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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脾气
常青发现姜潮偶尔也会有点小孩子脾气。
比如某次大学同学聚会,常青要出去整整一个周末。星期五的早上她坐在床边收拾行李,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最后终于把旅行包的拉链拉上时,才意识到姜潮还没从床上起来。她回过头,看到他一早就洗漱干净,换上了家居服半躺在床上看书。
这很奇怪,因为他往常除了睡觉,是从来不愿意在床上多赖一分钟的。
而且他今天不用去研究所吗?
瞥了眼墙上的挂历,她又扭头看向他:“你今天不上班?”
“嗯。”他头也不抬地回了她一个音节,依然维持着微垂脑袋的姿势腰杆笔直地倚在床头,好像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起身。
常青稍感古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站起来捋了捋裙摆,“那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翻了一页手里的书,姜潮面不改色地道。
“哦。”她于是点点头,走去了厨房拿牛奶。
冰箱门上贴着他俩本周的日程安排,她弯腰取牛奶时顺道看了看:他周五到周日的日程表居然是空着的,真不像他凡事提前做规划的风格。
打开冰箱,常青注意到冷藏箱里除了两盒孤零零的牛奶以外,已经空空如也。正好这时姜潮也走进了厨房,一言不发地站到流理台边洗杯子,似乎打算泡咖啡。她便随口问他:“冰箱里没菜了,你待会儿出去买吗?”
姜潮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水龙头,“不去。”
怎么他好像在生气?
隐约感觉到他情绪不佳,常青蹲在冰箱前想了想,最终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起床气又犯了。
所以她决定任他自己生闷气,习惯性地回了句“哦”,便按计划拎了行李出门:
“那我走了,你按时吃饭。”
姜潮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书房,留给她一个冷淡的后脑勺。
她觉得今天他这起床气未免也延时太久了。
之后到了中午,常青正和老同学们吃着饭,突然就感觉到手边的手机一震,是短信提示。她放下筷子腾出一只手来解锁屏幕,看到是姜潮发来的信息:“在干什么?”
她回他:“吃饭。”
结果等到吃完饭都没收到他的回复。
晚上她和李一鸣住同一间双标,才刚洗完澡出来就再次收到他的短信:“在哪里?”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想了会儿,然后回道:“酒店。”
那头的姜潮便又没了回应。
直到第二天早上,常青如常在凌晨五点起了床,正站在盥洗台边洗漱,余光又瞥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还是姜潮发来的短信:“起来了?”
“嗯。”简短地回了一条信息,她嘴里叼着牙刷考虑几秒,再追加一条:“你是不是很无聊?”
大约半分钟过后,他才回她:“在煮茶叶蛋。”
“……”为什么同样是理科生,他答非所问起来却总是比她更理直气壮?
拿不准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常青便决定学习他的反应,不再回复。
而后露营扎蓬又到了午餐时间,她正帮忙烤鸡腿,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震。他短信的内容和昨天这个时候发来的那条一模一样:“在干什么?”
是按错键重发了?她蹲在喷着热气的火苗跟前等了好半天,终于确定他没有发错,才回复道:“烧烤。”
那头的人便再次沉默下来。
晚上八点,又是和昨晚在酒店收到他短信差不多的时间,他依样发了条短信给她:“在哪里?”
常青缄口不语一阵,回他一句“帐篷”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要不是知道他一向没有“查岗”的习惯,她真会怀疑自己的男友其实是个控制狂。但是要怎么解释他这两天的反常行为?难道真的是太无聊?……也不对,他从来都知道该怎样安排自己的时间,绝对不会让自己无所事事。
认真思考了一个小时,仍然无果。
所幸这个时候姜潮又发来了信息,内容仍旧简短而目的不明:“睡了?”
这回常青反过来严肃地问他:“姜潮,你想干什么?”
短信那一头的男人反应了足足半分钟,才给了她一条语焉不详的回复。
“发烧,四十度。”
四十度!她飞快地回他:“赶紧去医院。”
他终于找回了速回的能力:“走不动。”
“那就叫救护车。”
“嗓子哑。”
“我帮你叫?”
“不行。”
……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行”瞧了一会儿,常青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试探性地问他:“我回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回复了她的提议,并且用词十分矜持,态度相当高傲。
“可以。”他是这么说的。
“……”
于是当晚直到凌晨三点,常青还在社区附近的医院陪着姜潮挂吊瓶。
国家金属研究所所长的待遇到底不一般,他们不需要待在空气污浊的输液室,而是得到了一间安静的单人病房。夜里她困得实在撑不下去,便小心翼翼躺到他身旁,拿微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已经退烧才放下心。
她挨近了他一些,以便两人都更暖和,“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黑暗中姜潮没有出声,她听着他匀长的呼吸,以为他已经睡着。
良久,他却又冷不丁开口:“既然可以带家属,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聚会?”
那语气非常平静,就好像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的人根本不是他。
“哦。”常青总算明白过来,“你最近忙,我以为你想周末好好休息。”
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他口吻冷淡起来:“那上次聚会怎么解释?”
她想了想,“那段时间你也很忙。”
“上上次?”他把旧账翻得好整以暇。
“……其实你一年四季都挺忙的。”
姜潮冷笑,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知道这种时候立刻哄他只会造成反效果,常青便只好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做沉思状,许久才像他一样翻了个身,轻轻推一推他的胳膊:“我认真反思过了,是我的错。”顿了顿,再追加一句保证,“下次带你一起去。”
姜潮依旧没有吭声,却总算翻回了身。常青清楚这是要和好的意思。
可才过了不到一分钟,他突然又沉着嗓子发话了:“去睡沙发。”
稍感惊讶地睁开眼,她皱了皱眉头,“还生气?”
他再次翻过身背向她,只言简意赅道:“会传染。”
“……”
常青只好裹了外套回去一旁的沙发。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原本在病床上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盖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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