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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
长亭外,古道边,千古送别的场景大多大同小异,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恐怕只有人吧。萧景睿和宇文念准备回南楚,林玥陪着梅长苏来此送他们一程。
只是看着萧景睿和言豫津,他们父子俩人不由地感同身受。因此当林玥听到萧景睿说“我之所以诚心待你,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如果能够争取到同样的诚心,我当然高兴,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时,实在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
所幸最近除了这件事惹得父亲伤心,其他的事情倒是进行顺利。太子幽禁,靖王加封,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只是越到这个时候,林玥和梅长苏越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眼看着天气越冷,梅长苏病情越重,可始终不肯安心养病。
这日童路来苏宅回报,他刚走,甄平就端了一碗药进来,递到梅长苏手中,看他苦着脸喝了,又捧茶给他漱口。
“晏大夫的药越来越苦了,我这几天有得罪过他吗?”
“宗主生病,就是得罪晏大夫了。”甄平笑答了一句,将空碗放回托盘上,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宗主,你觉不觉得童路好象……有点变化……”
“嗯?”梅长苏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吐入漱盂中,回过头来,“我没注意。怎么了?”
甄平抓了抓头,“我也说不上具体的……反正就是比以前匆忙,好象赶时间似的。刚才他出去跟我打招呼时,脚步都不带停的,跟以前的习惯不一样,整个人也好象精神了许多……”
梅长苏想了想,问林玥:“玥儿,你最通透,识人心,你怎么看?”
林玥拨了拨火盆,加了几块炭。这天气不仅梅长苏,连他自己都感觉不是很好,可是这种关头无论如何,他们父子有一个必须是清醒的。
“听说最近他救了一个女人?”林玥想着童路身上针脚细密的补丁,淡淡的胭脂香气,还有怀中露出一截的银钗。
“十三先生查过她,没什么问题啊?难道……?”甄平回忆着,神色紧张。
“童路的样子明显是动了心,甚至动情不浅。一个女人在短短时间内可以让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受过训练有秘密的男人这么上心,如果不是两情相悦缘分天定,就只能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林玥面色未变,好像一切都无需在意。
“甄平,让十三先生再仔细查一下。”
“是。”甄平躬身领命,想了想又补充道,“宗主放心,不会让童路察觉的。”
梅长苏只是微笑颔首,让他退下了。
室内恢复平寂,只有炉火烈烈燃烧的噼啪之声,和飞流正在咬一块脆饼的咀嚼声。梅长苏闭目养了一会神,忍不住笑道:“玥儿的养气功夫越发进益了。”
林玥从食盒里挑了一块梅花饼,说“飞流,你玥哥哥想尝尝,介不介意分我一块?”飞流为难地看看林玥又看看食盒,撇嘴道:“吃”。
林玥微微一笑,咬了一口,叹道:“皇祖母的手艺真是令人怀念。”
梅长苏赞同地点头,继而又眉头紧缩地捻起一块糕点,“这食盒里没有榛子酥,恐怕静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皇祖母聪慧,即使猜到了也没什么”说到这里林玥像是想起什么,笑了一声。
“怎么?”这个儿子一向冷淡严肃,倒是不负黎七所说‘冰公子’的名号。难得见到他露出这般童趣的笑。
“父亲有所不知,我少时最喜欢皇祖母做的糕点。只是这榛子酥不知为何一直不曾吃到过,后来才知是父亲吃不得此物,皇祖母担心我和父亲体质一样并不敢让我吃。”
林玥用丝帕擦净手指,又递了两条给飞流梅长苏。看着飞流笨拙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两父子会心一笑。
“只是小孩子好奇心一向重,我也不例外,甚至小的时候性子格外别扭。我偷偷尝了皇祖母做给靖王的榛子酥,被母亲知道发了好大的脾气。倒是靖王和皇祖母护着我,所幸我没有榛子过敏的毛病。”
梅长苏定定地看着林玥,这个芝兰玉树,气度出尘的青年能长大,成长地这么出色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只是不等梅长苏再次神伤,林玥就说了一件更让他无奈的事。
“晏大夫之前和我说您的寒毒有复发的症状,希望您能安心静养,我和他保证了。所以还请您能体谅。”林玥躬身,姿态极是郑重。
梅长苏苦笑,“他们如今倒是找了个好帮手,我的身体自己知道,只是至少每天要留一点清醒的时间给我。”
“有我在,父亲何必担心?您难道不愿再多陪陪玥儿吗?”林玥说着低头垂睑,暗自神伤。
梅长苏被人用各种方式劝过,唯独没有抵抗住自己儿子,只得败下阵来。
第二天林玥就担忧地坐在梅长苏床边,看着他昏迷不醒地被晏大夫下针。外面的风越刮越凌厉,梅长苏的病情也越来越凶险。
这些天苏宅中没人敢睡一个安稳觉,林玥和晏大夫分别守着早晚。林玥白日里需得盯着外面的事,而且晚上有他的内力支撑父亲也能睡得踏实些。
幸而这些天靖王外出,梁帝也住到行宫中不在金陵,一时颇有些风平浪静的样子。
林玥自然不相信这种假象,不说别的单是夏江一人就不会任凭局势如此。只是他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这晚梅长苏病情又开始反复,一群人挤在床边干着急。就听到靖王府的人有事相见,黎纲甄平不敢自作主张,进来回报他。
林玥心思一动,这个时候用这种理由软禁静妃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恶心人,根本于大局无碍。
以誉王和夏江的心胸不会做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么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可以得到的或者说破坏的。
林玥既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就能猜到这个局一定不止于此。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梅长苏,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
来到外面看到列战英焦急地等着,林玥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列将军”。
“玥公子,都这时候了别多礼了,静妃娘娘被软禁宫中,苏先生可有对策?”
“此事我已尽知,要救娘娘并不难,我连夜去行宫求见陛下,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好,这个办法好,那我们马上动身。”
“只是我一介布衣不好冒然进宫,听说娘娘身边一个宫女逃出宫来报信,你们才得知此事。
就让她和我去。”
“也好,我去支会她,一会儿来苏宅汇合,告辞。”
黎七担心地上前说:“公子就让我去吧,这天气太冷,您的寒疾……”
林玥止住对方的话,看到黎纲和甄平没有注意,方继续道:“这次事件显然没有这么简单,不亲自去一趟我不放心。至于这天气,我有内力护体不妨事。”
黎七还是不放心,挣扎道:“也许是夏江故意引您出金陵,好方便下手。”
“不会,他们挑这个时间生事就是看准了父亲重病无法反应。我在誉王面前虽然露过面,但他只知道我是个武功高手,更别提夏江了。所以他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也就没必要特意引我离开。这里离行宫不远,我快马加鞭还能赶在靖王回来前回来,无论他们有什么后手必得等到靖王回来才有用。”
黎七听了知道公子心意已决,只好应是。
林玥交代黎纲甄平照看好梅长苏,有事及时传讯给他,便骑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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