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山河泪

　　几社书院共分六个学堂，每个学堂有学生三四十名，分别由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李雯、宋徵舆、宋徵璧授课。夏复、夏武功、钱秦篆等就在陈子龙的学堂中读书。
　　次日清晨，夏复和夏武功到达几社书院的时候，几个书院的学生正在热烈的讨论着昨天柳敬亭说书的场面。虽然昨天柳敬亭只是专门拜会陈子龙和夏允彝，但禁不住钱秦篆的恳求，给大家说了个小段的评书，但这对于日常都在书院里闭门读书的学子们来说，已经是天赐的恩惠了。
　　此时，钱秦篆已经被大家围在核心，给大家讲昨天晚上柳敬亭到钱府说书的情形。夏复和夏武功两人见此情景，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的书桌旁。钱秦篆好不容易摆脱众人的纠缠后，来到两人旁边的自己书桌前坐下，含着笑看着两人。
　　夏复没好气的道：“你笑什么？”
　　钱秦篆道：“自己猜吧。”说着摆弄起左良玉送给他的玉佩来。
　　夏武功低声对夏复道：“难道我们昨天晚上被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现在来看我们的笑话，瞧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夏复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是他来没多久，大家都对他不熟悉，现在好了，名声大了，底气十足，你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书呆子杜登春的样子没有？”
　　夏武功道：“看见了，数他的嘴咧得最大，口水都快下来了，好像对钱秦篆羡慕崇拜得要死，又什么了不起的，一看就知道平时书看多了。”
　　夏复道：“还有那个被你揍过的王聚星，看见没有，现在还在那里异想天开呢。好像有什么好事情等着他是的。”
　　夏武功气道：“这小子欺软怕硬，仗着家里有点钱，兴风作浪，每天还不是对我们点头哈腰的，现在小舅你的气势好像被钱秦篆这小子都给盖过了，现在连王聚星这家伙都好像有点看不起我们了。”
　　夏复道：“不就是将柳敬亭先生请到家里了嘛。他爹被柳敬亭的徒弟耍了一顿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会被笑死才怪。”
　　夏武功道：“就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宁南王还说要有事情请你帮忙呢。谁怕谁呀。不过，小舅，王爷好像也说过，要我们听钱的这小子的。”
　　夏复狡猾的一笑道：“表面上的工夫当然要做了，阴奉阳违还不会吗？他说往东，我们就应付着，然后只管往西去就是了。”
　　夏武功皱眉道：“那小子也不笨呀，怎么能骗得了他？”
　　夏复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怕他干什么。”
　　钱秦篆没有好气的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夏复道：“没什么，我们能说什么，我们以后都要听你的。对不对呀，武功？”
　　夏武功忙道：“对，对，你说往东我们不往西，你说打狗我们不打鸡。”
　　钱秦篆笑道：“算你们两个听话。”

　　午饭过后，夏允彝匆匆忙忙的来到陈子龙的学堂，将后者拉了出去，似乎又很重要而且紧急的事情，单独谈了一会儿之后，陈子龙返回堂内，宣布道：“夏复、夏武功、钱秦篆你们三个跟我来一下，其他人自己温习《出师表》吧。”说罢匆匆出了屋子。
　　三人来到屋外，见陈子龙已经往书院待客厅走去，而夏允彝正在屋外等着他们。夏复忙道：“爹，出什么事情了？”
　　夏允彝沉声道：“还不是你们昨天的事情。一会儿到待客厅后，不要多讲话，不要乱讲话，叫你说你再说，听见没有。”
　　夏复答道：“听见了。”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心想：“难道是昨天的那批辽东人来闹事了？”
　　三人跟在夏允彝身后，忐忑不安的进入到待客厅房门的时候，正听见陈子龙说道：“王爷亲临书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只听左良玉的声音道：“陈先生客气了，我本来就不想太过张扬，悄悄的就来了，打扰你们的授课，请求恕罪的本该是左某人。哈哈。”
　　陈子龙忙到：“王爷客气了。快请上坐，献茶。”
　　此时三人随着夏允彝进到屋中。夏允彝忙上前恭身施礼道：“草民夏允彝参见王爷。”
　　左良玉忙阻拦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冲着夏允彝身后的三人笑了笑，道：“大家都坐吧，坐下再说。”
　　夏复此时才发现左良玉身后还站着一个俊美少年。当下，左良玉坐在上首，陈子龙和夏允彝在侧坐相陪。夏复三人自然站在陈夏二人身后。
　　左良玉道：“昨天的事情想来二位也都知道了，这次是专程来拜会两位先生的。别的废话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是犬子左梦庚。”说着一指身后站着的少年，“他这次要和我一起出来玩耍，我想让他见见世面也是好的。这孩子论文才和武艺都很一般，请了很多的名师都不见什么长进，这次能够通过夏复小兄弟结识二位先生，说来也是缘分。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二位先生能够收犬子作二位的学生，不求文武双全，但求在二位先生的熏陶下能够有所长进，有所建树。不知二位先生意下如何。”
　　陈夏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作答，要知几社无论入社还是入书院，要求都极为严格，非师生子弟不得入社入学。钱秦篆因为是江南应社和几社同属复社的原因，才允许入学。
　　左良玉道：“我也直到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请二位先生念在左某一片赤诚之心，还望应允。梦庚，还不快快拜见两位先生。”
　　左梦庚忙施礼道：“学生左梦庚拜见两位先生。”
　　陈夏二人忙起身还礼道。陈子龙道：“王爷，小王爷如几社书院读书一事，陈某有个请求，请王爷明鉴。”
　　左良玉道：“请讲无妨。”
　　陈子龙道：“我们几社每年都有春试和秋试两次考试，并以次判定学生的成绩。春试五月十五、秋试八月十五。小王爷可以先留下来，如果小王爷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春试中通过考试，可以正式入我们几社书院，如果小王爷的成绩并不理想，那到时只好请王爷另请高明了。”
　　左良玉道：“这很好呀。我害怕你们不同意呢。梦庚，是龙是蛇就看你自己的了。”
　　左梦庚忙道：“多谢二位先生收留，梦庚定当不负父王所托，也不会为二位先生丢脸的。”
　　左良玉道：“不知犬子拜在哪位先生的门下。”
　　陈子龙道：“就让小王爷来我的学堂吧。”
　　左良玉喜道：“如此最好，我是希望犬子能和夏兄弟、钱兄弟在一起学习。有他们陪着他，我放心多了。”又转过身对左梦庚道：“你入书院后，要忘掉自己的身分，不要仗势欺人，要牢记陈先生的教诲，听到没有？陈夏两位先生所要求的，就是我对你要求的。”
　　左梦庚道：“孩儿记下了。”
　　左良玉道：“夏先生，我和夏兄弟一见如故，觉得特别投缘，将来次子必成大气。”
　　夏允彝忙道：“王爷过奖了。”
　　左良玉站起来走到夏复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替我好好照顾犬子，你们三个多要替我管教他。”又转回身冲陈夏二人道：“左某离开武昌已有多日，需要尽快赶回去处理些事情，此间犬子的事情就托付给两位先生了。”
　　陈子龙道：“王爷请放心。”
　　左良玉起身告辞，众人直送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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