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依山尽

作者:言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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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善其身金风玉露


      华皓乾离开风元楼就去秋巷与秦飞浪汇合,没想到见到了宁然然,她家不是在无涯坊那边么,怎么会在秋巷附近?在大街的一个角落,一群乞丐围着然然,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乞丐们都津津有味听着。
      华皓乾也有点好奇,他就站在暗处,看看然然在干什么。在无涯坊他见过然然,后来也不知道欧阳先生怎么想的,让她去学堂。
      原来然然说的是唐代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然然念道:“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华皓乾隔得有点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然然的嗓门也够大。华皓乾倒是好奇,她为何在此对着乞丐读得情感饱满?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乞丐大伯叹:“子美若生在大宋,他一定能受到百姓的追捧。”
      另一个乞丐大伯说:“子美生活的朝代战乱不断,哪像我们大宋国泰民安。”
      一个近日才来的乞丐少年说:“当下文人雅士都不热衷忧国忧民的情怀,而是对佛禅诗推崇备至。正值歌舞升平,谁还记得国破家亡的颠沛流离。”
      乞丐婆婆说:“以前老头子在的时候,他可喜欢子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然然说:“我最佩服杜子美在困境中仍能怀有博大的胸襟和崇高的理想。”
      乞丐少年一个石头掷向华皓乾,问到:“朋友可现身一见?”华皓乾没料到乞丐少年洞察力如此好,便走向他们说到:“各位真是好兴致。”
      然然立马站起来说:“华皓乾你怎么在这里?”乞丐少年说:“华皓乾,原来是找回黄金法杖的华小将军。”
      华皓乾说:“恩,宁然然是吧,你倒是现学现卖。”然然说:“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小心夜路。”
      华皓乾笑道:“你才该小心。”
      然然说:“你放心,这里的人我都熟着呢。”华皓乾想着和秦飞浪汇合便没有理他们,往秋巷走去了。内心还嘲笑宁然然他们不明形势。国泰民安,歌舞升平,那是因为你们在皇城啊。

      秋巷里的这条密巷鲜有人知,华皓乾和秦飞浪一前一后来到密巷。但二人都看不懂西夏文。
      秦飞浪不愿朝廷的人看到这封密函,他决定去找白墨生。既然白墨生刚刚在竹林出现,自己再躲躲藏藏反像个懦夫。

      次日早上,秦飞浪见到了白墨生,在山雨小院的楼上。白墨生看了密函,白墨生问:“秦大侠怎么会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秦飞浪答:“我喜欢天下太平的日子,不愿大宋再有战火。”白墨生将密函烧掉说:“密函写的是除掉大名安抚使,华将军华昭。”
      “什么?”秦飞浪已经意识到华皓乾将遭遇一场变故,“没想到西夏都打上了华将军的主意。”
      白墨生说:“如今宋辽停战,飞鸟尽,良弓藏。华昭又深得军心,无形中威胁了皇权。的确处境不利。”
      秦飞浪说:“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白墨生摇摇头,说:“只要不威胁到三桑岛,我自然不理。”
      秦飞浪哼地一声,冷语到:“现在三桑岛对天下形势无动于衷,不过仗着地利罢了。若你们不顾天下而选择独善其身,总有一日会被天下诛伐。”
      白墨生语气坚毅道:“何谓天下,战火不息,动荡不止,求的不过数十载安宁。三桑岛百年安宁,亦是与天下周旋换来的。”
      秦飞浪嘲讽说:“竟然如此,为何要黄金法杖?”
      白墨生说:“驯兽族百年基业,难逃天命,毁于一旦。我们不过畏惧天命罢了。”
      秦飞浪似乎感受到白墨生的无奈,又觉得好笑:“原来你也有畏惧的时候。不过你此次离岛,应该有其他目的吧。”
      白墨生说:“等候父亲的指示,促进宋夏和议。”
      秦飞浪不解,说:“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墨生说:“为了百姓安生。”
      秦飞浪一脸不屑,真真是虚伪得很。说:“难道不是为了寻找大漠深处的奇门术士?”
      白墨生说:“自然,不过宋夏和,则三国立。若宋夏继续战火不断,必定两败俱伤。辽国的势力必迅速扩大,那我三桑岛就岌岌可危了。唯有三国鼎立,三桑岛才能不惧任何一方的要挟。”

      秦飞浪见白墨生面无波澜,他问:“岛主没指示之前,你打算干嘛?”
      白墨生指了指院外花丛里拄着拐杖的陆伽衣说:“拜你所赐,伽衣腿好之前我只能待在山雨小院里了。”
      秦飞浪身倚阑干,大笑:“白墨生,你对这小姑娘倒是极好。”
      白墨生笑到:“听你的语气难道我这么做很奇怪?”
      秦飞浪说:“奇怪,很奇怪,我很好奇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白墨生见秦飞浪说完便手撑阑干一跃下楼,朝着陆伽衣的方向用骨玉笛击去。
      白墨生立刻飞身而去,就在骨玉笛离陆伽衣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秦飞浪的手被白墨生的清虚折扇划出了一道大口,而白墨生早已将陆伽衣携至一旁。

      陆伽衣在花丛中发现了一株月光花,这株花的香味让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她很少想起来三桑岛之前的事了,实际上只是她太小了,压根没什么记忆。
      陆伽衣知道是岛主在树林里捡回了奄奄一息的她,岛主说她父母不小心把她掉在了山上。
      岛主带着她在树林里等了一天,父母也没来找她。便带她回三桑岛了。
      其实她不知道这是岛主骗她的,她的父母并没有弄丢她,而是将最后的生机留给了她。而陆伽衣这个名字,也是来三桑岛后岛主取的。
      江陵有一条月光溪,她家就在溪边。除了爹爹娘亲,还有一匹胖马叫达达,一条猎狗,一群小鸡小鸭。还有牛羊在溪对面吃草。
      有一天,一群身着红衣的女子,持剑闯入她的家。
      她的爹爹和娘亲原来不是普通的百姓,都会武功。
      一红衣女子说:“师妹,你跑来江陵可想过门主的感受?”
      她的爹爹和娘亲,一个是天真憨厚爱好剑术的江湖剑客,一个是傲娇任性外刚内柔的毒门弟子。二人因同往明月巅一睹碧海派新掌门映月的风姿而结缘。钟灵毓嘲笑牵着胖马上雪山的剑客无知,百南恭提醒自大的少女远离心术不正的歪门邪道。钟灵毓不屑,她也是歪门邪道。
      百南恭便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自己的佩剑送给她防身好了。却没料到该小心歪门邪道的是自己,明月巅半山腰的山洞太冷,百南恭打不过那群色眯眯的小贼,棉衣被人扒了去。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钟灵毓笑到岔气,问到:“小子,我就说你无知你现在可承认?”
      百南恭感激涕零穿上少女替他抢回来的棉衣,谢道:“承认,原来姑娘你武艺高强,见笑了。”
      钟灵毓摇摇头:“武艺不高强,只是用了点毒粉。”
      百南恭大惊:“你难道把他们都毒死了?”
      钟灵毓翻个白眼:“大晚上他们太吵了,我只不过给他们撒了点沉睡粉而已。”
      百南恭讪笑自言:“呵呵,姑娘真是热心肠。”
      山洞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聊到了天亮,百南恭这个傻小子不知钟灵毓就是毒门阴姑的弟子,还真以为那些江湖中人不找她麻烦是因为她长得讨人欢喜,不忍伤害。
      不得不说那年刚满二十岁的映月,美得人神共醉,让男人女人都折服。碧海派掌门接任仪式后,映月仙子的名号就在江湖上传开了。不少人慕名去明月巅,让映月很是烦恼。她便广发江湖贴,警告擅自登明月巅者后果自负。
      百南恭和钟灵毓,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情不知所起,心照不宣。之后,他收敛心思,只为给她一个家。她金盆洗手,只为不让世人另眼瞧他。

      毒门最赋天资的弟子钟灵毓背叛师门,让毒门众弟子唏嘘不已。毒门门主阴姑素来宠爱钟灵毓,她不仅炼制毒药手艺一绝,食百草而毒不侵的特异体质让她成为阴姑心中最理想的继承人。阴姑万万没想到,自己钟爱的弟子,会被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拐跑。
      恨铁不成钢,阴姑忍着不悦派弟子前去说服爱徒回毒门。而钟灵毓太了解毒门的作风,她聪颖非常,声东击西混淆毒门的视听。自己和百南恭隐居江陵后,却因为生下陆伽衣而走漏了风声。
      阴姑得知钟灵毓隐居在云深谷所在地江陵,勃然大怒派弟子罗欢和罗心姐妹去捉拿她,并嘱咐姐妹二人一定要取百南恭的性命。
      云深谷和毒门因为旧怨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阴姑心里一直惦念又记恨着云深谷,她绝不能容忍钟灵毓躲在云深谷附近。
      在罗心和罗欢找到钟灵毓和百南恭时,四岁的陆伽衣正在玩月光花。四岁的孩子口齿不清,百南恭跟女儿交流全靠默契。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个傻孩子,每当他这样说女儿时,就会被他的娘子当头暴击,孩儿娘一点都不担忧,毕竟她家这一脉女孩说话都在四岁后。

      罗欢恨钟灵毓,恨她的光芒遮盖了自己的努力。她任性无常,阴姑不怪她。自己稍有差错,便会被罚。但钟灵毓为了采集毒草而满身伤痕;为了养好紫云蝎亲自以身试毒;不眠不休只为修正五毒秘籍等等罗欢都不曾知晓。而这些阴姑都看在眼里。
      百南恭和钟灵毓受了重伤,罗欢和罗心带来的人手也死伤惨重,罗欢将目标定在竹篓里的陆伽衣身上。
      钟灵毓为了女儿,将自己的血溅在昔日同门的肌肤上。她用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抱住罗欢的腿。
      罗欢的腿渐渐麻痹,她脸色煞白,师妹曾尝百草,以身试毒。不是她百毒不侵,而是她的血液便是剧毒之物。
      难怪每次出行师妹都让同门众人用月光花泡茶,说此茶能防剧毒。以前真有姐妹喝下月光花茶后服下五石散,差点一命呜呼,大家都以为师妹捉弄她们。罗欢现在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剧毒,就是师妹的血毒。
      她感到万念俱灰,没想到害人终害己。师妹,我妒忌你多年,今日却怕是要和你同归于尽了。她闭眼刹那剑出,疾剑夺命,这是她最后的仁慈。她的五脏也因染了钟灵毓的血毒而迅速衰竭。
      而罗心,却记着门主的话,只杀掉百南恭,并没有说要杀害这个婴儿。迟疑了片刻,也就是这片刻,百南恭把竹篓放在达达身上;也就是这片刻,姐姐和师妹死在自己身后。
      达达飞奔离去,百南恭心上一口热血喷出,眼泪止不住流出。

      罗心见师妹和姐姐的身体上显然有剧毒,她知道尸体不能触碰。便就地火葬了二人,连同小师妹的房子和花园一起烧掉。而之后她便带着百南恭回去复命了。
      达达跑了好久,把陆伽衣带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却累得倒地不起。陆伽衣从竹篓里滚出来大哭,她知道害怕呀。哭得累了便抱着达达睡了,她知道达达饿了,不然怎么不起来呢。她吃力拔来好多草,达达也不吃了。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经过,这就是白芒了。他见小孩子的身边倒着一匹马,大致猜测到发生了什么。本来他也不多管闲事的,可那孩子如此弱小,居然能一石头砸晕来啄马的乌鸦。他不由得暗自赞叹,这孩子带回去好好栽培,定能有一番作为。

      这一栽培,就是十四年。白芒有时会怀疑自己当年的判断是否失误,如今陆伽衣十八岁都过了,仍然没有接任祭司的心智和能力。自己该打打,该骂骂,也没少教她。
      他的儿子白墨生十八岁时就能扛起半边天了。白芒一晃也到天命之年了。他对陆伽衣的成长感到郁闷,便索性将她丢给白墨生管教了。白墨生今年二十五岁,虽然才智谋略不输三国周郎,不过教导陆伽衣却不知从何下手。这孩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墨生对陆伽衣很好,让岛中的孩子们都让着她。陆伽衣表面上乖巧,讨得众人喜欢,实则是为了找机会离开这个无聊的小岛,她心里还是隐隐牵挂着十四年前粗心的父母的。她大多时候都和其他孩子一样,没有不同。只是偶尔被噩梦惊醒,彻夜不眠。

      陆伽衣一动,腿就有点疼,这可恶的秦飞浪。
      正想到秦飞浪,秦飞浪就在她沉思时朝自己攻击而来,陆伽衣还没反应过来白墨生就把自己抱到了一边,将秦飞浪打伤了。
      秦飞浪对皮肉伤毫不在意,他说:“小姑娘,又见面啦。”陆伽衣说:“扫把星。花都被你踩烂了。”
      秦飞浪走过陆伽衣身边邪魅一笑,将落花往她脸一甩说:“小姑娘,说谎可不好。哈哈。”
      “莫名其妙,我说了什么谎。”陆伽衣对着秦飞浪的背影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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