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君之音

　　自那日起，郑老头果然没有像往日那样大清早就背着一只药篓就不见了身影、整天神龙不见首尾，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中，偶尔不在，也只是到同村的人家中替人瞧病。
　　他不走动也罢了，也不许郑聆多出去走动。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家中不仅要烧饭做菜，还要煎药煮水，木柴本来还是余下有不少的，但几日以来只一味烧柴，也不作添补，没多久柴火就烧尽了。最后还是因着郑家向来与邻里关系和睦的缘故，收到了不少邻里资助的柴火，才算没有闹“柴荒”。
　　郑老头与郑聆就这样守在家中等着衡纪年。
　　谁料到，没盼来衡纪年，倒是盼来了邻居刘微一家。
　　郑老头看到被抬进来的浑身是血的刘家长子刘雍，心里蓦然一惊。
　　“这是怎么了？”郑聆反应过来，无措地比划道。
　　“大哥……大哥不知怎地被打成了这样！……刚刚被人抬回家来，”刘乡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神色仓皇无助，但是交代得还算清楚，“找到的时候浑身是血，腿脚都被打断了，吊着半口气……”
　　“别慌。”郑老头紧紧皱着眉头，口气干脆有力，“阿聆，先带他们把人抬进去，再去准备准备。”
　　阿聆心中一沉。
　　看来，刘雍伤得很重……郑老头一生从医，看伤情是一看一个准……郑聆暗暗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刘家几口人时，已然是一副冷静沉着的样子，带着人把刘雍抬到屋里去了。郑老头随即扛着自己整箱子的工具也进了去，顺便把刘家其余人轰了出去。郑聆在屋外陪伴着刘乡一行人，郑老头偶尔会让刘乡递一些药材棉布，但也是在屋子门口就接了，郑聆想瞅一眼屋里的情形都不行。郑聆看着焦急的刘母和刘乡，无言地安慰。
　　天已微微亮。屋里一直无声无响，只是屋里似乎变暗了些。
　　郑老头自从进了那屋子，就没再出来过。郑聆有心劝刘家人先回家休息，但话临出口又说不出来，无可奈何。
　　远远传来马蹄声。郑聆并未注意，胡思乱想着，对刘雍的伤势忧心忡忡。直到马蹄声渐渐进了，不知被谁轻轻推了推，抬起头，只见一个陌生的青衣男子在院门口拴好了马走进来，见到有一大群人在门口站着，眼中似乎有意外之情。
　　舜华村离官道并不近，因此鲜少有外地人出现，来来往往的都是周围村子里的人。这人衣着虽不华丽，但利落十足，根本不似平日里见的小村民。
　　况且，郑聆是见过这人的。
　　青衣人望了望，大步走向郑聆，恭恭敬敬地施礼，道：“郑姑娘，在下奉主上之命来寻郑老先生……”
　　郑聆皱眉，抬手比划：“爷爷在屋里头，一时半会出不来。”
　　青衣人脸上似有为难之色：“主上之疾似有反复，耽误不得，还劳烦姑娘……”
　　这话一说出口，不仅仅是郑聆，刘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里面的病人情况危急，万万离不开爷爷，还请再等等。”
　　青衣人这时却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姑娘，我家主子如若真出了什么万一，不仅仅是这小小舜华村，整个京都恐怕都风云莫测……”大有冲入屋里抢人之势。
　　“那又如何？我还偏不治了！”“郑老先生……”青衣人大惊失色，慌忙行礼。
　　“阿聆，你们先进去。”郑老头冷冷一哼，“至于你，呵，我是该找你主子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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