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猎人

作者: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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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的母兽


      楮渊坐在酒吧的吧台前,掏出手机,输入密码,打开了邮箱,快速的编辑几行字,就按了发送键。
      做完了这一切,不过一分钟时间,他抬头,看见韩靖正望着自己。楮渊不动声色的问:“喝完了?”
      韩靖说:“手机不错,交换个号码吧!”
      楮渊摇摇头说:“我想,我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男人。”
      韩靖笑了说:“那不对,我在你身上可是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楮渊冷漠的望着他那抹深不可测的笑意,不想和他纠缠,将钱放在桌上说:“谢谢你,再见!”
      韩靖挑眉,惋惜道:“这么快?你那杯水根本没动!再说要谢谢我,名字和号码总得给我一样吧!”
      楮渊已经离开凳子,背起包,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喂!”韩靖在他后面喊:“我们定个约定怎么样?要是能再见面,就交个朋友!”
      楮渊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没搭成功?”一直看着他们的酒保和韩靖戏谑道。
      “冷美人!”韩靖抿了口酒,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起来确实不是咱们这个圈的。”酒吧好意提醒道。
      韩靖瞥了他眼,说:“和你不是,但和我是!”
      “啊?”酒保不明白他意思,睁大眼睛看着他。
      韩靖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放在桌上,站起身,朝酒保挥了挥手,便朝门口走去。
      “我在他身上闻到同类的味道。”韩靖缓缓的放下扬起的嘴角线条,深邃的眼睛宛如广袤的夜空点缀着点点星光,静怡安祥,百纳万千却又波澜暗涌,匿藏玄机。
      “是血的味道!”他说。
      门外,蜂鸣声大作的警车呼啸而过,消失在寂静的街角。深秋的风卷着深褐色的残叶落在马路上,一只蟋蟀正藏在树叶和泥土的缝隙里演奏着歌曲,这是它在入冬的霜冻前最后一支曲子,也是它短暂生命里的谢幕曲。

      “林队!”年轻的刑警周浩汇报道:“我们的人到的时候,这里没有发现尸体或者受伤的人。但是,这些血迹还来不及清理干净,看来收拾的很匆忙。”
      林胜楠三十多岁,市局刑侦队的队长,一米七八的个头不算太高,却也是挺拔威武,前几年破过几次悍匪抢劫和绑架的大案子,也算是警队的中流砥柱。
      他抽动了下鼻子说:“血腥气这么重,可能不止一个人。”
      周浩说:“法医处的人提取过样本了回去检验一下。”
      “林队!快来!”不远处蹲在街边角落里勘查的刘思程忽然大叫起来。
      林胜楠和周浩提着手电筒,一起跑了过去。
      “看这个!”刘思程指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说。
      林胜楠拿手电筒一照,一旁的周浩倒抽一口气说:“这...这是什么?”
      只见一个看不出样貌的不知名小动物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已经僵硬了。长着尖利牙齿的嘴巴咧开,吐出红褐色的舌头,脸上的皮已经被剥掉,露出已经发黑的肌肉和白色的头骨。身上乱糟糟的皮毛满是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肚皮被划开,白花花的肠子粘着泥土流了一地。
      周浩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忙吞了吞口水,看看旁边的林队。
      林胜楠眉头蹙起,盯着这个动物尸体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瞧了眼不远处的那片血迹,说:“这个可能和命案有关系,清理的人来不及发现这个角落里还有东西,叫物证处人带回去检查。”
      他自己又返回那处血迹斑斑的地方,血液已经变得粘稠干涸散发出浓烈的腥。依照经验看,一下子涌出这么大片血,人体必然是大动脉受损,多半是活不成了。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匆匆的把尸体带走了?死者很特殊吗?或者是想隐瞒些什么?
      最关键是,那个署名“沙狐”发邮件到警局到公众邮箱里报案的人又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林胜楠有些迷惑,他隐约觉得这件事物不会就此结束,仿佛刚刚敲开一道缝的潘多拉魔盒,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早上的七点,楮渊睁开眼睛。精准的生物钟让他无论多晚入睡,也可以在不需要闹钟的情况下准时醒来。他揉揉眼睛,缓缓的支起身体。
      卧室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漏了进来,勉强给黑漆漆的房间增加一丝光明。
      楮渊打开电视,早间新闻刚好在播出昨夜在城市的东南角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件,目前嫌疑人还没有眉目。
      他冷漠的看了两分钟,便脱去上身睡衣,走进卫生间。
      半身镜里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体。楮渊个子挺高,肩膀宽而薄,有些瘦,身上的肌肉紧致有力,在腰线处收拢起健美的弧度。上学时候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如今变得苍白,肩胛骨上方和后腰侧还能明显的看到两处子弹穿击过留下伤疤。
      楮渊抬起手,轻轻的拂过胸口前的狐狸银饰,缓缓的闭起眼睛。
      他又在梦境里见到了卡塞克。他看起来很年轻,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蓝灰色的眼睛像美丽的维多利亚湖,充满魅力。他们一起在东非的草原上,离开了越野车。卡塞克拿着猎枪,匍匐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教他去观察不远处的瞪羚和角马。
      他们看得太入迷,没发现身后一只母狮正在无声无息的靠近。
      楮渊那时候才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那些动物园里才能见到的动物,很兴奋,忘乎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动。卡塞克不同,他熟悉野外,敏锐的发现周围不寻常的野兽的气息。
      那母兽已经靠的很近,微微的张开嘴,厚而巨大的爪子贴地面,后腿的肌肉绷的很紧,随时就会一跃而起。
      卡塞克发现了狮子,他骤然转身跳起,端起手中的猎枪。那母兽也瞬时纵身一跃,闪电般扑向他们。
      幼小的孩子还未来及转身,便听见了一声巨大的枪响。卡塞克射中了母狮的头部,它宽大的头上出现一个血洞,几乎是瞬间毙命。但它在那一刻已经高高跃起,地心引力让它沉重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砸在卡塞克身上。
      狮血淋了他一身,尖利的爪子擦过他的胳膊,留下几道血痕。
      楮渊愣在当间,过了几秒才尖叫出声音。
      不远处受惊的羚羊和角马向别处逃窜,飞扬的蹄子激起层层沙土。卡塞克推开母狮的尸体,在一片混乱里缓缓的从地上支撑起身体,他转过头,鲜血自他的额头上流淌下来,遮住了眼睛。他温柔的笑着对受到惊吓的孩子说:“别怕,儿子,它死了!不会再伤害你!”
      孩子单薄的身体几乎隐没在青黄色高高的草丛中,他迷茫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哭着问:“爸爸,你没事?”
      卡塞克没有回答。他沉默的站在母狮的尸体边。
      楮渊颤颤巍巍的挪了过去问:“怎么了?爸爸?”
      卡塞克皱起眉头,拧得像麻绳一样。他的嘴唇有些抖,又重新蹲回尸体边,摸了摸它的肚子,隔了几秒才说:“它正怀孕着,看样子没几天要生了!”
      母狮的肚子鼓鼓的,额头上的弹孔汩汩的流着血,眼睛已经失去焦距,死透了。
      楮渊睁大眼睛,他已经到了理解生与死的年纪。泪水又重新溢满他的双眼,他瓮声瓮气的说:“是我们的错!”
      “别放在心上,约书亚!”卡塞克拍拍他的肩膀说:“和你无关,是我的错!”
      “这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之间的关系,原本是自然的法则!”他握紧手中的猎枪说:“只是人已经高高凌驾于这条法则之上了!这是我的错,我太自负了!走吧!孩子,回我们的车上去!”
      楮渊的手被父亲紧紧握着,走回越野车旁。他偷偷的回头望去,不远处已经有秃鹫盘旋在半空中,更远的草地里隐约露出猎狗尖尖的耳朵。他坐进后座,将头深埋进膝盖。
      半身镜中,年轻男人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带着微咸的苦涩,滴进嘴里。
      他用冷水洗了洗脸,又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打湿的刘海有些长,柔软而略带卷曲的贴在额前。水滴划过他挺立的鼻梁,顺着他柔软的嘴唇滴落下来,最终消失在白皙的胸口处。
      七年了,他想。时间在他的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原本清澈而明亮的双眼已经变得深沉狭长。他常常为了隐藏心底的愤怒和悲伤而垂下眼皮,用长而密的睫毛遮住自己的眼睛和对方的视线。时间一久,让他显得羞涩忧郁,脸上的线条也失去柔和的弧度变得消瘦而冰冷。倘若七年前的军校同学再次遇见现在的他,也未必能够一眼认得出来。
      楮渊擦干脸上的水,转身走出卫生间,穿上衬衣,换了裤子,又带上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一个普普通通,清秀而又带着书生气的年轻男子跃然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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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梦中的母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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