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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兵
黄泉虽领了兵符,在军中却威信难立。他一个凭空而降的将军,无功无绩的,让人心悦诚服反倒是稀奇事了。
这时他脑中又飘出了一个销金断玉的背影,他仿佛能看见那人转过身,明明端正英朗的五官因那双生了红瞳的凤眼而添了邪佞。
他看着那张温厚的唇缓缓张开,一板一眼地说,
“黄泉,不服、不信、不和,是谓战患。”
想到此处,他忽地手掌击拍桌案,只听一声大响,桌角半截已断,碎屑淅淅沥沥地洒了满地。
周围众人不知他因何动怒,均只面面相觑。
黄泉走进演武场时,场下兵士人手一把戟刀,两两相对而立,正在分组对峙。
他看了一会,顿觉不妙。
原是军中诸般技能,惟有刀剑之法甚少教传。
原因首先在一个授字,教授得不精,学起来反受其累。其次,练刀不比其他,除去走跳虚文,花拳绣腿,方才领会得其实。
他断然下命令不得再练,只许习棍棒与枪法。
教习官第一个拒绝,“虎跻营”内笃习刀法本是罗喉钦点,岂能有违天子命令。
副官见黄泉虽生得秀眉秀目,却面色阴沉,知他不是易善罢甘休之人,连忙从旁劝解,
“不如先禀报武君,待武君下令后再议。”
他还是不知,黄泉长着一张斯文脸,行事却粗暴得很。
只见黄泉走至墙边,自兵器架上拎起一只军用镰枪,掂了几掂,又在自己脚侧沙地上随手一画,指着那约莫三尺长半径的圆,看向教习官与数名副官,说道,
“你们几个用戟刀的一起来,一个时辰内若能让我出这个圆,就依你们,不然就听我的。”
那教习官原是罗喉身边亲卫队队长,罗喉建立“虎跻营”后经提拔任职于此,自忖受罗喉赏识,胆量更是过人。
他见黄泉矜才负能,自是不服,率先提刀砍向其右臂。
黄泉侧腰避开,抬起左手在其后背一掌,将他打出圈外。
几名副官见他轻轻松松出招,猜不出究竟使了几分力,互视一眼,两个攻其上肢,另两个针对他下盘,同时而来。
黄泉旋身一转,镰枪横扫,又脚尖点地向上一跳,四人摆出字刀阵,而黄泉镰枪朝下,一招‘狂龙怒旋’,将四人一并震出,自己稳稳当当立于圈中。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众人见他脚不出圈,皆面露惭色,只得为令是从。
晚些时候,有人将此事汇上。
是时君曼睩进宫过省,刚刚得知黄泉得了“虎跻营”的授印,听了禀报后笑道,
“黄将军非是绣花枕头,这些人到是小看他了。”
罗喉退下侍卫,望着窗外不语。
君曼睩不解,
“武君担忧黄将军手段过于专横,难以服众?”
却见罗喉摇头,
“他还是生疏了些。”
“黄将军年岁尚轻,又是初掌军印,想必过几年纯熟些就好。”
“无关年纪。”
“曼睩不懂,请武君明示。”
罗喉看了她一眼,赫然一笑,
“你不是军人,当然不懂。为将之道,‘令之不行,不可以称兵。’违令者皆斩。”
“但是黄将军并未下令啊。”
“一军统帅,出口便是军令。”
他声音低沉,却是铿锵有力,君曼睩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时她这才明白,罗喉口中所言的生疏,不是带兵,而是杀人。
她禁不住内心疑虑,问道,
“我父亲当年是如何带兵?”
“你不用知道这些。”
罗喉抿住双唇,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又略深了一些。
君曼睩忽然想起,罗喉已年逾四十,自己父亲领兵跟随也是十余年前的事了,想必罗喉并不十分记得。
她正感到些许失落,却听罗喉又说道,
“你只需记住,这个天都有你父亲的一份,也有你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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