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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惊雷劈入，封锁四年之久的情绪堤坝几欲崩塌。
江弈大脑空白地往侧边退了一步，手不住地哆嗦，是的，江弈承认那不是颤抖，是哆嗦。
他仓皇失措地按了好几下关门键，在他看过来的前一刻，厚重电梯门终于合上，将那道纠缠了他四年之久的视线被隔得严严实实。
紧绷的身体骤然放轻，像经历了一场大战靠到墙上。
江弈阖眼，控制着放缓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事的，他将会得到除去淡漠以外的视线，他将会让纪九韶看见他，并且不得不看着他。
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他坚信他将会得到所有。
小男孩见电梯门关上，疑惑地抬头看向江弈，“叔叔？”
江弈收起眼中的阴郁，低头对那道纯真的视线说：“突然想起我赶时间。”
“哦——”小男孩没说什么，重新盯着电梯门看。
这小孩子是谁？怎么会跟纪九韶在一起。江弈打量起面前的小孩，八九岁，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挂着婴儿肥，样子有些软糯，但细看眉眼间居然能看出纪九韶的影子？
难道是……江弈眼瞳骤缩，脑袋里闪过一个词——儿子。
看年纪也对得上。可他怎么不知道纪九韶结婚了，难道是私生子？
有了这个念头，江弈越看越觉得跟纪九韶相似，刚才的“言哥哥”喊的应该是陆言，听起来他们关系不错。
江弈实在疑惑，便主动屈下身去问：“小孩，你刚才等的什么人？”
小孩缩了缩脖子：“等家长呀。”
江弈还想多问几句的时候，电梯已经到楼层，外面人涌进来，他只得起身，想了想，拉起卫衣的兜帽盖住脑袋，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快步走了出去。
今天不过是想见见陆言，结果接连碰上两个煞神，差点翻车，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之后还是低调行事。
小男孩也走出电梯，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弈背后硕大的黑色的骷髅头LOGO直到消失。
过了一分钟，白衬衫的男人从旁边的电梯迈出来，朝他抬了抬下巴：“跑慢点。”
“二叔，刚才我看到一个好奇怪的人。他背后有好大一个骷髅头，”纪小希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这么大！跟电视里的坏人一样！”
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迈步往前走：“少跟琴婶她们看电视剧。”
“真的，他的头发有一块是白白的，特别像坏人。”
纪小希跟在后面又往江弈消失的地方瞅了好几眼，“好像还有跟你一样的墨镜诶。”
纪九韶摘下墨镜拿在手里，长臂往后一挥，掰过小孩左顾右盼的脑袋，低头问：“不想见陆言了？”
听到陆言的名字，纪小希眼睛一亮，将奇怪的叔叔抛之脑后，小跑着向前。
不知道自己被当做“电视剧里的坏人”的江弈刚溜出游泳馆，愉悦的心情被接二连三的惊吓彻底搅没了。
看时间才三点多，不想回酒店，干脆打车去酒吧，下午三四点的酒吧基本没什么人，江弈把卡一甩，老板将公主少爷们从被窝里拉出来，化妆收拾完毕给往包厢塞去，七个陪酒陪着他喝酒划拳玩乐，欢笑阵阵。
这么一闹就是几个小时，夜晚终于来临，外边的音乐声愈来愈吵，江弈趴在温香软玉里，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在有人一脚踹门而入之前，江弈正靠着柔软的胸脯，享受着点火的按摩服务，嘴边是喂来的水果。
巨大的踹门声让包厢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去，几个男人涌进来，踹门的那个脚步虚浮，踉跄着走进，明显是喝了酒，边走边骂：“我□□马，哪里来的瘪三？知不知道你抱着的是谁？”
江弈半眯着眼转头看身后的女人，迷糊问：“你是谁？”
女人愣了愣，看看那人又看看江弈，讷讷说：“念念。”
江弈回男人：“她是念念。”
“我操——你他妈跟我装傻是吧？”
男人一把推开江弈身前的女人，女人一时不妨，惊叫着撞倒在一边的茶几上，扫落了一桌的酒水，其他几个陪酒连忙上去扶她。
“这女人是老子林天一的。”男人一把揪起江弈的领口，“粉色里谁不知道念念是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玩？”
江弈努力睁大迷糊的眼，挥开胸前的手，“傻逼吗你，他们——”
手指扫过包厢里的一圈陪酒，“谁兜里有子就是谁的。穷逼能不能自觉滚出去。”
自称林天一的男人拽过沙发上的女人搂在怀里，回头向着后面的人粗吼：“给老子收拾他！”
跟进来的几个男人有些犹豫，“天哥……你醉了。”
“醉你妈批！给老子往死里打！”林天一一声暴吼，吓得怀里的女人一缩身子。
他身后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认命地撸起袖子围上去。
江弈看着来势汹汹地几个人，舌头顶了顶腮，有些想笑，这世道变化真快，四年前C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浪子江家大少，今天竟然沦落到在夜场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欺负的程度？
他江弈从初中开始泡吧，从来只有他砸别人场子的料，这还真是第一次被人砸场子。
他顺过一瓶酒，正打算给这些后生来点教训，又有人闯进来门，“喂喂，天一，你们在干什么？”
江弈往门口看去，进来的人也看见了他，显著一愣。
“江弈？”
江弈掂着酒瓶，朝他笑了下：“林骏。”
林骏，四年前与江弈臭味相投的酒友，江弈别墅派对的常客，当年在酒吧被周博明胖揍的时候，他也在场，当然，后来被纪九韶踢出C市后就再无联系。
“你怎么回来了？”林骏拨开几人过来，见江弈跟林天一都是酒熏熏的模样，又见这一包厢的狼藉，皱眉，“这就是怎么回事？”
江弈没回答前一个问题，只是可有可无地笑了笑：“可能是我抢了天哥的女人。”
林骏看了一眼林天一怀里的女人，有点头疼，“江少，天一醉了，你别往心里去。”
林天一嗤的笑了一声，“江少？哪个公馆的江少爷，我怎么没听过？”说完，包厢里爆发一阵大笑。
江弈半耷拉着眼皮睨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酒瓶。
跟江弈一起厮混过的林骏暗道不好，转酒瓶是江弈每次发飙前的习惯性动作，赶忙插到林天一身前，“江少，他是我表弟，今晚喝得有点多，你别多计较，我带他走。”
林天一一手搂着女人的肩，一手推开林骏，轻蔑道：“林骏，你让开，我倒想看看这个江少爷他能怎么着我，用后面夹死我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江弈竟也跟着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笑声粗砺沙哑，把林天一的笑声都压了下去。在众人看傻子的目光中他颠了两下酒瓶，眼角逐渐变得尖锐，眸光露出几分阴沉。
“江弈！”林骏突然失声大喊。
众人注目中，江弈骤然举起酒瓶，跳起来向着林天一的脑袋狠狠砸下去，他的动作迅猛狠辣，根本没人来得及阻拦。
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酒瓶在林天一的脑袋上炸开了花，伴着女人刺耳的尖叫，酒水混着那些玻璃碎片迸射。
包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屏幕上滚动着的火辣画面，和变幻不停的的彩灯。
林天一的脑袋上很快有血顺着淌下来，人也往旁边倒去，几人连忙上去扶住，“天哥！”
江弈舔了舔嘴角，拎着参差的玻璃瓶，抬眼扫视那群人，“还想来吗？”
林天一那一脸血的样子吓坏了一群人，“快送医院！”林骏匆忙让人把林天一背出去，然后回过头阴狠地瞪着江弈：“江弈，你别以为你爹能一直护着你！”
江弈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甚在意地扔掉玻璃瓶，重新陷到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从角落摸出一瓶酒来。
他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更是让林骏怒火攻心，“现在叫你一声江少是客气，你以为你还能在C市翻起多大的波浪，不知道你是天真到了什么程度，还敢回来。”
“为什么不敢？”江弈咬掉瓶盖，把瓶口凑近嘴边。
“只要我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周博明，你觉得你还能开心几天？”
林骏搞不懂江弈是真傻还是假傻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淡定，他讥笑一声，“对，你是要趁现在多喝几瓶，以后你连进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你高兴就好。”
“你现在这么嚣张，是觉得腾跃也不怕周博明，是吧？那你知道那天周博明旁边的人是谁吗？”说到这，林骏语气里的嘲弄非常明显。
江弈顿下了动作，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林骏吊着眼角，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一字一顿：“纪九韶。”
江弈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的颤了颤。
“你完了，江弈。”林骏冷冷一笑，扔下最后一句话离开。
“林骏。”江弈突然开口喊住他，在他回过身看着自己的时候，偏头问：“你真以为我靠我爹就敢回来？”
林骏怀疑的目光扫过他，刚想说什么，就见江弈挥了挥手。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拉上，损坏费用你们出。”
林骏额角抽动。
“嘭！”包厢的门被狠狠砸上。
江弈环顾空旷的包厢，卸掉全身力气躺靠在沙发上，抬起冰冷的手指按揉了几下眉心，酒劲伴着熟悉的烦躁感涌上来。
倒不是担心对林天一下手太重，他打了十来年的架，出手非常有分寸，给林天一那一下也就是出血量多了点加点脑震荡，只是……林骏现在知道他回来了，如果给纪九韶他们知道，会非常麻烦。
纪九韶纪九韶纪九韶，这三个字像个魔咒，只要碰见与这三个字相关的，他就非常容易变得气血冲头，高中的时候是这样，十八岁那年也是这样，四年前也是这样，今天亦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粗暴地给人脑袋开过瓢了。
晃晃脑袋抓过手机，忽略那些未接电话与未读短信，找到熟悉的号码拨过去，“安排几个人去中医院门口，让林骏说不了话……”
沉吟数秒，冷硬道：“至少一个月说不了。”
……
包厢里的灯光还在跳动，伴着外面嘈杂的音乐人声，酒劲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江弈躺了没一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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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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