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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改色【7】
草木无情,暮夜无知,唯留满地残骸.
风雨夜至之时,城中有人弹琴。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纱幔轻柔如云,有红衣的歌女在咿咿呀呀唱着古老的歌谣,皓腕上松松的系着嫣红如鸽血的飘带,在缓歌慢舞间逶迤落地。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月光恬淡, 花香沁鼻,薛洋靠在屋顶抱着酒壶闭目听着这笙歌曼舞.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落红飞舞间,满地狼藉残红, 盈盈粉泪,寸寸柔肠,
歌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吵杂,薛洋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墙外情景,浓墨般的黑夜里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拿着着一个跟他一样朴实无华的麻布包裹,来回踱步翘首不安的望着里面。
红衣的花魁急忙提着繁复茜罗裙跑了出来,宵寒袭肘,火冷灯霜,她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像是盛满满天星河。
“姐姐这是去哪儿呀”薛洋靠在屋顶铮光瓦亮的琉璃瓦边沿挑眉看着她,尾音上挑带着一股甜腻腻的温柔缱绻。
笼月蒙蒙,梨花寂寂,盛装而来的女子和轻柔温软的梨花一起入了画
“随我夫君去往该去之处”她动作微顿,抬头看着薛洋。
薛洋似乎有些疑惑,他歪头一笑:“该去之处,是哪”
恍然发现自己几年的时光呼啸而过,岁月弹指而过如掌上花,指尖沙,茫茫天涯,却惊觉无处归家
她清冷的脸上泛起两抹红霞,扯出一抹轻笑,笑如桃夭曼妙,在风月场所沉浮多年,却如同所有陷入爱念无法自拔的的二八少女:“随他去临近的宁邑村成家”
薛洋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墙外焦急等待着的布衣男子,不以为然半真半假道:“姐姐不怕那人骗你么”
花魁轻启薄唇,恍惚只觉春【和谐】色三分,花团锦簇,清声唱道“今宵谁肯远相随,唯有寂寥孤馆月”不似勾栏中的温软甜腻,只有过尽千帆洗净铅华的清澈低沉,她抬手,指如青葱,取下发鬟上颤颤巍巍的珠翠烟霞丢在地上:“奴家不过芥草之命,无人相伴,亦无处可依,媚与世俗多年,只盼与李君携手与共,即便皆是空梦一场戏,也,定不悔”
薛洋眸光一凝,微动涟漪。
他玩味的看着她,然后收起刚刚拿出来的降灾剑,语调轻快:“那你走吧”
地上的青苔蔓延到外面葱葱郁郁的树林深处,晓露迎着稀疏还泛着一丝寒意的日光,土膏微润,给树林染上清亮脆绿的光泽,依旧是静寂幽雅的庭院,依旧是楚天碧色,这偏安一隅的小院丝毫没有沾染义城今夜的漫天哀嚎和水深火热
大片大片的曼陀罗花直开过莽莽荒原,开遍累累孤坟。
当发现晓星尘死的时候,整个义城就已经死了。
梦醒时分,重寻无处,重归无望
薛洋带着满身浓厚的血腥之气回到庭院,他如提线木偶般木然的把被自己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庭院一一收拾好,又打了一盆清水一点一点的清洗掉晓星尘脸上的血污,他的手上轻柔至极。
“我把他们全都杀了给你陪葬好不好”他温柔的低喃
“不过我放过了一个跟情人私奔的花魁”
“都是常萍的错,我过段日子就去杀他,你说凌迟怎么样”
“你不是一向最爱跟我说这些的么,什么天下大义,惩恶扬善”
“那为什么我小时候流浪多年备受欺凌也从来无人相援”
“我呆在黑暗的地牢中那一年受尽屈辱谁又来帮我了”
“我断了手指倒在路边整夜整夜的发烧差点死掉的时候”薛洋停下为他搽脸的手:“那时候我真的很怕”
“昨天气你,我只是一时糊涂,我错了道长,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无人应答的话语悄然消糜在空中
薛洋无力的闭了闭眼,颤抖的双手为他取下染血的白锻,洗干净后认真的系在他的脸上
干净柔和的脸庞恍然如昨天他们还未针锋相对之时。
昨天薛洋不懂为何晓星尘死了他会那么难过
今天他懂了,那是日后山高水长,草木冰霜,四时之景,都只有一人独看的恐惧,这份恐惧朝夕不断,密织成网把他死死的裹住
一人身死魂碎,一人癫狂成痴
薛洋看着他,眼中一丝亮色也无,青山白浪,万重千叠在那一瞬间失却了颜色
他终于知道,晓星尘是真的回不来了
他温柔的揽起晓星尘的尸身搬到棺材里,看起来就像是道长在沉睡一样
像在轻叹又似解脱:“演了这么久也累了”有想起昨天花魁的话:“但是即便皆是空梦一场戏,也定不悔”
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薛洋从旁边拿起另一条白锻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泥塑木雕般安静的伏在晓星尘的棺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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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虽然我很爱洋洋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能给他一个好的结局,就像魏无羡说的,薛洋必须死,但是并不妨碍我就是爱他~\(≧▽≦)/~小洋洋,姐姐\( ̄︶ ̄*\))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