开始帮我包装画。这期间谢熹一直在我旁边看着我,我被看得有点不知所措,转身面对着她,“你...为什么一直看我?”谢熹笑笑,“觉得沈医师挺好看的。沈医师怎么会找到这个画廊的?长风带你来的?”
我转过头继续看云生包装画,“不是。以前就来过。在这儿买过几幅画。”
谢熹可能看我没有看她,她也没有再开口。等云生包装好画,她在身后说了一句“沈医师慢走”便和云生一起回了刚才的房间。
我给顾长风发了条消息说我走了然后离开了画廊。
回到家我刚把画挂好顾长风就打电话过来了。他约我吃晚饭,说刚才没有好好招待我一下。我没有推阻,和他约好时间和地点便挂掉了。我看了看时间离我们约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我打算拾掇拾掇自己。洗了个澡,敷了面膜,还弄了头发,换了一身平常鲜少穿的衣服。是女为悦己者容吗?不是,是久了没打理自己所以要认真一点。
拾掇好以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七点,顾长风说七点准时在我楼下等我,我赶紧换了鞋下楼去。作为一名医师虽然是心理医师,我也一样明白时间的重要性,我不太喜欢迟到。当我到楼下时,发现顾长风已经等在楼下了。他换了一身衣服,休闲宽松的衬衣,修长的黑色牛仔裤,一身穿搭简单却舒适。他看到我向我招招手,我笑笑往他那边走去。
“你今天很好看。”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感觉我的脸顿时红透了,这个男人怎么突然说一些那么撩人的话???
我没回他直接往后座去,“哎。”他拦住我,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坐这儿吧。”
我现在不敢看他,赶紧坐进去然后深呼吸。这个男人不犯病的时候更像犯病一样,说的话简直不像正常男人应该说的。现在的小年轻搭讪已经这么直接了吗?想到这儿我突然发现我还不知道顾长风多少岁,虽然我知道他一定比我小,我还是想亲口听他说,或许他只是长得嫩一点呢?想到就问,他坐进来以后我开口问了他:“你今年多大?”问完我就后悔了。那种语气就像是四十岁的大妈准备给一个找不到女朋友的男人介绍对象时问的第一个问题,我感觉我第二个能问成:有房有车吗?跟爸妈住还是自己住?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开口了吧。
我闭嘴了,但是很显然顾长风没有放过我。“沈医师这是来相亲?好吧那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顾长风,今年25岁,在苏州没有房,但是有一辆雷克萨斯,你现在坐的就是。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一个人住。工资不太稳定,每个月保底2万吧。还有问题吗?”
我不回他,闭上眼装作没听见。他见我不回答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下去,发动了车。车开的很稳,开了很久,我一直闭着眼在听他的车载音乐。音乐偏小众,多是民谣,许多我都没有听过,但是很舒缓,我想如果还不到我能在车上睡着。事实证明我确实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顾长风叫我,我睁开眼看到他在轻轻摇我,我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你醒了?我以为你连饭都不吃就能在这儿睡一觉呢。”他见我醒过来,把身上的衣服拿开,“走吧。”
进了餐厅服务员将我们带进了一间包厢,点了菜。菜上过得很快,不一会儿所有的菜都齐了。原本顾长风想点一瓶酒,我说我明天还要上班,变作废点了果汁。
刚开始我们都没说话,我心里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想找个机会问问关于许松柏的故事。我吃的心不在焉,许是顾长风看出来了,他停下动作,“你今天有心事?”我舔舔唇,犹豫了一会儿,问他,“我想问你点事儿。”他看着我示意我问。我放下刀叉,“今天那个许松柏是你朋友啊?”他听我这样问眼神有了些变化。我立刻摆摆手,“哎你别想多啊,我是好奇...哎呀就是八卦。你知道我坐心理医师的,听过很多病人的故事,今天我看那个许松柏挺有故事的,才想着问问你。”我解释着,“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讲就算了,没事儿!我也就想当个故事听而已。”
许久许久,顾长风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又好像在透过我看到其他地方,有些失神。我以为我戳到他的伤口了,我甚至觉得那个女孩会不会也是他喜欢的人。我有点心虚,后悔问他了。
“那个女孩叫孟桃李。”在我正懊恼时顾长风突然开口了,“是我大学同学,学摄影的。她是个好女孩,我跟她关系很好,当时除了谢熹,她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
顾长风开始给我讲许松柏和这个孟桃李之间的故事。他说很长。他说有些伤感,他说他至今都不能接受这个好朋友离开了苏州,不知去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