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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七
“之前选址的时候我就看中了这一片花田,后来就在这里建了秋千滑梯,真是漂亮,对吗?”
盛铱站在一边,看着罗恩满口花花,不到五分钟,让乔从拘谨到信任,再到放松。现在,小天使完完全全地把罗恩当成了好人,在他们两个外人面前跑上跑下,玩滑梯玩得快乐。
看看眼前的花田,淡紫色不知名的小花开的烂漫。中间有一小块空地,上面别出心裁建了一架秋千,一座滑梯,颇有情调。
再看着站在自己旁边模样极其年轻的政客,细碎的头发被主人打理的很好,柔顺的垂下。罗恩他这幅皮囊,生的温和俊美,一举一动都极其有气度。
盛铱一直觉得他和希尔有些相似,两人都完全符合帝国贵族对自己贵族阶层的要求。只不过希尔是温柔中带着强势,典型的完美主义者;罗恩是表面上是虚假的彬彬有礼,带着恰到好处的优雅,实际内里冷漠得可以。
不是有句话吗?玩政治的心都脏。罗恩,大概就是个中翘楚。
但要是现在和罗恩站一起的不是盛铱,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真少女,或是像艾伯特那样看似傲慢,实际上思想正派的谁,隐约联想到他反常真正的原因后,看见罗恩这样的天骄落魄的过去,指不定就心生怜惜或者是出于尊重强者,不再去揭人伤疤。
可惜,盛铱尽管可以根据理智推断出罗恩的过去,但却极难通过回忆曾经可以体会的感情,去理解别人的酸辛。
对她来说,除了在格外鲜明的〔过去〕里存在过的事物,后面的一切都太苍白无力了,寡淡如清水。
一切都明白,也仅仅是明白。
而当罗恩听见盛铱的话时,也是无奈的笑了,带着在意料之中的坦然和点点难言的情绪,道:“原先以为您心情好的时候,心能柔软些,现在看来,您还是您,我到底是多想了。”
盛铱站的骨头有些发痒,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坐进那藤制椅状的秋千里,脚离开地面的时候顺带起的力道让秋千小幅度的晃动两下,散漫得不加掩饰,却又偏偏留下只言半语的煽情:“你哪儿想错了?我的心在狐狸你这边明明都快化成水了。”
罗恩轻轻用带着手套的手抚了抚因为抱乔而起的皱褶,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纯蓝天空下的花影摇曳,一片安乐,对盛铱的话不置可否:“您之前查过我的资料,查到什么呢?”
说到这个盛铱也想起来,艳丽的眉眼带上似真似假的抱怨:“狐狸藏的好,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摆在我面前的资料,还以为是哪个不长脑子的糊弄我,抄了一份网上的基本信息表给我。”
“是吗?”,罗恩点点头赞同道:“也不能怪您生气,‘焰’的那位指挥官管理的信息网延展极大,我的事估计是您极少困惑之一吧。”
“也没有,那时候对你不是很关注。至于现在,猜都猜出来了也没什么感觉。”
罗恩面上遗憾极了,摇头叹息道:“您的话太直白了,原本我以为我身世未明,会让我在您心里留下一点单薄印象,结果连这个都没有吗?”,说是这么说,可是他接下来的语气反而更加亲昵,如果仔细听,还能发泄些微的委屈,语调也轻的像烟,好似风一吹就散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您对我好像格外冷漠呢。就连您见到艾伯特家的孩子,都要比见到我热情。”
“哟,那个孩子,”,盛铱听罗恩轻飘飘一句话把艾伯特上校拉低了一个辈分,“狐狸你今年几岁啊?”
“我还很年轻呢,而且我也没说错。”,罗恩一直温和的眼里露出之前一直被藏的极好、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自我感和居高临下的随意,语气微凉:“他的父亲倒是尚可。”
盛铱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笑意泛泛,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罗恩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树木掩映下的钟楼,招手让脸玩得红扑扑的乔过来,道:“时间不早了,这次就到这里吧,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言罢又瞥了瞥盛铱,“或者说不定,不是我而是是我们呢。”
盛铱权当狐狸发骚,站起来弯下腰,点了点乔白生生的手腕,招呼系统往天使终端上划了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生活好几年的钱。终端在每个人出生时就会在帝国系统上登记,绑定了一个人一辈子:“零花钱,回去小心点自己看看。不过……”,盛铱在乔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亲,“也不用太小心,以后一段时间里,这学校没人会欺负你。”
毕竟是被他们金主爸爸看上的人,总会有点优待。就算没有,以狐狸的心眼儿,听她一说也会给她面子,没有也会有。
罗恩也揉了揉乔的头发,又一次把人抱起来,三个人往大门走去。
罗恩的人和学校领导不远不近在另一处等着,就算罗恩突发奇想要带乔去玩,甩手不管开学典礼了也没一点不高兴,一点异议也没有。此时看见三个人从小道上走回来,也是连忙上前候着。
罗恩把乔放下,颇为亲近地捏捏的脸,然后又和为首的校长寒暄几句后转头就走。
副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要跟上就被人从身后扯住衣袖。不耐烦地转过头就看见校长的脸,眼里的嫌弃就要冒出来。
校长能当校长脸皮当然也是厚的,对副官的视线熟视无睹,左右看了两下,小声问道:“那位小姐是什么人啊?”
虽然盛铱的脸天天在通缉网上挂着,但首席恶人什么的毕竟太遥远,和罗恩违和感又太重,所以这会儿还真没人认出盛铱的身份。
他们如今好奇的只不过是盛铱和首脑的关系。
要知道罗恩虽然有温柔的好名声,但身边却没一个人。没和那个异性或是同性有过桃色花边。校长原来这时核心区的人,首脑多少有点了解,所以就更加好奇盛铱的身份。
副官两眼一翻,好不客气地抽出手来,嫌弃无比:“去去去,别动手动脚。不该问的别问我看你是被调到外面久了,骨头都松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七区四季变化不明显,常年盛开着一种名叫风誉的花,花瓣纯白,花香浓郁。盛铱把车窗户调下了点,那味道就顺着风飘进车里,和车里凛冽的雪松香混杂着。
这两天变化着实多,见到周行远的时候她还依稀回想起以前的事儿。精神上的波动因为情感的模糊平复的快,但身体上却有点跟不上。这会闻着这股香味就昏昏欲睡。
罗恩坐在一旁,在手里的透明屏幕上划拉几下,刚想说话,偏头就看见盛铱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刚才不觉得,她眉宇间个人气势强得很,很多人一看见盛铱脑海里的危险警报器就响个不停,少有敢仔细打量她的,现在闭上眼,感觉散掉点,上面的疲倦感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可以看的出来。
眼神微动,罗恩难得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取消了一家知名餐厅的订单,又打着手势示意充当司机的副官更改路线。
副官两眼茫然:不是,去哪?
男人靠在真皮垫子上,笑意浓浓,无声道:回家。
副官想了想,想起首脑几乎没回去过的住宅,面无表情地哦了声。
就觉得有时候真的是人间迷惑。
******
人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最容易精神恍惚。平日里那些看似被遗忘,实际上只是被压在最深层的回忆就冒出来。
周围一片冰凉,透明的玻璃外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场景模糊不清,像是发呆的时候看的钟摆,左右晃动,接着便扭曲成了一道道人影,飘在地上一样越来越近。
突然间那晃动强了起来,玻璃好像碎了。然后呢,玻璃碎了会怎么样呢?晕晕转转里好像有那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那玻璃不能碎,但是,碎了会怎么样呢?
!!
几乎是罗恩的手一接近,盛铱就猛然挣脱了令她作呕的幻觉,清醒过来。她在那一瞬间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呼吸重新平缓下来,眼皮依旧是懒懒的低垂着,只是顺着之前幻觉了挣扎的方向动了动脑袋,万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罗恩早就下了车,制止了门边侍从的动作,亲自上前为盛铱拉开手动车门。门一开,周围一圈的人都看见盛铱的脸向外面,罕见的闭眼蹙起眉。罗恩有些意外于盛铱真的睡过去,即使程度浅薄的接近于闭目养神。见人睁开眼,泰若自然地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温润的音色显得温柔缠绵:“已经到了,您要是困,就进去休息吧。”
“到了?”盛铱慵懒地撩头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指尖一转带在脸上,只露出额头和瓷白的小下半张脸。先是单腿跨出车门,然后直起身子,微抬下巴往前走。强硬的气势硬生生给一旁的人带来一种错误的画面感,就好像盛铱才是这里的主人,从车上到门口,短短一段路走的盛气凌人。
简直不能再符合她土匪头子的身份。
盛铱都是走了有几步才想起来把罗恩这个主人落下了。但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个世界的人设扮演了那么多年,有些作风深刻入骨,再加上刚刚的精神恍惚,一时间竟然也没有调整过来。
不过罗恩也不愧是在政坛上游走数十年,各个方面都吃得开的人物,就这么跟在盛铱后面,见盛铱停下来,也跟着停下脚步,驻足看人的样子颇有东方古代典籍里记载的公子如玉的味道。
盛铱扯嘴角,指指前面:“我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脾气不这样……你别笑了,算了,你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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