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影分身

　　24.

　　「既然只是要瞒着佐助的话，那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吧？」

　　鹿丸问，但是他似乎已经确信了井野的选择，对方没有理由拒绝的。

　　在谈判当中只要争取到提问者的立场，并且稍微切入一点核心，成功掌控对方的步调是早晚的事，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方法，一般来说是不会对敌人以外使用，然而现在情况非同小可。

　　如果井野跟樱无论如何都要瞒着佐助的话，就代表着对方得知以后一定会才取行动，这个行动便代表着不利于村子，而且无法阻止的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博人死了，唯一能阻止对方的鸣人能不能全力应战都不知道。

　　或者，鸣人也许会存有一点私心，不可以排除他可能包庇佐助。

　　虽然这次的机率小的可以，毕竟身为对方妻子的樱是最初的发起者。

　　连樱都觉得必须瞒住佐助的事，肯定非比寻常。

　　因此，鹿丸还是必须弄清楚一切，他之前的问题只是为了让井野放松戒心。

　　「你也该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吧？」

　　他不再兜圈子了，并且井野的神情让自己知道没有那个必要。

　　「我果然还是斗不过你啊。」她无奈的笑了，将刚刚激动而凌乱的刘海拨过一边，「一开始的确是只想瞒住佐助没错，但是……」

　　「你得答应我，这件事也不能让鸣人知道。」

　　「为什么？」鹿丸问，他有些摸不着对方的意思。

　　「因为鸣人是火影。」

　　井野抬头，她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这个跟自己一同经历过无数战役的男人，鹿丸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当然跟情爱有所差距，他们是性命悬在刀锋上的忍者，能够将后背毫不犹豫交给对方，代表着另一种信任，超越了伴侣或者家人的定义，他们是一辈子永不背叛彼此的同伴，如今，井野心甘情愿将这一切述出。

　　「阿斯玛老师曾经把所谓的『玉』托付给我们，是你先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你能懂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吗？」她问。

　　鹿丸点点头，他知道玉是指村子里成长的希望，也就是必须守护孩子的未来。

　　「对老师来说，也许最重要的玉是孩子们，但是我和樱认为还有一个人也是玉。」

　　「鸣人吗？」鹿丸问，果不其然，他听见井野应了答。

　　当然，对于忍者来说，影的意义当然截然不同，何况那还是他们最重要的同伴、

　　所有人的英雄。

　　他接着问：「你们的计画目的是保护鸣人？」

　　「嗯，没有错，而且不计一切代价。」

　　井野说，她继续讲述下去，鹿丸听着不禁瞪大了眼，他口中的香烟溜出唇角，烫到了自己手腕都还没反应。

　　「这太疯狂了。」他喃喃自语着，又转而问对方：「确定要这么做吗？」

　　鹿丸接着说：「未来一定会后悔的。」

　　他很少用肯定的字眼咀嚼一句话，那不够圆滑也会轻易杜绝一另外的可能性，破绽很多都出现在自己狭隘的思考上，但现在鹿丸非得这么警告着对方。

　　他听见的代价实在太庞大了。

　　井野摇摇头，她说：「樱都没有意见了，我当然也没有。」

　　「而且，如果可以做出选择的人换作是你的话，大概再痛苦也会继续下去吧？」

　　25.

　　我们都是一群优柔寡断却对自己异常狠心的可怜家伙。

　　在期待有人来拯救的同时，却慢慢让自己坠入深渊。

　　要说梦想的话，就留给那个在记忆中笑得灿烂的少年吧。

　　他的金发无比美丽。

　　26.

　　「我觉得博人的死亡报告出了问题，樱会重新做一份出来，还有你那边会有她做实验的批准单吗？先收回来比较好。喂、喂，你没事吧？吊车尾？」

　　佐助讲到一半，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意不在此，于是出声叫了叫。

　　「不要叫我吊车尾了！我现在可是火影！欸？佐助你怎么在这里呀？」鸣人反射性怒吼，他暴躁冲动的脾气还是只发生在对方听起来像轻视的称呼上，然后搔了搔脑袋，小小声咕哝说：「你这家伙也来帮老奶奶搬东西吗？」

　　「这里是火影办公室。」语毕，佐助走向前，他伸出手贴上鸣人的额头，露出三勾玉的写轮眼盯着对方，「你最好先把影分身乱七八糟的记忆跟本体的状况好好分清楚。」

　　鸣人这种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常常会制造出大量的影分身去帮忙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大部分都是琐碎而零星的任务，像是帮老人做事或是协助抓着失踪的宠物，有时候甚至是电视上的访谈，当然影分身毕竟是分身，目的完成之后自然消失，但是所经历的记忆并不会，会全部回归本体，而鸣人又擅长此术，一次往往分出成千上万个，当然回收到的记忆量也十分惊人。

　　有时候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他的挚友佐助特别看不下这一点，在对方面前一发作就会被施展写轮眼简单的幻术，虽然也不是什么会危害自身的事，也能快速整理自己的记忆，但是头脑瞬间强烈的晕眩的感觉不好受。

　　而且，他体内的尾兽又会无理取闹的作用一番。

　　『喂，小鬼你不是影吗？宇智波那家伙算是袭击了吧？给他定罪呀，最好直接判死刑！』九喇嘛现在没有牢笼守着，就喜欢肆意在他内心的空间中奔跑，有时候一股脑撞上墙缘的疼痛也不能阻止激动的对方。

　　『就说佐助不是斑了。』鸣人答，他强忍着精神上的不耐。

　　『哼，宇智波都一样讨厌。』

　　然而，要是九喇嘛会轻易听自己劝的话，也不会过了十年还是一个样。

　　「鸣人？」他的耳畔传来对方轻轻的呼气。

　　鸣人赶紧抬起头，一眼就望进了佐助已经恢复黑色的眼瞳里，他看见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懂的关心和担忧，还有他不懂的情绪黑压压聚集起来却不起一丝涟漪，仿佛从佐助第一眼见到自己就存在了，有时候浓得化不开让鸣人禁不住对方的注视，有时候淡的透明仿佛他的追逐就只是一场梦。

　　那到底是什么？他真的理解佐助吗？

　　而这些……佐助真的在乎吗？

　　明明他们都已经靠的不能再近了，鸣人鼻翼上全是对方微微的热气，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一半是冷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着想着，他不禁脱口而出。

　　而佐助没有正面回答，对方淡淡瞭了上几眼，互相抵语都化作上一秒的亲昵，鸣人只听见了另一个问句。

　　「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昨天有睡觉啊。」他扯着嘴笑了。

　　佐助不是那种会同情自己的人，更别是给鸣人留面子了，他冷着脸问：「是只有昨天有睡觉吧？」

　　「影分身还不节制一点，你大概下次一睡就醒不来了。」

　　「干嘛诅咒我啊，佐助你自己还不是也没有什么时间休息？」鸣人忍不住反驳了。

　　对方答的很坦然：「我可不是火影。」

　　鸣人发觉自己没有立场再说什么了，他刚刚列下佐助的名字到怀疑名单之中，而现在对方还这么关心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挚友，身为火影的梦想变成现实的时候，那些残缺又破碎的梦也无法再组织起当年的风光了，他这才发现老师卡卡西总盼着早点卸任的时光是多么如坐针毡，也许众人都是明白的，但还是奋不顾身朝更高的位置爬。

　　火影啊，这个独一无上的历史地位，为尊而强大的名声。

　　竟然让我连一个朋友都守护不了。

　　居然让我连一开始就拥有的羁绊都流失掉。

　　鸣人喃喃自语：「我啊……真的适合当火影吗？」

　　离自己很近的佐助自然听得见，但是对方可没有闲情逸致去好好安慰鸣人，他缓缓沉声说：「如果你是开玩笑的话，我会揍你。」

　　「当然不是玩笑啊，我是认真……」

　　鸣人反斥着，但是说到一半他就被自己哽住了。

　　认真什么？他在认真怀疑自己是否胜任吗？

　　身为火影的自己这么妄自菲薄代表着什么灾难？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能将木叶的期待当作玩笑一般看？

　　他的骄傲和自卑都不允许。

　　「没有啦，只是觉得火影真的跟当初想的差很多。」鸣人打哈哈笑着，但佐助面无表情的脸庞似乎不打算接受这种答案。

　　对方轻声说：「你要是累了，就找个人接替。」

　　「……你刚刚明明说要揍我的。」鸣人咕哝着。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佐助说的话一点都不像他自己，鸣人宁愿再听见自己会被教训一顿的警告，也不要这种淡然的建议，就好像自己不知不觉在跟佐助撒娇似的，他不要不明不白的宽容。

　　温柔的佐助太可怕了。

　　「如果揍你就可以改变木叶的话，我当初就不会让你活着。」

　　「喂！终结之谷我们是平手啊，是平手！而且我断的手臂比较少……」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佐助狠狠瞪了，鸣人却意外安心了，无论佐助是怀抱什么心绪说出那些温柔又残酷的话语，面对自己会无缘无故发怒、会冷不防刺激软肋的人才是他记忆中从未改变的少年。

　　硬要说的话，是偏爱也是任性，他不想要佐助改变，即使一直都孤傲的独行也没关系，其他重要的事务就交给他这个火影担心，鸣人的觉悟至少有一半是因对方而起的。

　　就算不装上义肢也没有问题，从四面八方来的攻击，我绝对会帮你挡下的。

　　虽然，我已经命中注定无法成为你的左手了。

　　『九喇嘛，我觉得还是把佐助的名字去掉好了。』鸣人悄声对着自己内心的尾兽说道。

　　『蛤？好不容易可以让那小子倒大楣的机会就……』

　　妖狐还没有一口抱怨完，他的宿主就说：『我不想怀疑他。』

　　鸣人叹了口气，他无奈笑着：『我根本就不能够真心怀疑佐助。』

　　他们俩个的渊源可是从上三辈子就开始纠缠了，甚至可以说血脉来源是一体的，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佐助是他镜像的反面，鸣人透过一层雾里云烟的薄膜看着对方，佐助曾是自己的憧憬，至今他也还没有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追逐，他甚至觉得自己硬生生被夺去了一些灵魂，就深深藏在那个离开的人身上，他得找回来，但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仿佛就有那么一小块心思流落在佐助身上就回不去了。

　　佐助就像是自己一样，难道有人可以坦荡荡的怀疑自己吗？

　　「我啊，说不定变得软弱了呢？」

　　鸣人感叹着，他义肢上的绷带缠得并不好，不到一天就松脱了，而佐助却理所当然低下头，用几份文件撑住他的手，然后自己给鸣人绕起一圈圈纯白的布条，从手臂开始密密麻麻的搔痒到了腕部似乎蔓延到了全身。

　　怎么会这样？那明明是不可能有感觉的义肢啊。

　　鸣人头皮发麻，他撇过头不看佐助专注的眼神，他不敢看，如同从心底的泡沫缓缓上升一般，他再盯着对方的侧脸就会有什么浮出水面，肺泡里吞吐氧气的声音似乎都放大到他耳畔听得清清楚楚，鸣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像是要仓皇逃避一样，鸣人结结巴巴的说出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头大的问题。

　　「等等，就算你缠得再好看，待会一只手要怎么打结啊？」

　　闻言，佐助笑了，不是冷笑但也说不上是善意的，对方本来天生相貌就出色，年龄徒然退去轻稚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成熟，鸣人见着对方的动作缓缓倾向自己，脑海里却运转着无聊又反复的空白，他楞楞一声，就感觉到牙齿轻啮在皮肤上的碰触。

　　不会错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连着嘴唇的柔软是真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停留过，鸣人晕呼呼回过神，就见到佐助已经直起腰来退了一小步，不知不觉，鸣人的两只手臂上的绷带都完整缠绕着，看样子，对方似乎是用嘴咬着结的另一端打迅速打好的。

　　好危险。

　　他发楞楞的脑袋泛起一股暴风席卷的汹涌。

　　再差一点就要……

　　『就要什么？』他体内的寄宿者问。

　　『……不，什么都没有。』沉默了一会，鸣人道。

　　下一秒，就听见九喇嘛冷笑的哼声，但他还来不及想对方是什么含意，自己面前的人就开始说话了。

　　「没事的，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佐助道，他望着鸣人双眼毫无波澜，但是握住鸣人另一只温热手腕的力道却很轻柔，「软弱在一定范围是可以被容忍的。」

　　「……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鸣人说。

　　闻言，佐助又笑了，鸣人细算起来，好像这一天看见对方笑容的次数比那苦苦等候的三年都还要多。

　　「没办法，因为正是你才可以。」佐助顿了顿，他继续又说：「因为是你，所以我－－」

　　电话响了，叮铃叮铃的声音赫然像一把刀，划破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的气氛，嘎然停止他所害怕又忍不住期待的情绪，鸣人扯了扯自己的嘴笑，说声抱歉之后，就赶紧接起来电。

　　「雏田？」

　　听见鸣人这么疑惑的喊，佐助楞了一下，但他迅速恢复了表情。

　　然而，接下来从话筒里断断续续不清楚的女声，却让对方的心头一凉。

　　鸣人顿了声应答一会之后，就冷不防切断了通话。

　　他说：「向日葵被日向家强行带走了。」

　　语毕，表情似乎又回到了博人死去的那一天。

　　27.

　　「你说什么？」井野不可置信的惊问着。

　　「鸣人的女儿被日香花火强行带回日向家当继承人培养了。」

　　鹿丸所幸再重复一次刚刚听闻的暗部情报。

　　「等等，怎么没有人阻止她？暗部还有附近的侍卫呢？」

　　「那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事，为了宁次的遗愿。」

　　鹿丸解释，他皱着眉，这件事情有事前约定的证明，其他人实在不太好插手，一不小心弄糟了还会得罪木叶的第一大族，而对方大概也是料到没有人敢出面，才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在火影家门口要人。

　　虽然从暗部传来的讯息，花火坚称是向日葵的年纪到了，但是鹿丸可不这么想，因为硬要说时间已经到的话，现在来有另一件更紧急的事。

　　木叶高层的例行咨询，钢手和卡卡西已经表示入选为委员之一了。

　　同时也会邀请各大族参与发表意见。

　　若是冲着这个来的，如此怀疑也不为过。

　　拿向日葵要胁一些事之类的。

　　「不过，这大概也算是转机吧。」他喃喃自语。

　　井野不解的追问：「什么意思？」

　　「如果日向家想做的事情跟我猜想的事同一件的话，那可能对方就不是敌人了。」

　　鹿丸呼了一口气，是时候该做抉择了。

　　「毕竟保障越多，计画成功的机率就越大。」

　　28.

　　「佐助，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鸣人问，他疑惑望着对方又恢复原来毫无情绪的面孔，就有股失落降临。

　　佐助摇摇头，他嘴角又勾起一个小到再也不能小的弧度，要不是鸣人很仔细观察对方，恐怕还会错过。

　　「因为你是我信任的人，所以软弱什么的不可能。」

　　要是真的有，我也会替你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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