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三年后

　　元朔六年
　　六年春，武帝命大将军卫青率中将军公孙敖，左将军公孙贺，前将军赵信，右将军苏建，后将军李广，强弩将军李沮等六将军共10余万骑出定襄击匈奴。重创匈奴单于主力，斩首数千而还，休整于定襄、云中、雁门。
　　同年夏，刘彻又决意让卫青率六将军10余万骑又一次出定襄击匈奴。

　　“陛下，”霍去病在花园内一直缠着汉武帝刘彻，“这次舅舅出征，您就让我去吧！去病一定也可以为您打赢一场战的。”
　　刘彻估计是被他闹得有些烦了，干脆转身看池里的鱼儿。
　　“陛下！臣绝对不辱使命。”霍去病依然顶着一张笑脸，又凑了上去。
　　“陛下，您就答应去病吧！”
　　“臣妾，叩见陛下。”来者正是卫皇后，她是一个很娇柔的女子。身段娇瘦，仿若微风里摇曳的嫩柳，整个人像是温水一般的柔和谦慈。
　　“免礼。”刘彻点点头，伸手去扶她。
　　“去病拜见皇后娘娘。”霍去病微微敛去笑容，向她行李。
　　“几日不见，去病似乎又健壮了不少。”卫皇后的声音和她本人一般娇柔，但却没有丝毫的娇媚，语气神态也颇有一国之母的风态。
　　听了这话，霍去病显得有些无奈。
　　“怎么了？”卫皇后见他如此表情，当下有些心急。
　　“还不就是闹着想让朕答应让他随卫青去打匈奴？”刘彻的语气中更显得无奈，“这不？都吵了朕一个早上了。”
　　卫皇后掩嘴微笑，“去病真是顽闹，都十八，也该有些大人样才是。依臣妾所看，不如由陛下为你赐婚……”
　　“啊！”霍去病一声惊叫，打断了卫皇后的话语，却把她和刘彻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刘彻问道。
　　“回陛下，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小子乱叫些什么？”刘彻又问道。
　　霍去病摆出恭敬的样子，向刘彻作揖，“是因为想着自己总是在求陛下同意自己的要求，然而陛下又没有同意，觉得有些挫败。”
　　刘彻闻言，大笑几声，“你小子啊，什么时候把嘴巴变得如此滑溜？”
　　“哪有？去病句句实话！”
　　“罢了，明日随卫青来见朕吧！”刘彻说完，摆了摆手。
　　“诺！”霍去病听闻，眼中闪闪发亮，“去病先行告退了。”
　　“去去！”刘彻故意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霍去病行礼告退，步伐是说不清的轻快，人也显得十分活力矫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据他所知，明日刘彻召见卫青就是为了商讨二度远征匈奴的事宜，刘彻让他与卫青同来，这不也说明，刘彻已经正式考虑是否同意让他远征匈奴了。以往向刘彻提起，刘彻不是含糊带过话题，便是干脆不听他的请奏，总是没有正式考虑过。

　　前方，和天空吻接的是盛满了沙子的沙漠。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身边的一切全部都是这样的远景。
　　我站在丘坡上，眼中也是一望无垠的广阔，只不过眼前的是广阔的沙漠，眼里是广阔的绝望。
　　“小姐，你怎么了？”银耳在一旁轻轻的问我。
　　我回过神，测头看向她。银耳的心思还是很单纯，即使这三年我们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她眼中依然保存着纯真的光烁，有时候我真的是很羡慕她。因为不明白，因为单纯，理解到的就不会那么深刻，不深刻就不会有太多的思考，就不会失去太多的快乐。单纯是一种美好，复杂是一种悲哀。
　　我的眼神透过她，竟然想到了另一双漆黑莹亮的眼睛，他……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银耳啊！”银耳的声量有所提高，再次唤回我漂泊的神思。
　　目光汇集于她身上，轻轻的摇摇头，“没什么，你别担心。”
　　银耳的眼中泛起大片的泪光，眨眼之际一泻而出。
　　她的如此举动，弄得我一头雾水，“怎么了？”转而又浅笑道，“莫非，银耳流的是相思之泪？让我来猜猜，这被相思之人是谁呢？”
　　这丫头似乎哭得挺伤心的，连话都没讲，就干瞪了我几眼，我视若无睹，“阿汉朗不就是出去几日么？你怎么就这么牵挂他？”
　　不理我。
　　“那是丘赫图？”
　　不理我。
　　看着她那样，我眼睛一转又道，“莫不是长安城里源楼客栈的小二哥？”说完这话，我的笑容悄悄的淡去，银耳稍稍一愣，眼泪涌得更加厉害。
　　强扯出一副笑容，“看你那伤心样，不会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吧？”
　　银耳却答非所问，“小姐，我们还有机会回去吗？”
　　“回去？回哪里？”背过她，我觉得茫然极了。
　　“长安啊。”
　　“我不知道。”
　　“小姐还原回去吗？我们在这里打听了那么久都没有老爷和夫人的消息，也许他们回南越了……”
　　我转过身去，替她擦掉眼泪，浅笑着对她，“你想去长安直说便是，不用找那么多借口嘛！”
　　“小姐，你……怎么整天就喜欢取笑银耳？”小丫头又开始不满了。
　　“那是因为我们银耳是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啊！见美人，心悦之。”我摆出一副谦恭状，作揖道，“小生远闻此处有佳人一位，今日特来求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小姐——！”小丫头又开始羞怒了。
　　“百闻不如一见，听闻此女秀丽美貌，今日一见方知此女脾气燥怒，与其外表实不相符啊！”我捶胸顿足，一副惋惜至极的样子，眼睛里全是戏虐的笑意。果然，小丫头忍不住了，抡起拳头就向我砸来。闪身躲开，朝她得意一笑，“小生苦练功夫十载，姑娘若一级便中，岂不嘲笑小生？”话都没说完，她早已将我追至远处。

　　我和银耳闹了好一阵子方才停下，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累归累，但是我们的眼中都还藏着玩耍的兴奋，我们的嘴边都还挂着兴奋的笑容。很久，我们都没这么闹过了。
　　“小姐，这里虽然比不上长安繁荣，比不上我们南越秀美，但是这里的天空真的好漂亮啊！”
　　我抬头仰望，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沉了下了，天上的星星纷纷的闪耀着自己的光芒，像是与我们问好，更像是彼此之间的斗气，一个闪得要比另一个亮。银耳说的确不错，大漠中的星空是宏伟壮观的。以黑沉沉的天空为背景，星星的数目在大地的辽阔下更多的展示出了自己绝美的风华。背景越是黑沉，闪烁的光芒就越是晶莹纯净，除了衬托与被衬托之外，我还想到了师母面对一池白莲所说的那句话——“莲之出淤泥而不染”，不清楚这种场景可否也算是这层意思？
　　“嗯！”我淡淡的点了点头，“银耳有想过要在这大漠中度过余下生活么？”
　　小丫头仔细的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我，“有过！在银耳看来，无伦小姐走到哪里，银耳都愿意呆在小姐身旁，只要是小姐向要生活的地方，银耳自然也愿意在那里生活。”
　　心中的暖意渐渐扩散，上天对我挺不错的，虽然师父师母离我而去，但是至少还有一个死心塌地的、真正关心我的人伴随着我。银耳的眼中是执着坚毅的色彩，她一向都是挺孩子气的样子，见到她这样的眼色，我还真是有点别扭，不过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心中不禁长长的哀叹一声。
　　将凝视着她的眼神幽幽的转向别处，“傻丫头。”
　　直直的盯我每一个眼神，注视着我的每一个举动，她道，“小姐，银耳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更不愿意待在这里，所以……其实银耳是很讨厌这里的，因为在这里你根本就不快乐。小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么？谈何容易？我朝着天空，不禁自嘲的一笑。
　　“小姐，因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三年里，你变了很多，就像是他们说的，你长大了，开始像长大了的雏鹰要飞向自己的高空了……可是……银耳……银耳好没用，什么都不会，只会傻乎乎的问为什么……银耳真的好没用……”小丫头居然狠狠地打自己，我急忙拽住她的手，擦去她的眼泪。
　　“银耳，不许这么说你自己，也不许你这么想你自己，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小姐，我有时候真的好怕，我看着你的眼神……你知道么，你的眼神变的是越来越复杂了，总是变得深深的看不见底……我知道，在这里你过得很不开心，可是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什么也不明白……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总是变着法子逗我，哄我开心，其实最不开心的人是你才对……明明都很不开心了，却还要强迫自己来哄我……小姐，银耳真的很没用啊！只会拖累你……”
　　我皱了皱眉，“住口！银耳，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小姐，听我的话，为了我好，你就不可以再这么贬低自己！”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僵冷，面容也僵硬起来，银耳倒背吓了一跳，都不敢啜泣了，直直看着我的眼神中是一片迷茫，甚至有几分畏惧。
　　“唉！”我叹了口气，缓和下自己的面容、声调、情绪，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顶，“银耳，你不是没有用，你知道么？我根本离不开你，离不开你的照顾、离不开你的槐花糕、更离不开你的陪伴，的确，这里我过得很不快乐，但是唯一让我觉得有安慰的就是你，师父师母下落不明，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我坚持活着的信念和精神支柱，你明白么？若不是你，早在两年年前我就放弃了，所以——你怎么能说自己没有用呢？”
　　“小姐……”
　　“不要觉得这是我用来安慰你的话，这是实话，我不会骗你，也不想骗你，要骗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很难很辛苦的。至于你所觉察到关于我的改变，我只能说抱歉，因为……每个人总有长大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机会长大的，你不用担心，无论再怎么变我都只喜欢吃你做的槐花糕。”
　　“小姐，因而长大的机会什么时候才会来？”看着她傻傻的样子，我温柔的浅笑，“这个是谁都不能预测的，我要是知道了就是神仙啦！”
　　“小姐，是不是因而长大了，就可以明白很多事情？就可以帮小姐分担一些，然后小姐就可以多快乐一些？”
　　这……，我有点哭笑不得，“银耳就这么想长大？”不由得啼笑皆非，“银耳，想让我快乐的话，就要一直快乐的活着，只有你先快乐了，我才能快乐的起来。”
　　“为什么？银耳不明白。”
　　“总之，银耳只用记得，如果银耳不快乐了，我就会更不快乐，如果银耳难过了，那我就会更难过！因为，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
　　小丫头，听得似乎有点迷糊，但还是乖乖的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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