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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
那天早晨,我与同桌晃悠悠地下楼做操,迎面撞上了他,他双手比划着,跟他旁边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就像没看到我一般,从我身边走过。
我回头望了一眼,他旁边那个女人不像他妈啊,难道是他老师?
巧的是,那天又是个星期五,下午上体育课我又看到了他,他今天并没有踢足球。
我坐在操场边缘的台阶上,跟同桌聊着天,时不时地朝他看上一眼。
看的多了,他似乎发现了我竟朝我走了过来,,待他走近后,我发现他的眼眶通红,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叫我跟他来一下,我便跟了上去,我们一直走到小桥边,然后坐下。
“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我问道,又念及月考成绩才出来,不禁调笑道:“不会是考差了吧,还有200天呢。”
“可是他跳楼了啊!”他有些歇斯底里。
“什么,跳楼?”
他虚手一指,“就是那栋楼,从25层上一跃而下。”
他开始啜泣起来:“他是我很好的哥们,我们父母也认识,更可气的是他跳楼的前一天晚上来找过我,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恨我自己,要是我及时发现并制止了,他也就不会死了,他那么年轻,他才18啊!”
我从未经历过死亡,我的亲人全都健在,我知道他痛苦,却无法深刻体会。没有哪一刻,我如此痛恨自己的低情商,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肩,用笨拙的语言,做着无用的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也发泄够了,轻轻道了一句:“奇怪,我怎么跟你说了出来?算了,你别跟别人讲。”
我脑子一抽,不知怎么地竟冒出一句:“可能我比较善良?”说完后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赶紧补救,“我发誓我保证不和别人说,爸妈也不说。”
跟他散了后,我回到同桌身边,同桌问我他喊我过去做什么,我掩下苦涩,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他心情不好,找人发泄一下。”
同桌道了句“难怪”。
难怪?同桌是知道了点什么吗,我赶忙问她。
同桌说:“我今天早上就觉得他有些不对,看你什么也没发现,我以为我看错了,今天中午吃完饭,我看到老师陪他从信息楼出来的,他一个高三的,去信息楼做什么,别忘了,心理咨询室也在那里。”
体育课下课,我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害怕,生怕他想不开。
思来念去,我还是翘了晚饭,一下课就往高三的楼跑(高三比高一早吃10分钟的饭)。
跑到他的班级门口,往里望,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人,于是便在走廊等,人越来越多,可是我还是没有等到他。
由于高一与高三的校服不同,我在其中格外显眼,随着打量我的人越来越多,悔意涌上心头,我还是冲动了!
眼看指针渐渐指向6点,我随手拉住一个学姐,问高三几点上晚自习,学姐说6点,快上课了。
我只得跑到他的班门口,询问他何在,结果得到的是他不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消息,内心一片崩溃。
晚上回家后,我用□□联系他,我发一句他回一句“毙了狗了”,估摸着他的内心也崩溃了。
第二天中午我去了东二,他跑来跟我说,“别来找我了!”
我有些尴尬,也有些伤心,虽然能体谅他内心的痛苦,到底是没再骚扰他了。
也许是时间疗法,也许是故意掩饰,过年的时候我联系过他一次,感觉他的情绪还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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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其实高考并没有那么恐怖,反正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来了。
突然想起萧红《呼兰河传》里一句话: 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得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外人绝对看不出来是他家已经没有了父亲或是失掉了哥哥,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是关起门来,每天哭上一场。他们心中的悲哀,也不过是随着当地的风俗的大流逢年过节的到坟上去观望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