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少女心

　　“苏棠？”

　　这个名字几乎是下意识出口的。
　　姜述甚至没想过对方是否会应答。

　　也许有些莽撞，但他并不在乎。

　　苏棠还没从姜述的阴影中缓回来。有点像被冲击了神经，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嗯。”

　　好半天，她才勉强发出一个单音节。
　　姜述将目光放回榜上：“我之前就注意你了。我以为你是故意排在我下面的。”

　　苏棠怔住，她压根没想过姜述会注意她。也许是眼神出卖了她的疑虑，姜述又说：“你是排行榜前十的仅有的一个女生。”

　　他淡淡开口：“很厉害啊。”

　　语气很淡，可他声音磁性悠冷，似冷冽晚风，听来分外撩人。
　　脸都红了。
　　苏棠低下眼帘，轻轻咬了咬嘴唇。

　　一点都不像仇敌的感觉呀。
　　她默默想。

　　“你那本资料出的不是很好，有很多地方误人。”姜述递给她自己的一本资料：“这本好些。”

　　苏棠接过资料，眼中是讶异的神色。
　　“我等着你超过我。”他眯起眼睛，“没有竞争太无聊。”

　　这算是，光明正大的下战帖吗？

　　——

　　“苏棠！你猜我上周遇到谁了？”
　　“你的小哥哥。”
　　“嘿嘿。”白林绵跳进座位里搭上苏棠的肩，力道猛到都将她推歪。苏棠难得没有打击她重，只是安静做题。

　　白林绵都有些不习惯了。她看到苏棠手里的资料，觉得上面字迹大多不是她的。
　　“这本是你以前的资料吗？”
　　“不是。”
　　“……你不会又偷的姜述的吧？”

　　苏棠瞪她一眼：“说了多少次不是偷！这资料是他给我的。”
　　“啥？你们这关系有点不对劲吧？”白林绵比划几下，“难道不应该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并没有，我们这叫和平竞争。”

　　“白林绵！英语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课代表搬着一摞作业本扔在讲台上，一边往下发一边说，“记得带笔带纸。”

　　“干嘛？我没犯事啊。”
　　“可能她心情不好想打人。”苏棠摇了摇笔，“白林绵，保护她孩子不被气掉的重任就担在你肩上了。”

　　无言以对。

　　——

　　十班。

　　“宋山尽？”
　　宋山尽靠在窗边吹夜风，懒得抬眼。

　　“英语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帮忙。”讲台上的同学数了导学案发下去，“就现在。”
　　他皱了皱眉：“什么忙？”
　　“好像是补作文还是什么的。”

　　闻言，他抬臂将窗户推得更大一些：“我才不要去。”
　　“你真的不去？老师说你去了之前不交作业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他顿了一下，还是答：“才不去。”

　　再说，交不交作业全看他心情。
　　“而且好像教完就可以走了。”

　　宋山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但这次没有反驳，尽管脸上还是摆出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他起身，向门口走去，讲台上的男生愣了愣：“你居然愿意去帮忙了？”

　　“怎么可能。”他回答的很理直气壮：“外面比较凉快而已。”

　　——

　　白林绵到达目的地时，给她下达命令的上司正在悠闲的吃香辣鸡排饭。
　　她很疑惑，自动脑补了一下芹菜的目的。

　　怎么，叫她来是因为她的香辣鸡排饭吃不掉了想分她一些？
　　不用了吧，有口水的，不太好吧。

　　“带纸笔了吗？”
　　芹菜吃着饭，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来了，好功夫。
　　“带了。”白林绵亮出了武器。

　　芹菜用筷子指了指后方围成一团的人堆：“去那等着吧。”

　　白林绵疑惑地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堆，又看了一眼芹菜，芹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白林绵无奈，只好向人堆走过去。

　　被人堆包围的是楼上十班的刘老师，刘老师今天也很美丽，嘴唇红厚宛如两根一口肠：“那个，你们先把宋课代表的试卷拿回班级去看，有什么问题不懂的明天再问我。”

　　这声音，真是娇滴滴的。

　　“老师，今天不行吗？”

　　刘老师露出了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我老公来接我回去了，现在也该下班了。”
　　实力虐狗。
　　同学们发出了遗憾的‘啊’声。

　　“那问宋课代表不行吗？”
　　“今晚可能他有点忙，我跟徐琴老师商量好让他帮忙补一补他们班同学的作文了，明天也可以的。”
　　“好吧。”

　　白林绵坐在一个老师的办公桌上心不在焉的看试卷，听到刘老师的话，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什么？宋课代表？补作文？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下，简单礼貌。

　　“老师？”
　　慵懒入骨，像午夜危险却最勾人的梦。

　　刘老师拎起包站起来，笑着向门口走过去：“课代表，今天的试卷麻烦你了，那个三班的同学就在那边。”

　　她指了指白林绵坐的办公桌。

　　视线落过去，有一头浅棕齐耳短发的少女有些不规矩的坐在办公桌边，浅咖色的瞳仁晶亮亮如两颗玻璃球，眼里的神色像是精灵迷了路。

　　她眼神闪闪躲躲的，好像不敢看他。
　　这姑娘，很眼熟啊。

　　宋山尽收回目光，向老师点了点头：“好，老师再见。”
　　“麻烦你了。”

　　他，他走过来了。
　　怎，怎么办，好紧张啊。

　　白林绵轻轻的咳了两声，手指不住的顶开水笔套再按回。等会该怎么和他说话呢？要不要矫揉造作一点？不行不行，那样太白莲花了。可是他这样的会不会更喜欢软萌可爱的姑娘一点？可她一点都不符合这种形象啊……

　　两张干净的试卷落入眼帘，他拿过一支笔压在上面，接着，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
　　宋山尽的每一个动作都很随意，可是又莫名的很吸引人。

　　“能不能看一下你的作文？”

　　算了，既然软萌不行，她就继续装逼吧，

　　“不好。”她扬了扬下巴。
　　宋山尽看着她，欲言又止。

　　“那个，我是说，我觉得我写的太差了所以……”
　　他接了她的话：“所以我在这里。”

　　白林绵反复捏着自己手里的试卷，她以为是芹菜找她有事所以随便拿了一份，她压根不知道这份的作文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要是很烂的话，那她今天不就又要丢脸了？

　　“那个，我现在暂时没作文……”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是……试卷。”

　　宋山尽看着这姑娘一双灵动的眼睛，他不懂为什么她可以一脸理直气壮的说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宋山尽课代表有点想走了。

　　“你这份试卷没作文？”
　　“有啊。”
　　“……”
　　宋山尽站了起来，他决定走了。

　　“等一下，小哥……宋同学，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看看吧。”
　　袖子被扯住，宋山尽有些僵硬地回头，对上白林绵不住眨巴的眼睛，眼睛里写着的都是‘求求你看看吧就看一下’这样的神色。

　　他接过了试卷，随便扫了一下，作文的第一句话就是：I hold the idea that that taht waste water is more important than save water.
　　宋山尽又扫了一脸期待的白林绵一眼：“你觉得浪费水比节约水更重要？”

　　“……”
　　“还有为什么写三个that？有一个还写错了？I using water是什么你的谓语动词呢？”
　　“……”

　　好不容易维持好的笑容都尴尬在脸上了。
　　她就知道自己拿的这份试卷作文写的跟狗屎一样。
　　宋山尽皱了皱眉，想把试卷翻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卧槽！这么丢脸的她还是别让他知道名字吧！她一巴掌拍在试卷上阻拦宋山尽的动作：“那个，我我，我叫白莎莎——”

　　说的有点急了，似乎音调不太对。

　　宋山尽看她的眼神也有点怪异：
　　“……白傻傻？”

　　“我们忽略名字好不好，这个不重要。”白林绵默默把试卷收回来，“你出个题目，我重写，现场写。”
　　至少认真一点不会出现各种最低级的语法错误。

　　宋山尽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距离晚自习放学还有一节课。他原先是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没想到这姑娘的作文差到离谱。

　　“行，那就写科学和人类学的差别吧。”
　　科学和人类学的差别？那是什么？
　　“大佬，能不能给个简单的？”

　　宋山尽想了想，他不太清楚简单的是什么。顺手拿一本英语老师的资料，只好随意挑了一个：“用这个命题作文，图文结合，适合你。”

　　图上是一个正在拔萝卜的有点想放弃的兔子，但萝卜在地下看不到，可是地下的这支萝卜非常大，也很难拔，而兔子之前拔出来的都是小萝卜。

　　白林绵看了看图，集中精神写了几句话。宋山尽看了看这几句话，想着，他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如果夸她就这样继续写下去吧，可能他现在就可以走了。
　　但是，忍了一会，他还是开了口：“图文结合可以先描述图片，首句可以用As we can see from the picture.”

　　“好。”

　　白林绵划掉之前写的句子，认认真真地描述图片，在这个过程中，宋山尽忍不住又看了看手表。
　　“这样可以吗？”
　　递过去，宋山尽垂目端详，片刻后，竟拿起了笔：“这样，我给你写一段吧。”
　　“好！”
　　为什么要给她写？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吗？
　　然而他还是提起笔写下了第一个字母。

　　黑笔在白纸上摩挲，字母连字母，大气也潇洒。白林绵趴在桌边偷偷瞧他，男生垂下来的睫毛又黑又长，微蹙的眉和抿成直线的唇满是认真，黑笔在他长而有力的手指间仿佛获得新生，这样的男孩子，怎么看，都好吸引人啊。

　　“开篇描述尽量简单扼要，点到主题。”

　　刹那间一抬目，四目相接，视线交汇——

　　白林绵只觉得一脚踩进了一口无底深井，漆黑深谙，也寒也幽清。

　　“好，好。”
　　偷看被发现了……
　　像触电般地抽回视线，她喃喃出两个叠字，低眸去看他手中写好字的纸张。

　　宋山尽将写好了的试卷推到她面前，目光落到她面颊上，停留了一会。
　　白傻傻，是不是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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