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楼工作室

　　小姨家自是一片人仰马翻，小表弟跑去卫生所叫了大夫，好在伤风的症状还是很容易诊断的。看着她的嘴唇儿，大夫很容易就给出来饿很了外加风感的结论，一个姑娘家在物资缺乏时期单身长途跋涉，挺正常的。
　　打了一针退烧针，乔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姨父和大表弟都回来了。姨夫是一个朴实强壮的中年汉子。只是在饭桌上对初次见面的外甥女儿说了句，“别想家，多吃饭。”大表弟是个黝黑健壮的少年。现在在乡中学上学，还没放暑假。
　　姨夫饭后点了一根烟，然后到村部去。乔杉看了一眼是大前门。小姨把要围上来的两个表弟撵走，碗筷也不让乔杉帮着收拾，直接打发乔杉上炕休息。炕稍放了一床褥子，白花旗的褥单洗得很透亮、干净，还有一床毛巾被。
　　乔杉能看出来，小姨对她是真心的。但自己只是一个骗子，心里多少有一点不舒服。不过还是听话的上炕躺了下来，毕竟感冒是真的不好受。
　　小姨收拾好了碗筷。又里里外外扫完擦过，拿了毛线回到乔杉的身边给大表弟织毛衣，小姨三十多岁，和乔杉的实际年龄相差真心不大，但是这个时候女同志一般比较累，结婚早，操劳，两人站在一块儿，倒真有一种母女般的感觉。
　　小姨边织毛衣边和乔杉说话，毛衣开始织的时间不长，才只刚刚完成下摆。收拾卫生的阿姨还真没说错话，这个时代的妇女还真是会织毛衣，而且为了毛线的寿命更长，每年都会把毛衣拆了，毛线洗好重新打。毛线的颜色也单调。藏蓝的，枣红的，墨绿的，还有一种灰了吧唧的白色。这毛线织完毛衣穿上，估计就是一个小老头。
　　许是怕她伤心。小姨聊来聊去，并没有问起她的父母。打了退烧针，再加上中午吃了一顿饭。玉米面条口感还挺不错，这里叫茬子，乔杉还是挺爱吃这口儿的。吃了一大碗。许是退烧针起的作用，再加上吃了一大碗面，躺了一会儿，乔杉也感觉好多了，抱着毛巾被坐起来。先是把蛋糕和面包拿出来，当然说是从上海带来的。不好意思对小姨说，本来买的就不多，搭化工二厂的车过来的时候，又给车上的两个大姐和司机分了点儿。
　　小姨一个劲儿的说，“花这钱干什么？浪费！有吃的还把自己饿晕了，你傻呀。”
　　之前乔妮儿家的情况，小姨是很了解的。所以又说：“妮子，你净瞎花钱。家来花这瞎钱干啥？”说着，眼圈就红了，
　　乔杉就笑着说，“给表弟吃的，小姨你也尝尝。”
　　看小姨真的伤心，乔杉想了想，准备帮着小姨设计了一下毛衣，转移注意力。乔杉现在倒是也不是完全的编织盲，起码知道正针反针加针减针，但是真正让她织，别说毛衣，就是围巾她也织不出来的，不过从事艺术对颜色和款式还是有感觉的。就让小姨在胸部的一圈，织上蓝色和白色套色菱形块儿，偶尔加一条红色。放下比划样子的铅笔，还和小姨说“在上海商店里看到的样子，可好看了。”
　　虽然织毛衣乔杉不擅长，但是配色还是难不倒他的，这样搭配肯定啥毛病没有。小姨决定按照外甥女儿说的试一试，嘴里还是说着：“一个臭小子整得这么精细。这个时代的男孩子是不重视外表的。
　　“倒是你，该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一看你也没带啥衣裳。等明个咱俩上供销社去逛逛，给你买两身衣裳。”小姨又说，“要不等闺女你好了，咱俩上市里。人家孩子买的花布垃吉可好看了。”布拉吉是俄语，现在还得说是苏联语，其实就是连衣裙。好在乔杉知道是啥意思，就跟她小姨说：“可别给我买，布拉吉我穿不惯。”小姨就问乔杉：“上海商店里卖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要不你说说样子我给你做。”小姨还要买毛线给乔杉织毛衣。
　　“这个小姨你不用织，我娘给我织了，还没穿呢。”
　　乔杉打开包袱给她小姨看。乔杉毛衣的放在现代，那当然是没得说，样子好看，毛线颜色又正又软。
　　小姨就说：“这个留着，等你结婚的时候穿。姨给你织一件儿，上秋天凉了就能穿。姨把你打扮漂漂亮亮的找个好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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