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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一个月后京城忽的下起雪。一片一片像一瓣瓣花从天空中飘下,梅花也在今日约好似的齐放。雪覆盖在梅花之上,也分不清是雪是花了。只觉得天地间透着阵阵苍凉。
郊外梅林间的一块空地。
远远的看见一长身玉立,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白玉发冠中。侧脸棱角分明。俊美绝伦。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袍角上翻,塞进腰间暗红腾云祥纹锦带里。外套一件暗红色背子。脚上穿的是白鹿皮靴。整个人意气风发又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冷傲。那人一个翻身,上了一匹没马鞍的黑色骏马,那马长鬃飞扬,像诗经里的蒹葭。毛色晶莹透亮,神采奕奕。四蹄胜雪,一尘不染。骑马之人略略俯下身,马儿便四蹄腾空,绝尘而去。而后那人仿佛又在马耳边喃喃了两句。马儿便立即改变了方向,风驰电掣般奔去左方。
原本站在左边的两人只全心观察这一人一马的心有灵犀。却不想马儿却在瞬间急转方向朝自己奔来。那骑马人起初也没留心周围还有他人。却在改了方向的刹那听见一声大喊。这才定睛看见两人直立在自己数米前。仿佛再几个马身便要撞上。一丝诧异掠过后。双脚迅速压了压马肚。只见马儿立即前蹄跃起,一声长鸣。骑马之人也应声倒地。
马鼻前一人眉头微皱。却不见后退一步。雪花停泊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仿佛不愿落下。一双纯净水润的眸子闪着灵光。倒是她身后跌倒之人快速站起,语气还未平复的说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那白色素衣女子轻轻摇头后,竟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轻抚近在咫尺的马儿。说道“真是灵驹”马儿听到后,耳朵向后拢了拢,头抬高了些许,马尾也晃了晃。表情甚是得意。
骑马之人用右手撑地打算站起,却在用力的瞬间,感觉到皮肤裂开的疼痛。原来听到马儿的长鸣后,他已做好落地的准备。只是速度实在太快来不及看清,就被一颗尖锐的石子划过手臂。他右转过头,看见自己的袍子破开溢出鲜血。那素衣女子快步走来,从袖中拿出手帕弯下身。同一时刻,骑马之人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身旁便转向前看。刹那间,仿佛感觉到一股淡雅的梅花香气飘进自己的呼吸。四目相对时又好像看见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泉。一种熟悉静逸的感觉流进自己心涧。
两人仿佛都停顿了。直到耳边响起吵杂的
“喂,你这登徒浪子看够了没有”那人侍女走来。
素衣女子低下头,慢慢扶起骑马之人。低声说道“用手帕先捂着”
那人接过后,不由的凝视面前的这个女子。颦眉清黛,柳拖乌丝。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只是这原本清丽无双的脸庞,一块手掌般大小的胭脂色胎记更显鲜艳。
“喂,你这无齿之徒”那侍女已怒目相对,正走上前。
骑马之人只笑了笑,也不理会,只从她身边走过拍拍自己的马。那马便跟着他一起走了。
“这登徒子竟如此不懂礼”侍女咬牙切齿。
素衣女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梅林间,半响说道“她是女子”
只是从未谋面却为何似曾相识。
简云牵着马来到府门口。门口的两个侍卫看见急忙走来。“手怎么了?摔了么”
“两位哥哥无须担心,只是皮外伤罢了”简云若无其事说道。
原本她是以养病之名在外修养,不得擅离府邸。只是这两侍卫正好是尹氏儿子的拜把兄弟,上边自是早有交代。简云本就觉得巾帼不输须眉。这段时日也乘机向他们学习骑射,讨论兵法。丝毫没有公主架子。当兵的最喜就是豪迈不拘之人,又是公主之尊,自是感激。这一月下来倾囊以授,朝夕相对。感情越加熟络。
简云向马厩走去,看见一亭亭玉立,墨黑的长发只用米白色发带缠着。一张白皙如雪却显消瘦的脸,透入出丁香般淡淡的忧愁。她双目停留在马厩的方向,好像若有所思。这绝世的容颜丝毫不输西子之貌。简云虽和她日夜相对,却未曾像此刻般细细端详她。原来这个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人儿,已出落成一个风姿卓立,成熟曼妙的少女。
秦儿听见动静回过神,看见简云右手还渗着血。立马疾步走来“怎么了?”
“不用担心,没什么事”简云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这是仅对秦儿才有的温度与安心。
“我来拴马吧,你先回卧房,我拴好就去给你上药。”秦儿颦眉。
简云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这马儿的脾性。”
原来数天前,她和秦儿去树林找一种草药。女子外出始终不便,便着人买了男装换上。经过一条河边,听见动物沉重的喘息声。便跟随声音寻去,发现一匹马卧倒在旁,脚上还套着捕兽器。朝它身后看去,一路都有血迹。想必它被夹伤后,还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简云把它脚上的捕兽器抬开,她又把自己水壶的水喂给马儿喝。马儿的眼睛转动了几下,犹豫了片刻才喝下。简云当下觉得这是匹良驹。既能忍受伤痛寻找水源,又能对别人有所防范。便叫秦儿找人抬了回去疗养。没想到疗伤期间,别人喂的草料一律不进,唯独看见简云才会食下。伤好后,更是脾气火爆,拴马柱都弄断了三根。直到简云着人把自己卧房旁边的一间厢房改成马厩,亲自拴好它。这才安静了。
秦儿拿完药立马走向简云的卧房。
“那马儿平时都灵性至极,今日怎么会……”她一边给简云清洗伤口一边说。
“与马儿无关,也只过是小事罢了”简云拍拍秦儿的手,示意她放心。
“以后我陪殿下一起去练马可好,只陪在身边,绝不出声”原来简云生性喜静,好独处沉思。外出练马时特意吩咐不用人跟随。
“不用了,你帮我打理家务已经够辛苦了,”
早前简云去太后赐给自己的农田巡察时,发现农夫耕作时仍旧只用石具。石具沉重自然耗费体力。大尧沿用西周时期的井田制,耕完公田再耕私田。因为器具使用不当,方法也不对。所以公田勉强耕作完后,务农者早已精疲力竭,因此私田荒废了不少。农夫生活自然困苦。简云平时除了练习骑射就是闷在书房读书作画,虽然像个书呆子。但是脑子可不是浆糊作的。她吩咐买了铁具,耕牛分发下去。又在自己的田地悄悄改用十五税一的税赋制。这样一来,不仅改善了生产方式又提高了农作的积极性。农夫农妇们都纷纷赞好。
“这帕子倒是不曾见过,沾了血怕是也不吉利,是扔了么”秦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只洗干净再拿给我吧”简云脱口而出。
处理完伤口,简云便睡去了。傍晚门外传来秦儿的声音“尹大人携三人来访。”
简云睁开眼不经意间看见床畔的画,心底一个念头闪过“莫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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