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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君迁意识到自己反应,亡羊补牢地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他接过面具,背过身,面向无人处,摘下面具,又戴上新的。
炎儿怔怔低头,有些失落,“对不起,是我忘了。”
晚间,小灻趴在窝里睡得很香,炎儿坐在它旁边的树丫里,安静地抬头看着月。
察觉到君迁上了一边的屋顶,她没动,不一会儿,有清澈的箫音飘过来,是那日冰谷唱的歌谣。哀婉凄绝,比她那日听过的更加摄人心魄。
没想到只是在那日品酒会上听过一次,他便把这首曲子记住了,炎儿渐渐听入了神,不知不觉跟着哼唱。
“想学吗?”落下尾音,他问。
意识到他在讨好她,炎儿轻轻哼了一声,“你教我?”
“嗯。”
————————
去年开的酒含花已零落成泥、入土飘香,新的酒含却正生机蓬勃,似乎整个天地的灵气都被它们收入体中。
山上又开了一批山茶,炎儿趁早到山中采了一些花骨朵,打算养在家里观赏。她推开君迁的门,打算让他找个好看点儿的晶琉瓶插花,却迎来一室空荡。炎儿才注意到君迁往日挂在衣桁上的长袍已经不见,而她给他买的那几身百濮的衣衫却整整齐齐地叠在榻上。炎儿呆立片刻,有些发怔地出了屋子。
吃早饭时,炎儿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问小灻:“君迁去哪了?”
小灻正在一堆树叶子里滚来滚去地抓虫,听到炎儿问它,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倏地一下跑了出去。
小灻无功而返。
君迁一整日都未回来,夜晚,小灻已经在它的窝里睡着了,炎儿收拾一下,也准备睡觉。她躺在榻上,睁眼看着窗外,心中的猜想更加笃定。君迁和她呆在一起已经两年有余,不长但也不短,他每日和她一起吃饭、酿酒,上山采种酒含花,让她几乎忘了他曾说过,他随时会离开。炎儿心中烦闷爬起来关了窗户,捂着被子便睡了。
翌日一早,炎儿刚出屋子便看到小灻从君迁的屋子里冲出来,冲着她呜呜呜地叫,它也没想到君迁竟然还未回来,也开始恐慌。炎儿像是没看到它的反应,“昨日上山看到一些花仍旧开得很好,今日开坛,我们去采一些来做下酒菜。”
晚饭时,案上摆着几样小菜,放着一坛酒。炎儿让小灻坐在她对面,喝一口酒,吃一口菜,看一眼小灻。小灻一直盯着她,炎儿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小灻眼珠转了转,看向已经被她喝干好几次的酒碗。炎儿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用筷子的另一头蘸了一点酒,凑到小灻嘴巴上抹了抹,小灻“呜”地一声跳着逃开了,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噗噗噗”的声音,炎儿为此笑得前俯后仰。
炎儿迷糊地靠在案上傻笑,桌上一团焦躁不安的白蓝色影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炎儿感觉有点眼花,索性闭上眼假寐。门口传来微微声响,小灻猛地从案几上跳了下去,炎儿眯眼朝那个方向看着,一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影子缓缓地向她走来,炎儿继续倒回案上闭起了眼睛。
迷糊中感觉有人将自己轻轻抱起,不久背便碰到了柔软的榻,好像有声音在和她说什么,但她不想回答。
那抹身影替她捏好被子,转身要离开时,手却突然被拽住。炎儿迷蒙着眼,眸子如浸了水一般湿润,和脸颊一般殷红。她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轻轻地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夜色如水,月华从窗户进来,迷迷蒙蒙地像是浸泡着他的身体,也不知,那人回答了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踢了他一脚,说:“滚。”
“入了我门,岂有那么容易离开?”此时却才发现,当一个人想要离开,她根本不想挽留。当一个人想在你身边,是因为他想,而不是强求。
这醉酒的一觉睡得很好,炎儿醒来时,小灻正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它嘴边叼着一柄白玉排箫。
炎儿侧头,脸颊贴着被褥,细声问:“他走了?”
小灻轻点了下头。
她转身盯着屋顶,“不回来了么?”小灻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拉过被子捂住脑袋,片刻后,又迅速起身,穿好外衣步出门去。一脚跨出门槛,又垮了回来,从小灻嘴里拿过白玉排箫,放进了怀里。
早知他会走,却没想到,是不告而别……
她一脚提起跨出屋外,身边景物突然变幻,脚落之处已是灯火璀璨的楼阙之中。那些醉客依旧在,她许久不来,他们便一直如处梦中,忽略了时间的流逝。而忘了时间,不就是最彻底的忘记吗?
炎儿总是坐在栏杆上,看他们沦陷沉浮。
她许久未来,发现酒数目不对。
这不是人间普通的酒,每一坛都记录在册。三忘渡中人人迷醉,不知这偷酒贼是人是妖,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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