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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不痒
阿谭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住处时,雨已经停了,月亮升上了天空。
阿谭就住在野牛帮开的一家台球店楼上,今日是中元节,所以楼下没有客人。阿谭住屋子是中西结合的装修风格,里面有许多式样不同的西洋钟表,但桌椅柜子等都是中式的,窗户也是中式的雕花木窗,所以整个房间的色调有些太暗了,显得压抑。
在阿谭还是悌的时候就喜欢钟表的声音,他觉得这样可以提醒自己时间就像流砂,过去了的就不会再回来。
打发两个心腹阿庆和阿九去休息之后,阿谭坐到了桌子前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经过今天的事情阿谭知道必须要杀杀梁的威风了,他未免有些太过张狂,前不久才抢劫了野牛帮的金饰店,今日就想着要对他们一网打尽。阿谭的思维很直接,既然梁抢了他的店,那他就抢回来。梁也经营着很多家金店,自从野牛帮没落之后,这几年黑龙帮已经取代了野牛帮坐到了行内第一的位置。
阿谭的计划并不如何周全,但梁一定会被激怒,只要他被激怒就一定会露出更多的马脚。阿谭到底是读书人,虽然经过陈义祥几年的熏陶,骨子的性格还是没有变,他认为现在已经不是□□之间拼刀拼谁火力强的时代了,法律和政府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大,就算有些□□的人极力否认,□□洗白的时候也到了,否则未来将没有他们的生存之地,更重要的是阿谭不仅要梁死,更要毁掉他和黑龙帮的名誉。当年梁使父亲蒙冤背黑锅的事情,他是后来才听义父陈义祥谈起的。要不是义父当年动作迅速,这几年野牛帮也不可能重新开起金店,对一家金店来说,诚信是最重要的,失去了消费者的信任那一切都不用谈了。
虽然阿谭想要用法律制裁梁,但这不是说他有多么信任政/府,毕竟野牛帮也不是绝对的干净,他不正在计划着“抢”梁的金店吗?要如何抓住梁的小辫子同时不让野牛帮受影响,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在街头热闹了一整天的曼谷人陆续回到了家中。
当阿谭做好手头的工作时,月已上中天了。其实这些事情没有这么急,但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且阿谭才接手野牛帮,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整顿。
阿谭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挥洒进来,稍微展现了夜的魅力。
阿谭睡不着,可是拉上窗帘之后房间又有些太暗了。
另一边的娅娅还伏在案头给义父写信。她也睡不着。每一年中元节的她都夜不成寐,可能月亮太亮,也可能是对亲人的思念太重。好在娅娅有很多事情可以用来打发这漫漫长夜,写完信后,娅娅拿起绣到一半的鸳鸯手帕接着绣。
牡丹是嘉林最喜欢的花纹,而娅娅最喜欢的是绣鸳鸯。因为娅娅小时候听母亲说,在中国鸳鸯象征着坚贞的爱情。
她已经有几条绣着牡丹的手帕了,这次她就随自己所爱,绣一对鸳鸯好了。在刺绣这一方面娅娅并没有什么天分,在上海教她绣花的师傅总说她绣的鸳鸯像鸭子,牡丹像牵牛。
翌日,一帮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阿谭宁静的早晨。
领头人是昨天在自家电影院被抢劫的阿豹。
阿谭有礼貌的先叫了声叔叔好,阿豹和谭过世的父亲陈清扬交情不错。
阿豹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道:“我的好侄儿,你叔叔我可一点都不好,昨天收保护费收到我的店里来了!”
“哦?!叔叔知不知是哪些人做的呢?”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只知道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说他是野牛帮的。”
“没有这样的事!叔叔你不要中了恶人的离间计。试问如果我要做这样的事情会蠢到自报家门吗?”
“哼哼,这我可管不了,就算不是你也是你的仇家,你们要打要杀都好,但是殃及我这个‘老实’的生意人,我也不会平白受欺负!”
“您说的是。请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查清楚所有情况,到时一并向您请罪。”
陈乐谭的态度格外恭敬,阿豹心里熨帖了很多,遂答应给他几天的时间调查。
昨天娅娅目击了一切,她知道幕后主使是梁,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给梁找些麻烦,所以今天她早早出门,把昨天看到的事情都写下来装进一封信里,为了避免笔迹被认出,娅娅还特地用左手写字,她给了一个在街头流浪的男孩少许钱,让他把信交给野牛帮的人。
谭送阿豹等人离开台球店时,遇上了在门口徘徊不敢进去的流浪男孩。那小男孩看见有人走出来飞快的把信扔到门里,然后打算抛开。但是阿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被吓坏了,身体不住地颤抖。这会儿阿谭已经拆开了信,信内容很少,只说昨天抢劫阿豹的人里有一个是梁的手下阿华。
阿九正逼问那个小男孩是谁把信交给他的。娅娅吩咐过小男孩不许说,还说如果小男孩顺利完成任务那就再给他一点钱。但小男孩还是很快就招了,他说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阿九又问他娅娅的特征。小男孩回忆了一下说,“那个人很矮,穿着黑衣服,还了戴了一副大墨镜。”
阿九问他还记得多少特征,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阿九这个小男孩有些痴肥,似乎脑袋不是很灵光。
可是曼谷有多少瘦小的男人呢?阿九烦恼的抓了抓头发,正打算放走这个小男孩,毕竟有线索就是好事,那个提供线索的人也许是害怕惹上□□的麻烦事,所以才这样大费周章不希望他们知道。
一旁的阿谭福至心灵,问了那个正要离开的小男孩一句:“他有没有拄着拐杖?!”
“啊,对对!你真厉害。”
“叫老板!”阿九拍了拍小男孩的头。
“老板真厉害!”小男孩嘿嘿的笑。
阿谭抱着双臂,嘴角微微翘起,说:“小朋友,如果那个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不能认出来?”
这次小男孩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能啊,能啊。”小男孩又低下头想了一会,像是在下什么决心,说:“老板,其实那个人和我说好了,如果我完成任务还会给我几块钱,你让我回去找那个人,你就偷偷跟着我,等我拿到钱了你再出来。”
“好啊,我刚才还以为你是个蠢的,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老板别这么说嘛。”那小男孩嘿嘿的笑。这小男孩能独自在街上流浪并生存下来,自然不会太笨,见风使舵是“基本素质”。
阿九先前还不知道老板在乐什么,听到“拐杖”两个字之后他就明白了过来,能让老板开心的“拐杖”也就只有娅娅那把了。
阿谭吩咐阿九带着一些人去调查梁老板那一个叫阿华的手下,自己则决定亲自跟着小男孩去见那送信人。
老板说这些的时候面上格外的正经严肃,阿九知道老板的小心思,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这个小男孩走了许久才走到了娅娅和他约定的地方。这个地点在城南,有很多小小的棚屋紧挨着,住在这里的多是穷人。小男孩走进这片房子后就开始七弯八拐,阿谭险些将他跟丢。
好在这时住在这些房子里的人大多出去上工了,留在屋子里的多是些老弱妇孺,不然阿谭一身“锦衣华服”,毫无准备就来到这贫民区,多少有些危险的。
早晨已经下过一场雨,稍稍洗去了些曼谷的闷热。
不同于阿谭同这里的格格不入,娅娅把钱给小男孩之后悠然的拄着拐杖走了出来。阿谭看到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破烂,头发也乱糟糟的驼背“男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再见张琮璞他就没见过她穿女装的正常模样,这次可好,更“丑”了。不过张琮璞这种自我保护的手段他还是可以理解的。
人们常说恋人或者夫妻之间会有所谓的七年之痒,他和张琮璞之间完全不会有这个烦恼,他们现在就像重新谈恋爱一样。
阿谭躲在一处墙角远远看着张琮璞,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颗心,还为她跳动吗?
娅娅感受到了第三人注视的目光,立即加快了脚步。其实娅娅并不是那么需要这根拐棍,她一直使用只是想给陌生人留下自己很弱的初步印象,这样就能攻其不备。
这次阿谭没有突然冒出来吓娅娅一跳,他堂堂正正的走到了娅娅面前。
娅娅狠狠瞪了阿谭一眼,又暗怪起那个小男孩竟然倒戈,把自己给出卖了,看来小孩子也是不能相信的。
“谢谢你。”阿谭开口道谢。
娅娅却用不耐烦的口气说:“你们野牛帮的人就这样不识相吗?不知道我是不想惹上你们□□之间的事情才这样大费周折的吗?!”
“对不起。”阿谭从善如流地道歉,脸上的表情特别真挚,他一向很懂得如何消解女人的火气。
“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为了我冒这个风险。”
“谁是为了你!脸皮真厚。”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我是为了正义!我刚巧认识那个抢劫犯。”
“嗯,那我还是要多谢你这位正义的使者了!”阿谭笑得见牙不见眼,让这些年暴力了不少的娅娅看得手痒痒,很想抽他两下。
阿谭对着娅娅敲了敲自己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中午上班吗?”
娅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么,这位‘先生’,能允许我请您吃个饭报答一下恩人吗?您要是不允许的话,我只能天天到牡丹旅社和蔡天楼来寻找报答您的机会了。”
“你可真是无赖。”娅娅撇了撇嘴,表示自己无可无不可。
其实内心深处,娅娅面对一个很可能是悌的兄弟的人,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并不是说娅娅对阿谭有了什么男女之情,这种好奇心就和生活中我们会好奇双胞胎是否心灵相通一样。
而且娅娅还自我安慰,毕竟现在的“娅娅”和阿谭没有任何瓜葛,一味的躲避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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