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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柳蓉好裹着狐裘锦服来了,仆婢替她摘了披风,今日她穿了艳红的颜色,显得挑眼的很。
林氏疑道,“大才女这几日是改了性子了?平日里总穿的素白,这几日倒是明艳的很。”
柳蓉好捂嘴笑,“太后娘娘见了好,我便穿的喜庆些。”
其他人的贵女呀、皇子妃呀便零零散散凑到这边,“说起来还真是,太后自从宫里添了喜事就见好了,这眼瞅着是一日比一日精神呢。”
宫里的喜事,自然是从柳蓉好开始的,当时钦天监指名道姓说只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婚事可以去她老人家的病气,可事实上这门婚事延迟了一个月,等柳星月进门儿以后人家太后早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柳星月太安静了,加上贵妃娘娘的儿媳妇柳蓉好今日太过抢眼,以至于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有些忘记了,“说起来太后娘娘的病好的这样快,蓉好姐姐功不可没呢。”
柳星月闭着眼睛光听声音,也知道她是上辈子柳蓉好的跟班儿朱雀儿,她嫁给了柳蓉好的堂弟,当朝一四品官。
她二人关系亲些,自然会向着柳蓉好说话,听语气还是有些替柳蓉好抱不平的。
柳蓉好微微笑,还没张嘴说上话,就有人给她堵了回去。
“妹妹可不要瞎说哦,那明明是太子妃娘娘嫁进来了以后,太后她老人家才一夜逢春了,前儿些个日子太后娘娘不还自己说了吗?”
“就是就是,那是人家钦天监的元大人亲自算出来的,还能有假吗?”
大家这才把视线光明正大的投向了从始至终闭口不言的柳星月身上,她长发散落,温泉蒸腾着乳白色的热气,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的五官是极好看的,嘴唇是极红艳的。
柳蓉好原本享受着被追捧的滋味,在柳星月没来之前她简直在这个贵女圈中呼风唤雨,她是丞相的嫡长女,是当朝贵妃的亲侄女,谁都要让她三分!柳星月没嫁进来之前太后就转好了,她们都说她才是真福星,要是等柳星月来了还不知道太后成什么样儿了。现在柳星月的到来打破了这个模式,太子妃在众人眼中就是未来的皇后,何况得了皇帝一家四口的宠,谁能拼得过她?
柳蓉好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都是女人,也无需假装太多的,她惊讶的问对方,“怎么前几日妹妹你还不是这样说的?我清楚的记得你说,说什么来着,哦,你说还好是我嫁进来了,不然太后娘娘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指着我妹妹星月那是指望不上的。”
柳蓉好环视众人,“你们说她是不是这样说的?”
众贵女面面相觑、支支吾吾。
柳星月自始至终就半眯着眼睛蒸热汤,这些话好像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如今那面红耳赤的女子想要撸起袖子辩解,被她出声打断,
“十年不见,蓉好姐姐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较真儿,怎么平时说的玩笑话都拿出来上纲上线?”
不待柳蓉好作答,她漫不经心的打个哈欠,“不给本宫行个礼吗?姐姐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礼数周到才情见识俱全呢。”
“……”
林氏离柳星月最近,心想着太子妃这是动怒了吧?但是仔细看娘娘的表情,就连眼睛都像是藏着笑的,这个娘娘忒可怕。
柳蓉好是不想在这里跟她低头的,才要嘴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打中了她的膝盖,她双腿一弯差点跪地,身边的婢女及时拉住了她。她立在连廊飞檐下,与趴在温泉池边的柳星月视线相对,那种似笑非笑的警告眼神让她还是服了软。
“柳蓉好见过太子妃娘娘。”
“是了姐姐,清高不要紧,关键是别假惺惺,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嘛,你说是吧。”
“是。”柳蓉好咬牙。
“娘娘,我之前不是说您不能冲喜的意思……”
“姐姐无需多虑,其实你们想的也没错,我与蓉好姐姐同出一脉,都是嫡女,也许她嫁进来就是能带来这样的福泽呢,对于五殿下来说娶到蓉好姐姐也是他的福气呢。不管这个喜是谁冲的,太后能好起来相信咱们都乐见其成,这就足够了。”
安抚别人的时候她倒不怎么吓人,一时间就让好多人放了心,对昔日姐妹柳蓉好又生出不满,怎么地你也不能把这些背后戳是非的话搬到台面上对付人吧!
这些人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跟她戳是非了,专门找人戳她是非!
柳星月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看着面色不虞的柳蓉好。
“姐姐,要不要下来一起泡泡。”
“不必了。”
柳蓉好想也不想就拒绝。
柳星月笑一笑,“本宫想起来还有事,你们先玩儿着。”
说着哗啦一下从水中出来,青山白雾,真真儿是美人出浴,乌发及腰,尽湿的衣衫勾勒处引人遐想的美好身材,不施粉黛,却也成功的让在场诸位无颜色。
柳星月,当真是可以与星月争辉,柳蓉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让她疯狂嫉妒的事实。柳星月光看一眼她的眼神都能了解到她龌龊的想法,上一世的时候她疯狂的摧毁自己的自信,从小就说她是丑八怪,没眼看,让幼小的她从来都没有自信,一直活的战战兢兢。
柳星月经过她的时候挑唇一笑,带着对方看得懂的嘲弄擦身而过,她径自进了更衣室,任由婢子们服侍她换好了衣服,贵气看似浑然天成,但谁又能知道这是带着苦痛记忆的涅槃重塑?
其他人见太子妃不泡汤了,集体研究决定去室内玩花牌,陆陆续续前后也进了更衣室。
虽然已经见过了她来时的样子,但是此刻她没有盘发,看起来纯真美好,天外谪仙的样子还是让人忍不住赞叹。
柳星月出去的时候,朱雀儿已经换了衣服和柳星月在嘀嘀咕咕,见她过来就不吭声了,待她走远了才继续说,柳星月凭借着习武之人的耳力断断续续听到几句“散播出去/不能就这样被抢了功劳。”
好啊,正合我意。柳星月勾唇。
·
石榴等在马车上,她备好了暖炉,拿出厚帕子给她绞头发,做这些的时候她偷懒了,用了内功给她烘了烘。
柳星月用她天真的月牙眼儿笑眯眯盯着石榴看,石榴被她盯的一阵毛骨悚然。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很吓人?”
“石榴那你知不知道你几天没有练功了?”
私下的时候,这主仆二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呢随意。
石榴鼓着腮帮子,“太子殿下的影卫监视我,我哪有那个机会去练功。”
“所以你就只能拿柳蓉好练练手了?”
“……”
石榴还以为这是在怪她,结果柳星月话锋一转,“下次下手再重些。”
“得嘞!”
两人算是提前回宫,这样苍茫大雪的天气里,不待马车到近前都看不见的,况且路上行人也并不多,是以傍晚时分,谁也没留意到钦天监的门口有马车短暂的停留。
元大人正在坐等吃饭呢,像他们这样的差事,大多数是需要值夜班的,不过显然今天的天象无法观测到什么,所以气氛不紧不慢的,好酒好菜正在上桌,几人围坐,就等上全了开动。
忽然婢女在元大人耳边说了什么,元大人面色不变,起身,“各位同僚慢聊,本官去去就回。”
婢女哪里是她自己的婢女呢,石榴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垂着脑袋的样子根本毫不起眼,一把刀子顶着元大人的后腰子,告诉他“咱们娘娘请您出去一趟,问几句话。”
后宫的娘娘们兴的就是这一套,也许又要让他这个倒霉蛋来算受孕的日子吧!元大人见怪不怪的出去了,等到见了柳星月,这才吃了一惊。
“我倒没想到是太子妃娘娘要来,怎么,需要老夫给你算上一算生太孙的日子?”
柳星月坐在他大殿上首的位置,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监正大人那么名不虚传么?本宫怎么掐指一算,您这项上人头就要保不住了?”
元大人笑意有些僵硬,“我可没有的罪过娘娘吧,娘娘此话怎讲呀?”
他坐在下首处,招招手让石榴倒杯茶。石榴从善如流,给这位可怜人压压惊。
此话怎讲?如果说自己站在这里,这位大人却没有看出她的不同之处,说明元大人是没有开天眼的,念书的时候估计也没有认真钻研玄学,否则何至于上辈子就丢了脑袋呢?
“我这样问你吧元大人,你为什么会说太子的婚事可以冲喜让太后的身体好起来呢?”
“我……”
“你可不要说是你自己算出来的,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能死了?明明五皇子和柳蓉好也定了亲,明明柳蓉好在京城冲喜也比我更方便,你为什么偏偏会说让太子赶紧娶了我就能冲喜呢?!”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这儿了?!”
元大人站起来一拍大腿,“小儿坑我!那哪儿是我说的呀,是太子让我说的呀!当朝储君想快点儿把媳妇儿娶回来,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啊!再说了太后只是风寒,这不已经好了吗?那就是个由头!这事儿你得回去问太子殿下,和我没有关系滴。”
元大人摸着下巴,一切责任推给了太子,小两口自己回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吧,只是,“你为什么会说我要死了?是太子妃容不得我这么一芝麻粒大点儿官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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