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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花园里的那抹暗香
“殿下。”
清定睛一看,原来那在背后呼唤自己的并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时日母女二人口中所言及的滕光。
“光君。”清报以微笑,礼貌中显示出了几分与众不同的亲近。手中举着的酒杯微微下压,剔透的红色液体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轻轻侧过身子,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见此情形,之前同王女交谈的人则十分识趣地悄然退下。
“殿下……还记得我吗?”
惊喜。
“自然了,怎么会不记得呢。”清忍不住一笑,“光君,可是有事要同我说吗?”
“嗯……”
俩人十分默契地悄悄退出人群,不知何时走到殿外。
“幸好今日宴会有母亲在场。”清主动打破了沉默,笑谈道。
方才出来,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若非有君王在场,恐怕大家还会不依不饶地拉着她不肯放过。
“也是……”平日里骄傲健谈的小公子,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意外嘴笨舌拙起来。
初夏的这天夜晚,尚且不算太热,俩人不知何时行至花园深处。皎洁的月色之下,伴着淡淡无名花香的晚风不小心带起少年微卷的发梢,轻轻拂过女子手背。
清忍不住低头看去。光正默默跟在自己身侧,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他个子不高,身材娇小,一头漆黑浓密的及腰卷发,搭配白皙饱满、还带着些许孩子稚气的脸蛋,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瓣,看起来就好像童话中无忧无虑的王子一样。
不知何时,在她没有看见的角落,这位于印象中明明仍是一副孩子模样的男孩,竟已初具男人的风采了。
清的目光不禁有些恍惚起来。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又在想些什么。
“……殿下,殿下?”直到身旁人的几次呼喊,才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
“怎么了?”清握拳咳了一声。夜晚的花园竟有几丝说不出来的凉意。
“下个月,是我的生日……若是彼时殿下能够光临寒舍……光便不胜感激了。”精心打扮的男孩子红着脸颊,在意中人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两手,好不容易才说出这番话来。语罢,似乎又害怕听到拒绝的话,连忙补充道:“殿下若是有事……”
“没事的。”未等他说完,清则温柔地开口道,“那天,我会去的。光。”
多么温柔的声调!少年的心脏不争气地狠狠一跳。光,这样亲昵的称呼,还是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滕光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两个脸蛋儿像喝了酒一样通红,幸亏暮色已深,否则真要羞死人了。清正带着那双含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高高的个子,清秀的面孔,上面镶着一双黑曜石般闪亮晶莹的眼眸,那般认真而深情的注视……
“嗯。”少年猛地低下了头,一瞬间,几乎落荒而逃。
……
将滕光平安送回宴会厅之后,华之清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掏出香烟,点燃后,一个人靠着墙默默抽了起来。
黑暗中,一点火光若隐若现。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那张似乎永远带着笑容的脸上忽然间只剩落寞。
“清。”
突然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华之清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手中捏着的香烟也下意识藏到了身后。她直起身子,叫了声:“阿兰。”
来人正是乐兰。身着白色衣裙的男人慢慢现身,那副天生艳丽精致的五官也跟着缓缓清晰起来。夜色中,娇艳的红唇,骨感的锁骨,修长的大腿……一切都一切,都如此活色生香,好似特意派来诱惑旁人的妖精。
可他却是面无表情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冰冷,非但跟诱人丝毫无关,反而像一个来自天堂的审判天使。
“清。”乐兰站定后,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看了一阵,终究只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拉过那只藏在背后的手,开口道:“你又抽烟了。”
华之清笑了一下。或许是苦笑吧。认命地任由这个男人收走了自己的烟。还剩一大半的香烟落在地上,一只浅色高跟鞋跟着踩了上去,红色的火星苟延残喘,半明半昧,不一会儿便彻底熄灭了,最后一丝白烟飘到空中。
在这丝白烟中,清有些颓然地蹲下身子,揉了揉头发,略带倦意的嗓音响起:“我也不想的。阿兰。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乐兰默默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由慢慢握紧了掌中那只有些冰冷的手。他也跟着蹲下身子,俯身抱住了她。黑色的头颅顺从地埋在他的怀中。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清……”夜风中,有谁在悄声呢喃。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俩人缩在一起,彼此依偎着。
这一刻,再没有什么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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