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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春去冬来,很快就临近年关,温城的百姓里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都为了迎接新的一年做好准备。
衡山书院放了半个月的假,而颜修文定是要回去陪老母过年的,说这些的时候,他一脸为难之色的看了一眼莫菲。
莫菲知道他在为难什么,只是笑笑道:“伯母一人在家里,你本该回去陪她的。”
“那、你呢?”颜修文道。
莫菲漫不经心道:“我?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有姐妹们一起陪着迎春呢,热闹得很。”当然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寻芳阁里的女子各个勾心斗角,爱攀比,能凑在一起守岁才怪呢,还别说老鸨会放弃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
看颜修文启唇还欲说些什么,莫菲食指轻盈搭在他唇瓣上,娇嗔道:“好了,好了,莫说这些让人烦心别离的事,过了今夜你就要回去了,你就不想与我多待一会吗?”
颜修文感受着唇瓣上柔软的温度,耳根子蓦地红了,却也没向以往避开,一直避着男女之防。他抬手攥住莫菲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没有放开,着实让莫菲怔愣了一会。
今天这书呆子开窍了?
男人的手掌厚实修长,或许是下过农活缘故,指腹里还有一层薄薄茧子,与她白嫩细滑的小手比,浑然两个颜色。
对上那双汪汪带水的眼眸,颜修文心头一热,许是想到要半个月都见不到莫菲,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牡丹,等我回来。”
莫菲轻点颔首,笑了,“我等你。”
这几月来两人的确没分开这么多天,别说颜修文不习惯,莫菲也有点不习惯。
“牡丹……”颜修文将莫菲拥在怀里,虔诚的在她额角上印上一吻,温柔又多情,他喃喃道:“待我考取功名之时,我定会回来娶你。”
娇糯的女声道,“子衿,我等你啊。”
莫菲小鸟依人般靠在他宽厚的怀里,小手扯着他胸膛的衣裳,低垂的眼眸则透过他肩膀望向那碧空如洗的蓝天失神,脸上满是复杂神色。
或许,这么平静的日子也快没多久了吧。
颜修文的话,莫菲并没有放在心里,有谁能保证他在见过外面的繁花似锦之后,还能心甘情愿回来娶她为妻。
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可能么?
她不仅没有任何内助不说,恐怕还会将他的名声搞砸了吧。
开放的现代里对那些妓.女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更何况是古代以男子为尊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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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阁里,茉莉正同着几个姐妹在莫菲房里玩扑克,莫菲手气正好,连玩了好几局都在赢钱。
莫菲放下手中一最后张牌,唇角挂着笑意,“小鬼,哈哈,我赢了,姐妹们承让、承让了。”
“又让你赢了!”
“牡丹今日这手气也太好了,再这样输下去,可不就赔本了。”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你赢钱。”话是这么说,可屁股粘在凳子上愣是没动一下。
姐妹们抱怨正起呢,一个丫鬟闯了进来道:“牡丹姑娘,外头有人寻你。”
这都青天白日,还没到寻芳阁里营业呢,又能是谁寻她?
不仅是莫菲觉得奇怪,就连花楼里的姐妹们也是揶揄的语气道:“牡丹,该不会是你那个相好的书生想你了吧?!”
她与颜修文交好的事情寻芳阁里的人都晓得,就连老鸨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看她没有夜不归宿,也没有乱来的情况下,老鸨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这传出去消息的,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茉莉。
“茉莉,你过来顶我下,我去去就来。”莫菲拉住一旁看着的茉莉,整了整衣裳,这才起身朝外头走去。
茉莉捏着刚发下来的牌,一双眼眸阴晴不定地望了一眼莫菲离开的背影。
莫菲试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料到找自己的会是一个身穿粗布蓝衫裙的三旬妇人,妇人虽脸色蜡黄,但气度从容淡定,却是平常妇女所没有的,从那精致的五官里还能看出妇人年轻时也该是个大美人。
莫菲却觉得这妇人五官很是熟悉,很像认识的人。奇怪,像谁呢……
妇人率先开口问道:“可是牡丹姑娘?”
说话的同时,妇人也打量着莫菲,越打量,越是心头一跳。
“正是奴家,不知夫人寻牡丹所谓何事?”莫菲忍不住发苦,难道自己接的恩客里有这位妇人的丈夫?所以找上门来了?
唉,她也想取消一个月接一次客人啊,可是老鸨不同意,她能怎么办。
糟心,她的那些迷蝶香也快没了啊!
“求牡丹姑娘放过我家儿子。”语毕,妇人就屈膝跪下。
莫菲想拦都拦不住,甚至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你、你这是做甚?快、快别跪了,快起来说话啊!”她就受不了他们动不动就下跪,唉。
她握住妇人的胳膊,试图将人搀扶起来,可妇人却是一把佛开她的手,执拗道:“若牡丹姑娘不肯答应,我丁氏宁愿长跪不起。”
这下子可就难办了,莫菲轻叹息一声才想到这妇人是为了儿子而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只道:“你儿子姓甚名谁?”
大不了以后有这妇人儿子的名讳,她都不理会便是。
“姑娘可是应承我了?”丁氏看着莫菲,一字一句道:“我儿子姓颜名修文,在衡山书院里就读,不晓得姑娘可认识?”
颜修文……
这丁氏竟是那书呆子的母亲。
莫菲脸上青白交织,她说呢,怎么这妇人神色很是眼熟,跟那书呆子不就是有四分相像着呢。
她也没曾料到,丁氏会上门,还是如今这副她拐了她孩子的模样。
莫菲垂眸看了一眼正等待回应丁氏,呐呐道:“自然是认得。”
“姑娘认得就好。修文这孩子是我含辛茹苦一手带到大,惯是个有主意、善解人意的孩子,从前只要我不应允的事情,他也不曾忤逆过我……可唯独这一次,他回来同我说以后要娶姑娘,我万万不可答应,否则将愧对颜氏家训、愧对颜氏的列祖列宗,这让我以后下了黄泉有何颜面跟相公解释。”
莫菲静默不语,她知道还有下文。
丁氏抬眸看了一眼莫菲,又继续道:“可修文执意要娶姑娘,莫说是对他以后仕途的命运,只怕那名声扫地他也难走多远。这到了以后,姑娘能保证,修文不会因此而加罪与你吗?”
“儿女情长惯然是好,可始终会消磨殆尽的一天。劳烦姑娘可怜可怜一个做母亲的心吧,莫在跟他往来,断了关系,了结情缘。”
丁氏之言,字字灼心,让莫菲心生不忍。
她从未料到自己的一时兴起,会让丁氏母子起了矛盾,她抬手想搀扶丁氏,丁氏不肯动,她知道丁氏想要她的保证。
莫菲只得苦笑道:“伯母你起身吧,我以后不同他往来便是。”
罢了,这坏人只能她来当了,谁让她先出来搅和的浑水。
“姑娘是个好的,我代颜家列祖列宗谢谢姑娘的大恩。姑娘的恩德颜家今生无以为报,来世伯母再给你当牛做马。”说完,丁氏还想磕头,吓得莫菲只能将人搀扶起来。
“好了,您回去吧。我答应伯母的事,自不会忘。”
听到她的保证,丁氏这才离开。
莫菲则看着丁氏离去的背影失神,五味杂陈,颜修文啊颜修文,你以后可别怪我。
想到任务进度条到现在依旧一动不动,她简直要愁死了,任务怎么这么难啊!
她该不会要失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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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牡丹你出来见我啊!我不信,我不信你待我如此无情。”
“牡丹,你不出来见我,我是不会死心的。”
“牡丹、牡丹……”
男人哀求低沉的语调从寻芳阁外传来,让人听之无不动容,更何况还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白面书生。
茉莉从半掩着的窗棂前瞅了一眼被下人拦着的男人,这才回头看向神色不变的莫菲道:“你确定不见他一面?他都在此等了大半天了。”
莫菲浅酌一口茶香四溢的茶,头也未抬道:“多说无益。该说的也都说了,没甚好讲的。”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想再听见别人叫唤,你让人将他打出去,别碍着咱们晚上做生意。”
茉莉迟疑道:“你就这么无情?好歹你们也……”眼底里满是怀疑。
莫菲嗤笑一声,打断道:“我与他左右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你莫不是当真了?这勾栏院里什么时候还时兴‘信任’二字?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哪比得上荣华富贵在手,这还是茉莉姐姐你告诉我的呢,怎么今日你倒反问我了?”
“我这不是怕你伤心,日后后悔。”最主要的是,莫菲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太过可疑。
茉莉记得前些时日从丫鬟嘴里撬出来的消息,有个妇人曾找过牡丹,再联想到牡丹对那书生的态度,她有一丝怀疑。
“这个你放心,我不悔,日后都不会后悔。”莫菲心底冷哼,起身朝床榻上走去,脸上满是不耐烦道:“你快叫人打发出去,省得等下扰我清梦。”
“这……好吧,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茉莉收回视线,只觉得人真是不可貌相。
茉莉一走,莫菲才坐在床头轻叹息一声,这颜呆子,真是笨的可以!
再晚点,这寻芳阁可就热闹了,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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