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荼蘼花事了

作者:乱爬的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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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戏弄皇甫的事虽然一时惊了不少人,但在莲姨的压制和皇甫晾出一个牌子之后,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被莲姨念了很久,但她眉眼中止不住的笑意还是给这份教训大打折扣。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皇甫的“罪名”是洗清了,但听说楼里的姑娘们都不留痕迹的纷纷避开这个花花公子。皇甫则是竭尽一切的躲着我,而在为我针灸这种逃不掉的事情上,他稍稍学聪明了些,招来无数丫头死死守住纱帘,不再给我任何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异常顺利,每日不停的学习让本是不安的日子充实起来,那些我在现代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都一一在眼前展开,手中握的不再是手机钢笔PSP,而是竹竿的毛笔细小的绣花针还有粗糙的木剑,虽然软趴趴的毛笔字不止一次让传闻中性格最为温柔的月先生勃然大怒,对于剑术的完全不开窍更是没少挨本就暴躁的邢先生的责骂,惟一好一些的刺绣,却因为常常把自己的袖子和绣图缝在一起而让锦先生苦笑不已,频频摇头。就在这样乱七八糟忙忙碌碌中,那些在大狱中拼命用指甲磨出的现代日期,一点一点渐渐算不清。或许是自己的刻意遗忘,毕竟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想,感情的弦也终究只是那样一点点,一朝弦断,天崩地裂。
      我整整床铺,又将小九随手扔在外面的衣料仔细叠好。流转间,年关已近,青楼照例是要举行全国的花魁大赛,门前比赛的大台子数日前已然搭好,各地甄选的花魁也陆陆续续到了青楼,一时间,本还算清静的小镇开始昼夜不分,热闹非凡。出门前看了看自己的腿,那困扰了我很多年的肿块已经不见了,脸上的皮肤也光洁了许多,我笑笑,这算不算是掉到这个时空的一点附赠品?锁上门,又算算日子,今日是最后一次针灸了,三十多天来,皇甫可没少被我气着,想着他气愤难平却又偏偏回不了嘴的模样,我在心里暗笑,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礼仪老师所教的“端庄典雅”,偶尔遇见楼里的“学姐”们,也是“端庄有礼”的招呼着。
      好容易“优雅”的进了楼里,不小心被楼内的热闹吓了个结结实实。满眼满目的人,高官贵客,薄衫花姬,青衣书生,武林汉子,还有不停跑来跑去的从镇上各个饭店拉来的小二们,哪里是“热闹非凡”四个字足以形容的。努力辨析着可能有用的信息,充耳却都是莺莺燕燕的细语和粗犷豪放的说笑。我摇摇头,闪身进了屋子。
      反手将门带上,屋外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接着一个软软的身体便扑了上来,习惯性的搂住那个温暖的小身体,才想起来小九应是在礼仪先生那里的。
      “小九,你怎么在这里?”虽是疑问,但还是带了些不开心,这孩子,难道是逃课了?
      “是我差人带她过来的。”小九还来不及辩解,另一个声音就从里屋传了过来。
      “莲姨?”我又是一惊,牵着小九进了里屋,才发现不止莲姨,皇甫飞花也破天荒早早的来了。
      “孩子,莲姨有事想让你帮忙。”可能是知道我的疑惑,莲姨先开了口:“荼蘼来的时候见到楼内的情形了吧。”
      “哎?恩。”莫说是见到了,单是现在仍不绝于耳的吵闹声就知道楼内的情况只怕混乱的有增无减。
      “今天呢,是花魁竞争者公布的日子。从各地来的姑娘们虽然个个都是好手,但无奈人数实在太多了,所以每年都会由我们青楼先进行第一轮的筛选,过了我们青楼这一关的姑娘们,才有资格去赛花魁。今天就是公布合格姑娘们的名字的日子,所以会有这么多人。等到名字公布了,可能会有一小部分人离开镇子,但更多的也是真正的正主儿们会来到这里,到时候,只怕更是混乱。”莲姨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
      “那莲姨让我做什么呢?只要是能做到的,我定不辜负莲姨,只是,我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不要紧不要紧。”莲姨摆摆手:“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今日公布竞争者后,整个赛花魁期间青楼的主子都会呆在这青楼里。要荼蘼丫头做的,就是照顾那位主子。其实本来这件事也麻烦不到你们,但今年的参赛人数似乎又有增加,楼里的姑娘们全部在正厅招呼人数都有些不够,所以,这件事也只能麻烦你们了。”
      “嗯,什么?青楼的主子?不是莲姨么?”
      “傻丫头,莲姨不过是个管事的,这青楼真正的主子,说起来,荼蘼丫头你也认识呢。”
      “我认识?”我疑惑的转头,看见忽然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皇甫,心里没由来的一寒,总不会是他吧。
      “是啊,就是南宫凛南宫公子。”
      “啥?”
      “南宫公子,就是救了你的那一位。”莲姨好心的重复了一遍。
      “南宫公子,就是我家少主,劫刑场的哪一位。”皇甫脸上一开始得别扭神色没有了,一张笑脸越发灿烂,一幅看好戏的兴奋劲。
      “小九,你曾经告诉我,你家少主武功天下第一。”我僵硬的转头,看着小九。
      “是啊!”
      “你还告诉我,你家少主英俊潇洒,天下无人能及?”
      “是啊是啊!”
      “你还说,你家少主文采灼灼,天下一绝?”
      “是啊是啊是啊!”
      “然后呢,你家武功天下第一英俊潇洒文采斐然的少主开妓院?!”看着小九开心又虔诚的小脸,我忍不住怪叫起来。
      “我开妓院又怎么了?”一把清冽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说什么来什么,有这样声音的人,天下哪里会有第二个?
      我惊的就要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一别,我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南宫凛的一切。每一天每一天,小九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南宫凛的故事的时候,我一边竖着耳朵留意着南宫凛的一切,一边又在心里防范着他的所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更多的,还是对那双凌厉眸子的主人深深地怯懦。似乎是极怕他,就好像撒谎后面对老师的深深不安,即使知道南宫凛没有恶意,但那一份恐惧,就像是与生俱来般不可抗拒。
      慌张的抬头,一不小心又撞上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急忙低下头,装作低眉顺眼的温良。
      只是那目光太凛然,一瞬间无数的回忆纷纷涌到眼前,昏暗的大狱,彻骨的疼痛,带着血痕的时间刻印,冲天的火焰,还有宝贝无助的哭泣。三十天努力的忘却,三十天虚伪的平静,竟如碎冰般不堪一击。无数的恐惧和绝望瞬间随着记忆中的火苗窜遍全身,有声音在不停的喊着:“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撕心裂肺的痛苦沿着血液游走全身,很多人,南宫凛,皇甫飞花,莲姨,小九,纷纷带着嘲讽又鄙夷的表情在眼前晃来晃去,全部都在嘲笑我的悲惨,“活该,活该”。想要闭上眼睛,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浑身冰冷,甚至动弹不得。几欲疯狂。
      突然眼前的景象如气泡般破裂,大口大口的喘气,艰难的抬头,南宫凛。
      温暖忽然回暖全身。
      终于松一口气,我重重跌在地上,才发现片刻间冷汗已经湿了衣衫,啪哒啪哒,有水滴不断顺着发丝在地上砸开一朵朵小花。
      “手伸出来。”南宫凛的声音。
      无意识的伸出手,四周一片倒吸抽气的声音。我茫然的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定格在南宫凛微皱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的揉开:“乖,皱起来很难看的,要笑起来,才好看。”
      乖,眉头皱起来,就不好看了,我的宝贝,还是笑起来最好看的。
      记忆里,无数叠回声,一荡一荡。
      我冲着眼前的人咧出大大的笑容,记忆蒙了双眼,悲伤蒙了心,笑容蒙不住凄凉,蒙的住眼泪。
      下一刻,只余漆黑。

      宝贝,你知道么,我有多么多么的想念你……

      不知道在黑暗中哭了多久,一丝光亮都不存在的无边无际中,一个人的悲伤连声音都不敢泄出,有很多的剪影像是陈旧的木版画,散发着淡淡的腐朽的味道。伤痛被无限扩大,绝望慢慢浸遍全身,一时间,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似乎那些手挽着手臂的亲密,统统换成了另一个人,就像是一场默剧,主角被替换,而我,只是一个观者。
      突然就清醒无比。睁开眼,是不远处南宫凛低垂的侧脸,桌上厚重的文件挡住的烛光一跳一跳,抖动的空气都有些不真实。那张侧脸明明暗暗的闪动着,说不出的凄绝。
      我忽然说不出任何话来,看着那张绝伦的侧脸,无数的回忆纷纷用了上来。为什么看见他就会想起很多事?为什么看着他就会不自觉地怯懦?为什么看着他,竟有种隔世般的熟悉疏离?
      只是看着他,似乎就在沉沦。
      “醒了?”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凛头也不抬的淡淡开口,声音在烛火的渲染下也有了些许温暖的颜色。
      “为什么?”
      “……”
      “为什么南宫凛你要救我?”
      “为什么南宫凛你会如此照顾我?”
      “为什么?”
      “……”
      “南宫凛,也许我不行啊,只有我一个人,不行的啊!”眼泪汹涌而出,强压的怯懦终于溃散,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偏偏是我?
      “南宫凛,对于我而言,只有信念是不行的啊,只有我一个人,不行啊。”
      “南宫凛,我好想家,我想回去,我要回家啊!”
      “南宫凛,南宫凛……”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南宫凛面前完全伪装不起来,其实我很害怕,从一到这个地方,那些恐惧就从未断绝。若不是那一点点的信念,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挨过那些板子。一声一声,我一边哭一边念着南宫凛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我带来那么一点点地安慰。很久很久以后我在想,也许很多事情就是无意中注定的,安静的,完全察觉不到的发生,然后以一种绝然的、轰轰烈烈的地结局葬送很多人。
      “洛水。”
      不知哭了多久,盖在身上的长袍都湿了一个衣袖,南宫凛忽然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出了屋子,将我丢上一匹马,又翻身坐在身后将我牢牢圈在怀里。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漫长的飞奔,我躲在南宫凛的怀里,眼泪依然不停的流。周围的景象迅速的倒退在我们的身后,那些模糊又虚伪的流动渐渐失却了意义。风猎猎的划过衣袖,强烈的整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起来。
      那个时候,隔着手上缠绕的厚厚纱布,那一块温润的白玉和一抹冰凉的衣襟,是我世界的全部。

      南宫凛带我跑了很远,马蹄踏过溪涧又穿过丛丛的枝条,最后停在一个悬崖上。
      一棵孤树,一座坟。无尽的黑暗中安静的突兀。

      南宫凛轻轻的翻身下马,用一种极轻极轻的步子悄悄地走近那座孤坟,他极其温柔的抚上那块小小的墓碑,背对着我,长发散开在突如其来的猎猎风中。
      我在马上,透过黑暗依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坟里,葬着唯一爱我的人。”
      “这坟里,葬着唯一我爱的人。”
      “他叫容若,南宫容若。十五岁的少年。”
      “他只能永远睡在这里了。”
      我禁不住轻轻颤抖,眼泪静静干涸,我努力睁大眼睛,有些绝望的看着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南宫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带我来到这里。只是那葬在小小坟墓下的沉情重意,我没有资格知道,没有。
      “我不配”这句话却堵在了口中,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我十岁的时候捡到他,那时候他七岁,脏兮兮的像只小猫,奄奄一息,却怎么样都不愿意接受飞花的施舍。我带他回家,教他习武,给了他南宫的姓氏,只是名字他却无论如何不愿改,他说这虽然是捡来的名字,但总有一天会有莫大的用处。”
      “他很聪明,但倔强像头驴子,认定的事情怎么都拗不过来。他疯狂的练武,我教不了他了,就去求师傅,师傅起先是不愿的,但被他的脾气气到火起,竟答应了下来,只是后来没少被师傅折腾。但就是这样,他竟然咬牙忍了下来。”
      “他的武艺进步的极快,很快就赶上了我然后又超过了我,我曾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他练武只是为了一个人。我不大将他的事放在心上,我有更多的东西要学,有更多的东西要了解。那时候我们四个就窝在师傅的宅子里,各自寻着各自想要的东西。”
      “我十五岁那年,师傅被害。师傅死前拼尽所有护了我们三个的周全,我们被迫离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问我接下来想做什么,我说我要当武林盟主,我要给武林,给天下一个清静,他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其实他可以离开的,但是他说我去哪,他便去到哪,他说天下不过那么大,即使离开了,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他说物以类聚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与其绕一个大圈,还不如开始就省些气力。”
      南宫凛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平静,一句一句,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但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沧桑和眷恋,苦涩透心,透过风,徘徊不散。
      “我打拼了三年,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速度整合了所有零零散散的帮派,让他们臣服于我。三年,没有一刻不是在刀光剑影中,没有一天不是沐浴在鲜血中,没有一丝一毫不是在令人崩溃的压力和恐惧中。三年,他一直守在我身边。刀光剑影,他来挡。鲜血淋漓,他来挡。压力恐惧,他来挡。”
      “他明明比我要小三岁那么多的,却始终把我护在他的身后。那些日日夜夜,他留给我的,永远都是背影。”
      “三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统一的武林,又有多少人真正臣服?即使强迫所有人签下条约,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又怎么少的了。初统一武林的那一年,过得比那三年还要辛苦。那些担子,他不知偷偷帮我分担了多少,但他只是默默地把一次又一次的光辉给了我。四年了,整整四年,很多武林中人甚至都不清楚他长的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武林中有两个最为显赫的门派,虽然勉强签了武林令,但没有一个人真正服了我。他们下了生死令,约定就在这个悬崖决一死战。”
      “谁都明白他们的不怀好意,但即使是鸿门宴,在全天下武林人的注视下,也要坦荡荡的去。他什么没有说,只是像往常那样默默跟在我身后。平静的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其实我们都从没有和对方好好说过话,大部分时候是恭谦有理的客套,剩下的时间,不是厮杀在生死,就是疲惫在生存。当他在背后向我出手的时候,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当他易容成我的模样,我才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他把我藏在柴房,然后带上皇甫来了这个悬崖。”
      “我从来不知道他原来是那样的了解我,连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皇甫都被他骗了过去。我一个人被锁在柴房,用尽所有办法冲不开一个穴道。直到莲姨在他的安排下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他偷偷为我选拔的可以信赖的人才。他想让我从外部包围,不惜一切,斩草除根。”
      “他为我选拔的,足有三千人。而那两大门派带去的,万人有余。而他,在所有人的中心。一个人。”
      “我疯了一样拼命的跑,马累倒了,就用内力。内力用完了,就用双脚。我从没有这么害怕过。但就是这样,还是太晚了。”
      “当我赶到了,这里已经是一片血海,那两大门派的万人,他为我选的三千人,全部倒在地上。他一个人立在悬崖边缘,用剑撑着身体,苦苦不肯倒下。”
      “我知道,他在等我,他在等我带他回家。”
      “那天,他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一共五十七件半。我一件一件的往外拔,那些武器足够铺满半个悬崖。他倒在我怀里的时候,血早已流尽了,身体也破烂的几乎抱不住。”
      “我没有办法带他回家,我带不回他,我只能把他葬在这个悬崖,让他一个人睡在这里。”
      “那一天,是他的十五岁生日。”
      南宫凛的声音从头至尾,都是一样的冰冷平静,甚至没有一丝隐忍的痛苦。可是我知道,那些深深浅浅的泪痕湿如何布满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那些满目疮痍如何溃败了那颗心。
      这段情太深太沉,南宫凛不说,可谁都知道。
      “我抱着他在悬崖上坐了一天一夜,我们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只可惜,天人永隔。”
      “我终于发现那些有他陪伴的日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存在的。他总是装着很成熟的替我拂去肩上的树叶,或者是装着很坚强的安慰懦弱胆小的我,有时候还要忙着照顾什么都不会的我和飞花的起居。他明明比我们都要小的。”
      “他明明比我都要小的。”
      “他告诉我说他习武是为一个人,我没有在意;他告诉我他的梦想是和心爱的人相守终生,我笑他太痴傻;他告诉我他要一辈子保护我,我居然说不需要。”
      “他终于卸掉所有伪装的成熟坚强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太晚了……”
      南宫凛悲凉的一叹,重重击打在心。我紧紧咬着嘴唇,死死挡着呼之欲出的嚎啕。我无法想象那些刀光剑影,可我知道心中唯一的支撑倒下时,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容若,就像是我的宝贝,听暖,而我和南宫凛,永远被他们死死护在身后,承受着他们拚尽所有换来的浅浅幸福。
      “洛水,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他,他都匍匐在地上快要死了,但还用着唯一的力气念叨着。”
      “他说。”
      “如果有来世,我定要杀尽世间所有的罪孽。”
      “如果有来世,我定要立于万人之上。”
      “如果有来世,我定要寻一个真心之人,天大地大,不离不弃,不弃不离。”
      不知什么时候,曙光打破了黑暗,远处的山峦间隐隐看得见曦阳的影子。风猎猎的逆吹回来,吹开了松散的发髻,吹干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吹散了浓浓的黑暗。色彩一点一点凝聚起来,定格在光秃的树枝上一抹浓烈的鲜红上。
      木棉花,英雄树,落叶花开飞火凤,参天擎日舞丹龙[注]。
      第一缕阳光从眼前无边无尽的灰白的天空钻出的时候,我坐在马上,南宫凛轻轻抚着那块小小的墓碑,风吹开眼前的发丝,我抬头,视线越过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放声大喊。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回声在越来越多的光线中荡开,不停的回响。那朵早开的木棉慢慢张开了花瓣,浓艳欲滴,热烈如火,光华灼灼,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

      我是洛水,女,19岁。06级本科生。
      我是荼蘼,女,19岁。青楼学徒。
      我们定要盛放所有,直到黄泉,倾尽所有,不死不休!!

      [注]:这句话的原作者为广州市长朱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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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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